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 反击

作品:《我为青帝

    “一个琴伎自尽了,同承安侯府有什么关系?”


    宋庭玉看着桌上的花瓶,里面是新采的海棠,她正一枝一枝地细细修剪着。


    忍冬面色古怪,看宋庭玉修剪完了,将手中洗干净的帕子递给她:“那念雨姑娘是越秀坊的头牌琴伎,听说琵琶弹得极好,不少达官贵人都爱去越秀坊一听清音。越秀坊是正经茶楼,不论歌伎舞伎都是只献艺,有些姑娘傲气得很,百两金都请不动的也有,这念雨姑娘就是其中翘楚。”


    宋庭玉点点头道:“若真有这等绝技,有几分傲气也正常,只是去这种茶楼里听琴的,怕没几人能欣赏吧?”


    “可不是呢,这位曹公子就是其中一个,沽名钓誉、附庸风雅,整天泡在越秀阁就为听念雨姑娘弹一首曲子,若是听琴也就罢了,坏就坏在他昨日喝了酒,要念雨姑娘同他到雅间弹琴,念雨姑娘不依,曹公子便大闹了越秀坊,晚上趁人不备,偷偷上了琴伎们住的地方非礼念雨姑娘,被坊里的人打走了。今日一早伺候的人发现念雨姑娘留了条子,投湖自尽了,越秀坊没了台柱子,嚷嚷着报了官,眼下京兆尹派人在芷湖打捞尸身,湖边几里全是官兵围着,京兆府一大早就去承安侯府传了人去问话呢。”


    宋庭玉“咔嚓”一声,剪断了一枝开得正好的海棠,忍冬惊讶看她,却见她拿着剪子,若有所思。


    王都十里外的长亭,一辆朴素的马车停在路边。


    旁边隐蔽的林子里,站着两个人,其中一个身量纤细,穿着长长的斗篷,戴着兜帽,怀里抱着一把琵琶。一阵风吹过,她伸手摘下兜帽,看着面前面色平静的男人。


    “念雨多谢林公子救命之恩。”她怀抱着琴,盈盈一拜。


    林徵鸣侧身避开,淡淡道:“不用。今日王都里会有人大加搜寻,你快走吧。”


    念雨抬起头,水盈盈的眼睛看向林徵鸣,神情中还带着几分惊魂未定。这几日对她来说就像一场噩梦。她本是江南画舫上的歌女,同越秀坊的老板一道北上来到王都,本想着从此安稳下来,没想到几日前她准备歇下时,有一个人推开了她的房门。


    那人一身黑衣,神色阴郁,面色苍白,盯着念雨端详了许久,口中喃喃说着什么。


    念雨惊慌失措地站起身,一把拢好身上的寝衣,厉声道:“你们是谁,怎么进来的?”她欲喊人,却见那黑衣人身后跟着一个蓝衣侍从,侍从手里死死钳住了一个人,正是越秀坊的老板。


    她恐惧地往后退了几步,就听那黑衣人向身后问道:“是她吗?”他的声音嘶哑,像一条毒蛇爬上了念雨的手臂,她一阵恶寒。


    那黑衣人身后走出另一个灰衣人,戴着斗笠,看不清脸,只不过手中拿着一柄拂尘,看样子像个道士。灰衣人上下打量她一番,又眯着眼睛算了片刻,点点头道:“正缘在此。”


    黑衣人脸上露出一个嘲讽的笑:“一个歌女,也配!”


    灰衣人低声道:“不过是容纳天降之子的肉身罢了,若能事成也算她功德圆满。”


    黑衣人站在原地思索片刻,点点头,向身后一摆手。几个蓝衣侍从上来就钳制住了她。


    念雨还没意识到发生了什么,她根本听不懂他们的话,拼命挣扎,就见那个黑衣人向自己走来,用一个帕子捂住了自己,她眼前一黑,就昏了过去。


    之后的事情念雨只要一想起来就浑身发冷,那晚令人昏昏欲睡的浓郁的香气,帐子外晃动的火烛,还有那个趴在她身上的,衰老的、丑恶的人,他干枯地向树枝的手,已经湿粘粘的、如同蛇一样在她身上滑过的掌心。


    之后,念雨不再弹琴接客,每天只住在越秀坊,就有人送奢华的吃食衣物来,坊中姐妹都道她是交了大运,她却恨不得一头撞死。


    还有那个日日纠缠不休的曹文益,一开始说喜欢她的琴,后来她发现,他与那个伤害她的人没有区别,同越秀坊里每一个来听琴的人都没有区别,他们看着她时,那充满欲望的、轻佻的眼神。


    只有林公子不一样。


    只有他,在第一次来听她弹琴时,没有像其他人一样拍手叫好,而是淡淡道:“你弹错了。”


    他总是这样平静地听着她弹琴,眼神无悲无喜,听完就走,并不多留,可也是他,将她从水火中拉了出来。


    念雨从自己的回忆中回过神,欲言又止地看向林徵鸣,软声道:“念雨无依无靠,如水中浮萍,林公子救命之恩,无以为报,此生愿服侍公子,当牛做马,以报公子大恩。”


    林徵鸣却摇摇头:“你并不欠我什么,我早告诉过你,我救你,是另有目的。”


    念雨神情一滞,试探道:“不知林公子是为何事?若有念雨能帮得上的,定不负所托。”


    林徵鸣像是想起什么,犹豫片刻,还是道:“我想同你确认一番,你说那日绑你走的人,带了一群蓝衣侍从,是什么样的蓝衣?”


