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 荣安

作品:《我为青帝

    “只是受了惊吓,精神紧张过度,没什么大碍。但身上应该有些外伤,劳烦忍冬姑娘帮她处理一下就行。若是急着问话,可以让她闻闻这个,就能醒过来了。”


    林徵鸣从床边起身,看向宋庭玉。


    宋庭玉与他对视片刻,移开视线,转头吩咐忍冬道:"她刚才在门口说什么?要救救她家小姐?"


    忍冬也是暗自犹疑,细细想过后才点了点头,肯定道:"是,她是这样说的。方才在门口没看清,这会儿才认她是荣安县主身边的小丫鬟,一起来过府中的。这……难道荣安县主还活着?"


    宋庭玉看着林徵鸣道:"那就先让她醒过来吧,事关重大,宜早不宜迟,问个清楚我们也踏实。"


    林徵鸣点点头,从袖中拿出一个青绿色的瓷盒,打开后放在那女子鼻下晃了晃,又掐了她的人中,女子悠悠转醒,睁开眼睛。


    她只恍惚了几息就意识到自己身在何处,翻个身就要起来,忍冬忙上前按着她,宽慰道:"你身上还有伤,有什么事直接说就好。"


    女子眼含热泪,看向宋庭玉,着急地说:"求公主救救小姐,小姐她没有死,她要被老爷夫人送到庵里做姑子去了!"


    "什么?你要带走我儿?我儿犯了什么罪,还有没有王法啊!"


    承安侯夫人上前,一把抓住来人的袖子,厉声道:"我儿就是犯了事,也该由大理寺或刑部来带人过问,凭什么由你们内侍省直接带人?侯爷,你说句话啊!"


    承安侯坐在椅子上,面色阴沉地看着来人。领头的是个内侍省的太监,老侯爷没见过他,但看穿着品级不低,他带着一群羽林卫一大早浩浩荡荡地闯进了承安侯府,就要拿人。


    侯夫人一看羽林卫带着枷和锁链,当下就急了,说什么也不让人走。


    "侯爷,夫人,咱家劝你们看清楚了,如今来拿人的可是内侍省和羽林卫,这天底下有几人能用得了内侍省的人,侯爷还是要做个聪明人。"


    承安侯看着太监面白无须、笑容阴狠的脸,打了个寒颤。文益可能犯了事,他心中是有几分思量的,前几日京兆府的人来问话,听说芷湖边死了一个歌女,而文益这些日子最爱往越秀坊跑,毕竟是出了人命官司,就来问问情况。老侯爷心里没当回事,不过是一个低贱的歌伎.死就死了,同他家文益有什么关系。


    本以为没什么大事,可自从那个歌伎死了后,文益在家茶饭不思、心情沉郁,一问就要发牌气不耐烦,老侯爷看他为个女人一蹶不振的样子就来气。听他身边伺候的人说,文益这几日经常做噩梦,梦中喊着"不要过来,索命就去找别人"之类的话,老侯爷浑身冷汗,心中打鼓,本想趁着荣安的事情过去后将人送出王都避避风头,没想到今日就被人找上了门。看着痛哭流涕、撒泼打滚的妻子,承安侯心里却惴惴:若是别人来,他还能端端侯爷的架子,可这太监说得对,内侍省可不是一般人能使唤的地方,难道是……宫里?!


    承安侯一惊,这种猜测骇得他从椅子上弹起来,也顾不得拄手杖了,拉着那内侍急忙问:"公公说的,可是……"他伸手往上指了指


    那太监脸上挂着意味不明的笑:"咱家可什么都没说。不过老侯爷,令郎也太能惹是生非了些,贵府早早不拘束令郎夹着尾巴做人,这下可难保会发生什么事了。"


    他这话说得不好听,却让承安侯瞬间白了脸色,大清早的,屋里还放着冰鉴,承安侯额头却沁出了冷汗。他厉声喝道:"闭嘴!那孽障惹出祸来,累及家人,愧对祖宗,你还要胡搅蛮缠!他有今天这个下场,都是你这个娘惯得!"


    承安侯夫人一惊,她从没见侯爷发过这么大的火,瞬间有些怔愣,反应过来后又从地上站起身,撕扯着老侯爷的袖子,衣领,撒泼高声哭道;"侯爷这是说的什么话!我为侯府操持这么多年,生儿育女,还有错啦?老天爷啊,你还我儿子啊!"


