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闯入者，死。”


    “轰！”


    陆京怀的大脑彻底被这句话点燃。


    高大的身躯化作一道残影，主动冲向了那个比他庞大数倍的黑色骑士。


    手中的军用匕首，在他狂怒的力量灌注下，划出一道凄厉的破空声，直取骑士面甲下的缝隙！


    “京怀！别冲动！”纪念惊呼。


    晚了。


    “当——！”


    匕首与重甲碰撞，爆发出刺耳的金铁交鸣。


    火星四溅。


    “噗。”


    一口鲜血喷出。


    “太弱了。”


    黑甲骑士毫无波澜地评价，他甚至没有移动一步。


    “下一个。”


    “我操你妈的铁罐头！”


    金宝儿怒吼一声，手中的脉冲能量枪对着黑甲骑士疯狂倾泻火力。


    一道道炙热的能量束，精准地轰击在骑士的头盔和胸甲上。


    “滋滋滋——”


    黑色的重甲被烧得通红，冒出阵阵黑烟。


    然而，骑士依旧纹丝不动。


    他只是歪了歪头，似乎对这种攻击感到有些好奇。


    “能量攻击，无效化。”


    他话音落下的瞬间，身影骤然消失在原地。


    “小心！”银辞大喊。


    他一把推开还在射击的金宝儿。


    “轰隆——！”


    黑色的巨斧，携带着万钧之力，狠狠劈在了金宝儿刚才站立的位置。


    坚硬的合金地面，被劈开一道深达半米的恐怖裂痕！


    金宝儿吓出了一身冷汗，要是被这一下劈中，她现在已经是一滩肉泥了。


    “他的目标是……”银辞迅速做出判断，“先解决掉火力最猛的。”


    黑甲骑士一击不中，巨大的身躯却展现出与其体型完全不符的敏捷，战斧横扫，带起一阵撕裂空气的恶风，攻向银辞和金宝儿。


    银辞将金宝儿护在身后，双臂交叉护在身前。


    手腕上的图腾瞬间亮起，一层无形的屏障在他面前展开。


    “砰！”


    巨斧砸在屏障上。


    银辞闷哼一声，向后滑行了十几米才堪堪停下。


    他的手臂在不受控制地颤抖，图腾的光芒也黯淡了许多。


    只一击，他的防御就被逼到了极限。


    “灵魂干涉，削弱百分之九十。”黑甲骑士再次做出精准的评估。


    这个家伙，简直就是个怪物！


    物理攻击、能量攻击、甚至是银辞这种偏向概念的攻击，对他都收效甚微。


    【宿主！宿主！快看这些人！多么美妙的绝望！多么精纯的恐惧！吸收它们！只要吸收掉这里任何一个培养仓里的情绪，你就能立刻获得碾压这个铁罐头的力量！】


    系统贪婪得几乎要破音。


    【你还在等什么！这是你母亲留给你的宝藏啊！是她为你铺好的成神之路！】


    不。


    这不是宝藏。


    这是罪孽。


    这个骑士，林修回称他为“神”的守护者。


    他的任务是守护，而不是毁灭。


    刚才的战斗中，他所有的攻击，都精准地避开了周围那些脆弱的培养仓和管线。


    这意味着，他有所顾忌。


    他的行动，被某种规则束缚着。


    而这个净化领域……


    纪念的目光落在了自己脚下这片翠绿色的净土上。


    这是这个污浊地狱里，唯一的异类。


    “陆京怀！”


    她大喊一声。


    陆京怀刚刚从地上爬起，擦掉嘴角的血，又要冲上去。


    听到她的声音，他动作一滞，回过头，赤红的眼眸里满是疯狂和痛苦。


    “你们拖住他！”


    纪念的语速极快，“他不敢破坏这里的设备！利用这一点跟他周旋！我去里面！我要去最核心的地方！”


    “不行！”陆京怀想也不想就拒绝，“你一个人……”


    “只有我能去！”


    纪念打断了他，


    “我的净化领域，是唯一能在这里面自由行动的保证！你在这里为了复仇而死，解决不了任何问题！你母亲的仇要报，我母亲的下落也要找！”


