29. 偏见

作品:《我和人外师兄二三事

    穿过长满鲜花的小径,推开半掩的木门,绕过还未成熟的花田,来到留宿过一日的卧房。


    祂敲响门,衣摆上沾着一枚黄色的花瓣——走得太急,迈大步带起的风无情摧花,留下了不起眼的证据。


    “吱呀——”


    房门大开。


    祂看看师妹,又看看屋内,问道:“它走了?”


    林笑棠瞥了祂一眼,说道:“师兄明知故问。”迎进屋,见祂面颊被太阳烤得通红,安排到冰盆边上,脸一板,叉起腰,开始盘问:“师兄对戴初蒙做了什么?从实招来。”


    “我只是把师妹说过的话复述了一遍。”


    林笑棠愕然:“我说过的话?”她也没对戴初蒙恶语相向啊,哪句话能把他伤成那样?


    祂点头,回道:“我对它说:‘我讨厌你’。”


    “……没了?”


    “没了。”


    “没做别的?”


    “没有。”


    戴初蒙离开时的神情在脑海中闪回。那绝不是单纯的尴尬,而是被狠狠中伤之后的落寞。


    林笑棠感到难以置信。虽说戴初蒙过来探病,这么说确实不合时宜,可按他那脾气,要么当场硬刚,要么愤怒离开,何至于会伤到那个地步?而且他离开时似乎没带怒火,因为门是被轻轻带上,而不是被重重摔上。


    何况戴初蒙从一开始就和她不对付。抛去坠崖后的那段时间,他其他时候都对她爱答不理,怎么会那么在意?


    “师妹在怪我?”


    目光聚焦到阴沉下来的脸上,只听祂声讨道:“师妹是不是喜欢‘戴师兄’?”


    好大一股醋味,坏狗又酸得冒泡了。


    “师兄哪只眼睛看出来喜欢了?”


    “两只眼睛都看到了。”


    林笑棠摸摸祂的头发,问道:“那我这么摸过戴师兄的头发吗?”


    祂微微一愣,回道:“没有。”


    林笑棠又摸摸祂的脸,问道:“我这么摸过戴师兄的脸吗?”


    祂呼吸一顿,加快了一点:“没有。”


    林笑棠又摸了摸祂的喉结,问道:“我这么摸过戴师兄的喉结吗?”


    祂咽下唾沫,喉结在指尖下滚动:“没有。”


    林笑棠收手,反问道:“那师兄是怎么看出我喜欢戴师兄的?”


    方才因沉默而起的无名火被师妹的手掐灭。祂一句话也答不出来,当真变成了下位者,只能被牵着鼻子走。


    “下次不要再这么揣测我和戴初蒙之间的关系了,我会生气的。”


    “……对不起,师兄知错了。”


    灵魂互换有惊无险地落下了帷幕。


    林笑棠的风寒从那之后开始好转。她没去修复和戴初蒙的关系,调教完坏狗就把“我讨厌你”事件彻底翻篇。她对戴初蒙虽谈不上讨厌,但也没把他放在普通朋友一列,觉得没有继续往来的必要。


    不过对其他相处过的同门,林笑棠还是很乐意和他们交朋友的,并不排斥和百花生等人交往。程、方两人也来探过病。祂对他们倒不怎么在意,不热情,但讲礼貌,不会出现乱吃飞醋的情况,是有原则的坏狗。


    清风不解热,民间难逃酷暑蒸腾,各地似有火龙盘踞。


    云岚宗建于山巅间,山门隔开了盛夏的热浪,相较之下当得上避暑胜地。


    祂却仍不满足,泡过一次强身健骨的冷泉,自此念念不忘,隔三岔五就下泉消暑。筋骨愈发壮实,代价也随之而来。寒气入体,喜提重感冒。


    生病的娇气包粘人又哼唧,比互换时有过之而无不及,整天嚷嚷着要师妹陪。


    林笑棠那时好得差不多了,每天在师父和坏狗之间两班倒,业余时间精进下专业技能。系统承诺最近不派发任务,让她放心调养身体,有种放暑假的错觉。


    暑假少不了同学聚会。


    百花生和许嘉云住在古苍峰上。山上有湖名照月,湖中栽有十里彩荷,正是盛放的季节。


    两人邀请林笑棠泊舟赏荷,散心之余去去病气。林笑棠欣然应下,这日傍晚带着两捧花赴约,来到湖边与二人汇合,随她们登上小舟。


    照月湖中的荷花乃仙门独有,在日头下犹如一堆琉璃盏高擎,荷瓣沾水后会变得晶莹剔透,花脉清晰可见,如冰肌透玉骨,是为一奇。


    许嘉云水性好,待木舟荡到湖泊中央,兴致忽发,说要采莲,一个猛子扎进水里,像一尾鱼似的消失在湖面之下,不多时举着一把彩荷浮出水面。她被两人拉上木舟,散开头发,对湖拧水,说百花生道:“下次用这个做荷花酥,肯定更地道。”


    “用不了这么多啦。”


    “我知道呀。那些没开的是给林师姐的,放水里养两三天就开了。”


    大半彩荷都是含苞欲放的状态。林笑棠才知道许嘉云采莲的意图,打趣道:“这么多彩荷都够把照月湖搬进我房间里了。”


    许嘉云笑道:“看来我还是采少了。”


    百花生见林笑棠吃完了匆忙塞进嘴里的半块荷花酥,问道,“荷花酥合林师姐的口味吗?”