    那太监懒得看这对夫妇相互指责,挥挥手让人直接抓人。不一会儿,两个羽林卫就架着曹文益出来了,他被捆住时犹在梦中,梦里念雨姑娘泪如雨下,控诉都是因为他的强迫,才让她没脸见人断送了性命。他又是害怕又是愧疚,细细品品这情绪之中还有一种隐秘的渴望;年与姑娘梨花带雨的样子,可真美啊。他在梦中辗转反侧,叫醒他的却不是美人而是冰冷的铁链。


    他疯狂挣扎,高声喊着:"娘!娘救我,我是冤枉的,娘!"


    羽林卫面色冷肃,拉着他出了府门。承安候夫人还要再追,却被承安侯拼命拦下,侯夫人哪儿还有之前端持重的样子,对着承安侯又哭又叫,又打又骂


    太监冷冷一笑,转身收兵回去了,


    与此同时,一封秘折也送到了景元帝的案头


    他刚刚得知自己精心挑选、承载了元夏未来天命之子的"肉身",竟被承安侯家的儿子生生逼死,无比恼怒。他虽然嫌弃念雨出身低贱,存了未来去母留子的意思,但那毕竟也是皇帝临幸过的女人,不论从前出身如何,以后便是谁都不能染指的。可偏偏是那个不长眼的承安侯之子,不仅觊觎他的女人,还行迹不轨逼死了人,毁了元夏天命之子冥冥中选中的"母体",实在是罪大恶极。可此事他又不好直接声张,无论从哪个方面来看都让他这个皇帝面上无光。于是憋了一肚子火,就等内侍省将人带到,好撒气一番。


    他沉着脸,拿起京兆尹呈上来的秘折,低头看了几行字,面色更加严肃,看到最后,手竟微微颤抖起来,将折子往地上狠狠一摔:"混账!"


    李介一惊,大殿里的人跪了一地。


    安静的大殿里一时只有景元帝粗重的呼吸声。


    他颤抖着手,低声道:"让太子这个混账滚进来。"


    李介跪在地上,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滚!"


    景元帝怒吼一声,随手一挥,桌上的茶具散落一地,与地面接触的瞬间崩裂开来。


    宋庭玉不知道此时的景元帝正经历着怎样的烈火灼心,若是知道了,定要为太子抚掌叫好;这份白白送上门来的把柄,她宋庭玉不仅笑纳了,还物尽其用。


    知道荣安并没有死,她心里的一块石头落了地,也让她的直觉又一次被准确验证,心里十分痛快。


    派菘蓝带人去静宁寺救人,自己则在花园里的躺椅上一边晒着太阳,一边等着消息。突然,躺椅一停,她像是想起什么,站起身,往花园后走去。


    从前她这公主府没什么人来,一为在京中伪装身份,二来她自己也忙着习文练武、在各处安插人手打探消息,就疏于公主府后宅的管理,公主府的花园向来是一片荒芜、杂草丛生的.宋庭玉也不让人动,这才能让偶然来府上一次的李介相信宋庭玉确实在京中被人忽略而今,宋庭玉虽然慢慢参与到京中各项事情中,但也忙得不可开交,自己有没那个心思,府上诸事一应交给管家打理,从没过问。而管家又是从威远军中退下来的人,自然不懂侍弄花草。


    好像自从林徵鸣住到公主府之后,府上悄悄发生了变化。最明显的,就是如今这一片繁花似锦的园子。


    宋庭玉边走边看,园子里的一草一木,一砖一瓦、假山石景皆有讲究,处处透着设计者的小心思。她虽不会打理这些,但自小耳濡目染,是能看懂的,这园子的设计淡雅秀质、诗意盎然,绝非凡品,至少一个出身寒门的书生,是做不出来的。


    她越发觉得林徵鸣这个人总是在不经意的地方露出一些无伤大雅的马脚,像是在告诉她什么,又像是引着她自己去探索,去发现。


    于是,宋庭玉决定去探索发现一番。


    她穿过月亮门,来到林徵鸣住的院子。这里以前就是公主府一个没人住的后院,荒僻冷清,自从林徵鸣住进来后,宋庭玉也没来过,如今一看,却是改头换面,自成野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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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兴致盎然地四处看了看,在廊下站定,嗅到一阵熟悉的淡香,循着花香走到廊下,看到窗台上摆着一排海棠,开得浓艳。


