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 第二十七章
作品:《金钿娇》 相国府。
兰君和嘉宁正在一起挑选布坊送来的料子,都是时兴的颜色和款式,按着兰君和嘉宁的喜好,分成深浅二色罗列着。
嘉宁挑了一匹嫩黄的,一匹柳青的,兰君挑了一匹天青的,一匹蜜合色的。
嘉宁翻着布料,一边说起:“还是二姐姐眼光好,她最知道我喜欢什么了,她进宫之前留给我的衣裳首饰,都特别好看。”
兰君笑着道:“以前海棠还在家的时候,她是最喜欢打扮的,又一向爱琢磨这些,她那些簪子首饰,都是她自己画的样子,拿给坊里去做,款式都是市面上没有的,当然好看了。”
海棠确实打小就臭美,喜欢穿鲜艳的衣裳,喜欢用别致的首饰。
比如她未出阁前常戴的雀鸟簪,就是她自己定做的,不像市面上卖的那样口中衔珠,而是去掉流苏,改用细珍珠镶嵌羽毛和尾巴,用宝石点缀在眼睛上。
雀鸟的羽毛也不是用刀雕刻出纹路,而是用剪子一点点剪成突起,她在臭美这方面总是别出心裁,如今这些首饰与她的身份已经不匹配,尽数由嘉宁继承了。
嘉宁看了一圈,又挑了两匹鲜亮的料子,准备给大姐的丫头玉湘和自己的丫头丹心也做两身新衣裳。
宇文府对下人向来宽厚,特别是小姐们的贴身婢女,从小到大都是陪着同吃同住的。
但是玉湘看了有些犹豫:“三小姐,这料子太贵重了,颜色这么漂亮,我们两个丫头,穿着不合适。”
兰君笑道:“无妨,三小姐给你们的,收着就是了,况且你们都是大姑娘了,也该做两件好衣裳,总要有出门见客的时候。”
玉湘和丹心便笑了笑:“那就多谢大小姐,多谢三小姐了。”
兰君转过来看着嘉宁,又告诉她:“对了,还有一事昨天忘记跟你说了,爹爹休假结束,后日就要从水庄别院回来了。”
嘉宁原本还兴致勃勃的,一下泄了气:“哎呀,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我的好日子算是到头了!”
*
太极殿。
司宝局刘司宝前来禀报,今岁南海进贡的珍珠已到,询问陛下如何分赏。
卫少监前来查看贡品,珍珠颗颗饱满光泽,珠圆玉润,是难得的珍品。
只是采珠不易,光是培养熟识水性的采珠人就要数年,深入海底礁石群更是危险重重,每年耗费大量人力物力,也只能得到一斛左右的份量。
卫少监查看无误后,便回禀皇帝,皇帝正在批奏折,看了一眼吩咐道:“一半送去长信宫给皇后,另一半给太后。”
卫少监提醒道:“那延庆宫那边…”
还有颐妃呢,总不能把她给忘了。
皇帝搁下笔,犹豫了下:“颐妃,她向来朴素,少戴珠宝,大概用不上,拿给她也是要赏人的,就算了吧。”
“是。”卫少监下去了,并没多话。
只是心里为颐妃捏了把汗。
珍珠事小,陛下的态度事大。
如今陛下有东西已经不想着延庆宫开始想着长信宫了,这可怎么好?
陛下这把假戏真做,不会演得自己都快要当真了吧?
得了卫少监的吩咐,刘司宝回到尚宫局开始分珠。
那一颗颗珍珠色泽通透,圆润发亮,刘司宝心想这要是做成珠钗或者颈链,一定光彩夺目,耀眼非凡。
分好珍珠后,用香木的匣子密封装好,红绸包裹,送往两宫。
过了半个时辰,刘司宝又回来了,脸上露出神秘的表情。
正巧尚宫局几位女官齐聚一堂在喝茶,林司仪、王司膳、万司衣、何司寝都在,只有陈司制在外边忙着不在这里。
见刘司宝回来了,林司仪先问起来:“听说今年南海的珍珠送来了,陛下没有给颐妃娘娘分呢?是不是有这么回事?”
刘司宝走过来道:“你真是个千里眼顺风耳,我前脚才回来,你这就什么都打听到了?又是谁给你通风报信的?”
林司仪道:“还用谁给我报信吗?宫里哪有什么能藏着掖着的事?”