    “我……”


    “相信我。”


    纪念伸出手，抓住他的手臂，“也相信你自己。你是陆京怀，不是只会被愤怒冲昏头脑的莽夫。”


    她的话，像一盆冰水，浇在了陆京怀燃烧的理智上。


    他看着纪念苍白却坚定的脸，又看了看远处那个如同魔神般的黑甲骑士。


    “……十五分钟。”


    他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我只能拖住他十五分钟。十五分钟后，不管你有没有成功，立刻回来！”


    “好！”


    纪念没有丝毫犹豫，转身就朝着那条由黑色能量构成的“河流”上游冲去。


    “想走？”


    黑甲骑士立刻注意到了纪念的动向，舍弃了银辞和金宝儿，转身就要去拦截。


    “你的对手，是我！”


    陆京怀这一次，没有再用匕首，而是直接用自己的身体，狠狠撞向了黑甲骑士的侧翼。


    他放弃了所有进攻。


    “砰！”


    他再一次被撞飞，但这一次，他成功地延缓了骑士的脚步。


    “找死。”


    黑甲骑士似乎被激怒了，巨斧高高举起。


    “还有我们呢！”


    金宝儿和银辞也从两侧冲了上来，疯狂地攻击，牵制着骑士的注意力。


    ……


    纪念头也不回地向前狂奔。


    每前进一步，对她精神力的消耗都是巨大的。


    穿过一排排悬挂的“培养仓”，无数张痛苦的脸在她眼前闪过。


    她不敢看，只能死死盯着前方那条黑色能量河流的源头。


    快了。


    就快到了。


    终于，她冲出了这片人间牧场。


    前方，是一个更加庞大的圆形空间。


    空间的中央，是一个直径超过五十米的，由血肉、电缆和金属混合而成的巨大肉茧。


    “噗通……噗通……”


    肉茧像一颗巨大的心脏，正在有规律地搏动着。


    那条黑色的能量河流，正源源不断地被它吸入。


    这就是林修回的“神”！


    纪念的心沉到了谷底。


    而就在肉茧的正下方，她看到了一个人。


    一个女人。


    她穿着一身破损的白色研究服，身上插满了密密麻麻的管线，这些管线的另一头，全都连接着那个巨大的肉茧。


    她整个人都被固定在一个金属支架上，像一个被献祭的祭品。


    她的身体干瘦枯槁，白发苍苍。


    但她的眼睛，正死死地盯着肉茧中心的一个闪烁着红光的仪器。


    双手在面前一个虚幻的操控屏上，艰难地输入着什么。


    她在用自己最后的生命，阻止这个怪物的孵化！


    当纪念冲进这个空间的瞬间，那个女人似乎有所察觉，艰难地转过头。


    四目相对。


    那张布满皱纹、憔悴不堪的脸，与纪念记忆深处那张温柔美丽的脸，缓缓重合。


    虽然岁月改变了她的容貌，但那份刻在灵魂深处的血脉联系，不会错。


    是她。


    是妈妈。


    季晚。


    纪念的眼泪，瞬间决堤。


    她张了张嘴，喉咙里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季晚看着她，浑浊的眼睛里先是闪过一丝难以置信的错愕，随即，是排山倒海而来的狂喜。


    一个微弱到几乎听不见的音节，通过旁边一个扩音设备传了出来。


    “……念念。”


    “妈妈！妈妈！”


    “别……过来……”季晚艰难地抬起手，阻止了她，“危险……”


    她的目光，又重新落回到那个巨大的肉茧上，眼神变得无比决绝。


    “来不及了……它要……苏醒了……”


    她看着纪念，眼中满是歉意和不舍。


    “对不起……妈妈……不能陪你……”


    “你要……好好……活下去……”


    说完，她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在面前的虚幻屏幕上，按下了最后一个血红色的指令。


    【最终净化程序启动】


    【执行者：季晚】


    【权限：最高】


    【模式：同归于尽】


    “不——！”


    纪念发出一声尖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