    念雨脸上一僵,顿了顿,才深吸一口气,苦笑道:“那日我惊慌不已,对于细节早已经记不清,只记得那些人的衣着华丽,不像普通人穿的,领头那个黑衣人虽是个男子,说话声音却很细弱,又有些嘶哑,身后那个灰衣人是个道士,手中拿着拂尘。”


    林徵鸣见她神情痛苦,不忍再多问,只转移话题道:“你如今不能再出现在王都。我虽不能确定那些人是谁,但心中已有猜测,若是真的,你恐怕也不能留在元夏了。还是我之前同你说的,我会派人护送你去南梁,南梁有我的老师在,他会好好安置你,日后你或是弹琴,或是做些别的什么,总归是自由身。”


    对于离开元夏前往南梁,念雨并无什么波动,她飘零惯了,原本以为越秀坊会是她最后的归宿,如今看来也不过是奢望。


    她眼里含泪,看着林徵鸣,哽咽道:“我与公子素昧平生,公子为何救我?”


    林徵鸣思索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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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刻,才慢慢道:“我也不过是有所求,想要讨一个人欢心罢了。”


    念雨眼里的光暗淡下去,她不知道什么样的女子会被林公子这样的人所倾慕,想必一定是个极好极好的人吧。


    她深深拜下去,林徵鸣看着她,正色道:“都会过去的,到了南梁,好好活着。”


    京兆府的大牢,向来是王都中的各路贼寇十分惧怕的地方,并不是说京兆府肆意动用私刑,而是当今京兆尹张可张大人素来秉公执法、铁面无私,真正贯彻何谓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被他送进大牢或是送上断头台的王公贵族不在少数,也正是他为人过于刚直,因此在朝中并无亲近的同僚,遑论有人拉拢他。


    夜深了,京兆尹的地牢内只点着几盏幽微的烛火,寂静吞噬了整座大牢,只能听见有犯人熟睡时的呼噜声。


    两个衙役换了班,原先当值的那个打了个哈欠,困得睡眼朦胧。灯光昏暗,他只能看见眼前的人并不是原本说好要来接班的人。


    “段三呢?怎么是你?”


    “他临时有事,告假回家了。”面前的人低声道。


    衙役揉了揉酸痛的脖子,将一串钥匙交给他:“给,那今晚就辛苦你了兄弟。”


    来人点点头,接过钥匙,就着灯光不动声色的看了一眼。


    原先那个衙役伸了个懒腰,长长舒了口气,摇摇晃晃地走出大门。


    接班那人看着他的影子一点一点消失在外面,才回过头,看向最里面那间牢房。牢房没有床榻,只在地上铺着一层草垫,上面是厚厚的稻草。里面一个人躺得横七竖八,呼声震天响,正是之前绑架荣安的那个刀疤脸绑匪。


    那人握紧了手中刀,一步一步地走向牢房,烛火跃动,在地上拉出了他长长的影子。


    他一点一点地走近那间牢房,里面的人睡得无知无觉。稻草拂过他的脸颊,他伸出手,挠了挠痒,口中嘟哝几句。


    衙役从没见过在牢房里也能睡得这么香的人,每一个被关进京兆府地牢的人,都是忐忑不安、夜不能寐,不整日唉声叹气、痛哭流涕的都是好的,像这样无知无觉、整日吃睡自如的,还是头一个,和他一起被关进来的四个人皆是整日战战兢兢,嚷嚷着冤枉。唯独他一言不发,像是笃定会有人来救他出去。


    他摇了摇头,这人恐怕不会想到,他背后的人非但不肯救他,还要在这暗无天日的牢房里,让他永远闭上嘴。


    他轻手轻脚,用钥匙轻轻打开了牢门。那人依旧没有半分警觉。


    衙役是第一次做这种事,手中紧张得有些冒汗。他靠近了躺在地上的人,月光照在他的脸上,映出那道纵贯全脸的刀疤,狰狞可怖。


    衙役咽了咽口水,对着那人的左胸口,高高举起了刀,月光将他的影子投射在牢房潮湿阴冷的墙面上,成一副血腥恐怖的画。


    他铆足了劲儿,猛地一刺——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