    也知道林徵鸣是什么时候将这些海棠搬进府里的。


    她伸出一根指头拨弄着海棠红艳的花瓣。


    林徵鸣将正堂当做平日起居的书房,住在西侧院。宋庭玉走到正堂门口,探了探头,见屋内没人,心道:不知道又去了哪里。


    她旁若无人地走了进去,东看看西望望,除了正面的墙上挂着一副从前就有的山水字画,两侧都是墙面高的书架,如今上面摆了不少书。她百无聊赖地翻了翻,又走到字画下的长桌边,桌上摊开放着一本没看完的书。宋庭玉不感兴趣地移开眼睛,余光扫到桌面上放着一个青玉盒子。


    她好奇地拿起来放在掌心里,端详片刻,确认这就是林徵鸣刚才拿给荣安侍女闻的那个,心下觉得有趣,旋开盖子,见里面是晶莹透着水绿的膏体,像一泓湖水,又像是上品宝石。


    她鼻尖凑上去,小心地闻了闻,一股极清凉极冲的味道涌入鼻腔,让她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门口传来一声轻笑。


    宋庭玉猛一回头,就见林徵鸣站在她身后,抱臂倚着门框,微笑着看她。见她回头,缓缓走进来,淡笑道:“这是翠玉膏,里面用了薄荷、艾草、冰片、龙脑,有提神醒脑、平心静气的功效,夏日也可解暑。”


    宋庭玉有些尴尬,但面上不显,仿佛偷偷溜进人家书房的不是她。拧上盒盖,放在桌上。


    林徵鸣摇摇头:“这是新做的,是给你的。近日事多繁杂,我听厨房大娘说你胃口不佳、心情烦躁,用这个可以缓解一些。”


    宋庭玉挑眉看他:“怎么厨房大娘也什么都告诉你呢?我这公主府里还有什么是你没拉拢到的?”


    林徵鸣笑得无奈:“不要说得那么难听嘛,什么叫拉拢,我又没做什么。”


    宋庭玉轻飘飘地看了他一眼,让他自己想。


    林徵鸣犹豫半晌,旧事重提:“那日在街上,我确实是看见了曹文益,鬼鬼祟祟的样子,形迹可疑,所以才跟了上去,没想到竟惹出这么多事来。”


    宋庭玉将手中茶水一饮而尽,摇头道:“也不能这样说,若那日你没有跟上去,我们也不会那么快找到荣安。”


    林徵鸣想:你这几日可不是这样做的,从救出荣安那日起,就对自己没有一个好脸色。


    两人半晌没说话,不知过了多久,门外才传来一声轻轻的敲门声,断断续续的,有些犹豫的样子。


    宋庭玉将青玉盒子收进袖笼中,挑眉看向门外。


    “何事?”


    门外的人像是并不意外是宋庭玉应声,仿佛还在担心自己打扰里面的人,小声道:“殿下,菘蓝回来了。”


    宋庭玉点点头,向林徵鸣道:“是忍冬。应该是找到荣安了,去看看吧。”


    林徵鸣起身,两人打开门。


    忍冬一脸纠结地等在门外,宋庭玉奇怪地看她一眼:“怎么了?”


    “没没没,没有,殿下,人在正厅呢。”


    宋庭玉率先往前走,边走边问:“荣安找到了?人还好吗?”


    等了半晌,不见身后回应,回头怪道:“忍冬?”


    忍冬一惊,忙从林徵鸣身上收回打量的目光,应道:“找到了,并没有受伤,就是看着有些憔悴。”


    宋庭玉点点头,快步往前走:“上次还没养好,这次又经历这样的事,定是受了不少打击,得好好养养。”


    忍冬见她并神色正常,并没有被打扰到的不悦,心下有些嘀咕。宋庭玉并不知道忍冬在想什么,见她神思不属,还关心她最近是不是累了,要不要下去歇息几日。


    林徵鸣对上忍冬的目光,忍笑,不动声色地摇了摇头。


    忍冬没想到他会突然看自己,有些尴尬地收回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