王司膳在旁道:“这恐怕是颐妃娘娘第一次没分到东西吧,往日各地贡品,怎么会没有她的份?”
何司寝笑道:“那也要看珍不珍贵,稀不稀罕,珍珠难采,一路从崖州送到京都,舟车劳顿,路上还要用水温养,这样得之不易的东西,那自然有亲疏远近之分了。”
王司膳促狭道:“谁是亲谁是疏?谁是远谁是近?”
一直在旁看戏的万司衣这时候才出声问道:“皇后娘娘与陛下现在已经这样亲近了吗?那皇后得了珠子,可有高兴啊?”
刘司宝笑眯眯饮了口茶,故弄玄虚的样子:“你们几个八卦的,没一句问到点子上,瞧瞧人家万司衣,这才是问对了呢!”
“皇后娘娘根本就没收,我亲自送去,她看了一眼,就退回来了。”
“啊?”众人大惊:“这是为何啊?”
刘司宝道:“皇后娘娘说了,她已经当众立誓要杜绝奢靡之风,自然要立行立改,这么昂贵的东西,她要是用了,便是落人口实,言出未行,打了自己的脸。”
林司仪道:“这话也有道理,毕竟前朝那么多双眼睛盯着她。”
王司膳哼笑:“皇后这是转性儿了?这可不像她了,我以为她会一直那样我行我素呢,怎么如今倒是在乎起名声了。”
刘司宝道:“所以嘛,这事弄得我也不知道怎么好了,我只能禀报给卫少监,皇后坚决不要,还说这样大费周章的采珠进贡,没有什么意义,让明年不要再进贡了。”
林司仪又道:“皇后也真是不解风情,那现在那匣子珍珠送哪去了?皇后不要,这下颐妃总有得分了吧?”
王司膳道:“你别打颐妃的脸了,皇后不要的东西又拿给她,你故意丑她吧?”
万司衣问:“陛下生气了吗?”
刘司宝道:“那倒也没有生气,只是皇后不要便罢了,那匣珍珠又送回太极殿的私库了,大约以后用来赏赐吧。”
林司仪把嘴撇着:“其实什么奢不奢靡的,无非是人言可畏,也不差在这一点珠子上,有什么大不了的?就进贡这点珠子,就能误国了?”
刘司宝道:“之前河西侯在宫里发难,皇后是当众放了话的,她这样做也没错,况且这珍珠,其实我也觉得有些劳民伤财了,但是从先帝那时候就开始上贡,都是按着旧例,咱们也不能说什么。”
万司衣道:“年年海里采珠都是要死人的,若是皇后娘娘有决心,从她这把这项进贡停掉,也算她做件好事,造福一方百姓了。”
林司仪道:“你是造福百姓了,可人家当地的官员不干了,当时先帝下诏南海献珠,地方官员这么多年辛苦进献贡品,你一句劳民伤财,把他们的功劳全抹去不说,还成罪过了,这事可没那么好办。”
万司衣点头道:“你的话也有道理,说到底哪一件事能是好办的呢?”
正说着,林司仪又八卦起来,问何司寝:“最近好像都是皇后娘娘在侍寝吧,没听说陛下再去延庆宫了。”
何司寝忙作嘘声状:“你少论皇后的事!”
林司仪撅嘴:“咱们几个坐一起,问问而已,你怕什么?”