    “我觉得比外面的好吃。”


    “那我下次多做点给你送去,云师兄也可以尝一尝。”


    “嘿嘿,有口福了。”


    许嘉云问道:“云师兄身体怎么样了?好些了吗?”


    “好多了,已经没什么大碍了。”


    “对了,戴师兄有去找过你吗?”


    “大半个月前来过一次,怎么问起他了?”


    “几天前做任务撞见过。戴师兄问我你病好了没,我以为他回来后没去过你那儿。”


    百花生问道:“林师姐是不是不太喜欢戴师兄?”


    “谈不上不喜欢,只是不想深交。他和我师兄一向关系不和,对我也有偏见。”


    “戴师兄对花生一开始也是冷脸相待,相处久了才转变态度。我们当时还讨论他是不是对女修有偏见,后来才知道他不论男女,只是讨厌一无是处的草包。林师姐前期太低调了,他可能对你有点误会。”


    “他和草包有仇?”


    “有,他的同传师兄据说是被草包害死的。”


    两人不清楚当年发生过什么,只知道双剑之一是故人的佩剑。


    于是戴初蒙的过往随日暮沉到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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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海,散在划桨泛起的涟漪中,和欢愉的歌声投入湖底。


    林笑棠披星戴月归去,先陪坏狗玩了会儿,又给凌虚真人送去几枝彩荷,抱着余下的回到自己的居所,洗完澡才看到窗台上蹲了只玉鸽。这鸽子恰如其名,身体犹如碧玉雕刻,是常见的短途送信灵兽。


    取下脚踝上的信筒,倒出纸片,展开——


    “尚有歉意未达,惟盼最后一叙,候于长明峰落星谷。”


    林笑棠扫了眼落款,心想,人果然不禁念叨。她看看天色,懒懒地放开纸片。澡都洗完了,不想出门。今晚就当没看见吧,看样子也不是急事。


    进入落星谷的路只有一条,戴初蒙已经在入口处守了近一个时辰。


    他没写明时间,不是忘了,而是打算等到天亮,反正晚上也睡不着。如果林笑棠不来,那也无所谓,天一亮就下山坐船,再回来就不会惦记这些事了……她说了不要出现在她的面前,但他还没有好好地道过歉,不能就这么算了!


    可如果林笑棠想要算了,不稀罕这份歉意……


    那就没办法了。


    没办法了。


    以后就不会再见了。


    他不能从“讨厌人”变得“更加讨人厌”。


    所以林笑棠你能不能在乎一下我的无礼?


    如果觉得我不可理喻,就来听一下我的道歉吧,不要那么随便地结束我们之间的关系。


    来见我一面吧。


    时间好像变成了蜗牛,迟缓地爬行着,淌下的粘液供养黑暗繁殖。沉寂仿佛在为某个恐怖的时刻做留白。


    戴初蒙知道那个时刻在日出,也或许会提前。在林笑棠没有出现的时间段里,那个时刻随时可能到来,给予他毁灭性的打击。


    山谷之前,一马平川,万事万物都无处遁形。


    戴初蒙望眼欲穿,用鞋底摩擦着脚下的石砾,把这一片的草都霍霍没了。


    他的耐心从没这么差过,也从没这么好过,念头在放弃与坚持之间循环往复。他感觉自己不上不下地吊在半空,只有林笑棠能拉他……结局很有可能是摔下去。


    戴初蒙出来时洗了澡,刚进山谷时还觉得风有点冷,此时却出了一身汗,又热又闷。


    星河在头顶上缓慢地流转,夜色逐渐加深,晚幕迫近草丛,小路的那头却始终不见人影。


    恐怖的时刻降临了。


    戴初蒙确信林笑棠不会赴约,幽幽叹了口气,踢了下僵硬的腿,准备提前去渡口等船。船总会来的,等一等就出现了。万籁俱寂,他怀着失落踏上小路,不再目视前方,只专注脚下的路,感觉汗一点点变凉了,甚至有点冷。


    他忽然想,林笑棠半夜还会咳嗽吗?


    听说她最怕咳嗽,因为不容易好,咳起来没完没了。


    他家那边有杏苏散,到时可以打听一下方子,早点回来告诉她。那呆半个月,不行,坐船还要时间,七天好了,回家也没什么事。


    晚风推走了一大团乌云,月亮的清辉一泻而下,地面上顿时亮如白昼。


    小白靴踢进视野里,扬起的裙摆像麦浪更迭。


    “戴师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