林司仪是尚宫局司级女官里最年轻的,才二十七岁就坐到司仪的位置,她的祖父是先帝朝的工部侍郎,父亲如今也在朝中任职,她十二岁选拔入宫,一路擢升,司仪官居正六品,如今和她在枢密院做侍读的爹已经平起平坐了。
她这人办事利落,待人爽快,唯一不好的就是喜欢啰里八嗦嚼舌根子,比她大三岁的万司衣是司级女官里年龄第二小的,这就是个锯嘴葫芦,干事多说话少,安静得很。
林司仪出身官家,长得也漂亮,前几年家中父母为她找了一门亲事,希望她能辞官回家,嫁作人妇,过正常女子的安生日子,可是林司仪舍不得官位,更舍不得这十几年来的辛苦打拼,便回绝了婚事。
洪尚宫今年四十七岁了,还有三年她就要离宫荣养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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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届时尚宫的位置空出来,必然又是一番争斗。
虽然尚宫局只是负责衣食住行,日常起居,真正后宫里还是由各宫宫女侍奉,内廷府来打理,各宫的消息也是密不透风的,不好打听。
但几个人提到宫闱内事的时候,还是有些好奇,司寝局掌管彤史,何司寝应该是最清楚的,但是她胆子小,哪敢传帝后的八卦。
彤史记录是很明确的,某年某月,帝召幸某妃,几时几刻进殿,几时几刻出殿,中途叫了什么人,要了什么东西,有谁进去了,有谁出来了,都是很清楚的。
但是何司寝可不敢多嘴,看过就当忘了,她要敢说漏了长信宫的事,皇后非杀了她不可。
王司膳翘起腿,慢悠悠撇了撇茶叶:“其实吧,这也跟咱们没关系,管她哪个主子红火哪个主子冷落呢,咱们就闷着头干好自己的事就行了。”
啧啧两下:“皇后,八成不会再动了吧,没准儿她真要一直坐下去了。”
“那颐妃…”林司仪顿了顿:“罢了,先头都输过一次了,想翻盘怕也是难。”
何司寝虽然心里一直告诫自己不能多话,但还是忍不住多嘴了几句:“其实陛下每次去长信宫,皇后都屏退所有人,我们只能记下什么时辰进去,什么时辰出来,其余时候,没有一个人能近身,连守夜的人都没有,殿内侍奉的人也没有,寝殿里面一整夜,只有陛下跟皇后两个人,彻夜掌着灯。”
“外头人离得远,什么都不知道,前几日值夜女官回来,说听见寝殿里面吵架声,我问她吵什么了,她说一个字都听不清,就听见里面嚷嚷了几声就没了,皇后又不给人过去,那古怪脾气也没人敢去触她霉头。”
何司寝笨就笨在这里,她都知道不能乱传不能乱说,可是一聊起来,就是忍不住多嘴,要是换了万司衣,不该说的,就绝对一个字不会说。
林司仪笑:“这倒像皇后做派,她虽然爱闹脾气吧,到底还是年轻貌美,就算陛下之前不喜欢,也不会一直不喜欢的。”
“说来皇后是个美貌骄纵的,颐妃却是贤良淑德的,应当颐妃做皇后,皇后做贵妃,这就对了,如今是颠倒了,这美貌骄纵的成了国母,贤良淑德的成了妃妾。”
刘司宝道:“颐妃的母家毕竟不如皇后,皇后的父亲可是相国。”
林司仪道:“英雄不问出身嘛,你们这些人真是的,再说宣平侯府也是正经侯爵门第,差在哪里了?”
王司膳嗤笑:“颐妃贤良淑德吗?他父亲因她官升两级,她母亲获封一品诰命,她弟弟进了礼部任职,宣平侯府满门沾她的光,全成了皇亲国戚,你真当她是吃素的?要是将来颐妃先生下皇子,以皇后的本事,不一定斗得过她。”
何司寝道:“那你当皇后也是吃素的?我且告诉你吧,这两个女人水深着呢,没一个省油的灯,你瞧着皇后不大聪明的样子,你真把她得罪了她整死你信不信?先前她忙着对付太后,还没空动手跟颐妃掰腕子呢,以后可难说了。”
“帝后之前一直不和,如今眼瞧着陛下心思开始往长信宫这边靠了,皇后的心意未必就不会变,要是她先生下孩子呢?中宫嫡出,必定是要做太子的,眼下是长信宫和延庆宫都没有皇子,要是将来有了孩子,你说为了孩子,皇后能放过颐妃?”
“眼下是小打小闹,还没到真斗的时候,热闹的日子在后头呢,就说咱们太后,以前也是吃斋念佛不争不抢的人设,后来呢?”
刘司宝评价道:“其实皇后吧,人也不算很坏,虽然总跟陛下跟太后呛,不过像这样只欺负上面不欺负下面的人还是少,她对宫女不是很好吗?对别的妃子也不差,像颐妃,从进宫起就抢尽风头,我以为皇后会恨她如眼中钉呢,倒也没有。”
“再像韩才人那样的,挑衅了皇后好几次,不也没拿她怎么样吗?要是皇后小心眼一点,颐妃就不说了,韩才人一个才人位分的,给她毒死了都不一定有人能查出什么来,皇后就是脾气坏了点嗷嗷的叫,至少没动过真格,也算宽容的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