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第 16 章

作品:《话痨暴君的哑巴贵妃

    徐乐蓉抱紧公孙仪,头一偏,靠在他脖子上。


    他的安慰一如两年前,没什么效果。


    徐乐蓉的泪水成串滴落,顺着他的衣领子滑落进他贴身的中衣,又凉又烫,带着湿意。


    他无奈地叹气,抱起人就往殿外走。


    大婚仪式已成,他该带着他的贵妃回寝殿了。


    司仪礼官见贵妃娘娘被帝王抱走,也不慌不乱,依旧按着原本的节奏唱道:“礼成!”


    最后本还有一句“送入洞房”的,但他好险在要出口的瞬间咽了回去。


    这里是大燕皇宫。他方才主持的是是帝王和贵妃的大婚,可不是寻常人家的婚仪。


    朝臣们见公孙仪出了殿门,还抱着贵妃娘娘,已经不感诧异,只恭恭敬敬地跪下。“恭喜陛下,恭喜贵妃娘娘。”


    徐国公跪在队伍最前列,望着帝王将他的小孙女抱走,越走越远,鼻尖发酸。


    但一股难掩的欣慰又再度涌上心头。


    陛下他,方才和自己的孙女,可是按民间夫妻的成婚仪式来进行的婚仪。


    公孙仪的背影消失在视线中,徐伯文站了起来,将父亲从地上搀扶起,“父亲,我们回府罢!”他温声说道。


    徐子容定定地站在原地,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直到他四叔徐季全经过他身边时拍了拍他的肩膀,才回过神,跟在长辈们身后朝宫道方向走去。


    祁华殿在前朝,坤宁宫在后廷偏正中方向,便是公孙仪腿长走得快,也花了小半个时辰。


    这期间,徐乐蓉的眼泪便没有停止过。


    她抱着公孙仪的手倒是一路都没有放开过,将他身上的几层衣裳都浸透了。


    若非顾忌着宫中司仪的脚力,他早就运起轻功将人带回来了,何至于心焦地哄了小半个时辰,也没能将人哄住。


    “日后,你便住坤宁宫。”


    公孙仪这一路,话便没怎么停过。


    “常嬷嬷留给你。想来你也听她说了,她会协助你掌管宫务。”他从未如此话多过,但奈何人是他招惹的,再怎么样他都只能受着。


    公孙仪轻轻拍着她的背,感受着她微乱的呼吸,有些想不管不顾地掀开她的盖头,看人是否已经哭到昏过去了。


    但手都已经放在红盖头一角,还是顿住了。


    罢了,他花费了三个月的时间,给她准备了这样一场婚仪,可不能在最后破坏了它的完美。


    他想,他要她日后想起进宫这一日,心里还是甜的。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何这样上心,分明她进宫是徐国公的请求,到头来,费心劳力的人却是他自己。


    许是,感念她祖父当年的救命之恩,和在漠北时她爹娘在不知他身份的情况下对他的关照?


    “常嬷嬷是我母后的人,”提及柳太后,公孙仪声音有细微的涩意,“她当年也协助过我母后管理宫中庶务。”


    徐乐蓉听他哄了一路,早已想停下哭泣,但眼泪这种东西,不是她想停就停的。


    他越说,她眼泪便越发汹涌。


    凶猛的情潮冲刷着她的心,当日默念着《诗经·卫风·氓》入睡的坚定被冲得溃不成军。


    公孙仪。


    她再次在心里默念着他的名姓。


    她从未指望过他为自己做些什么,可她还未进宫,他便给了他能给的最大的关照。


    她甚至有些昏了头,开始胡乱地猜测他心里是不是也有自己的位置。


    但一句“常嬷嬷是我母后的人”及时拉回了她的神智。她品着他话中的艰涩,终于止住了眼泪。


    而此时公孙仪已经将她抱入坤宁宫,一路进了内殿。


    雕花床上铺着松软的被褥,公孙仪将她抱坐在床上。


    “我要掀开盖头了。”他道,很快见到一个双目红肿的新娘。“哭了一路,”他有些无奈,“眼睛不疼?”


    徐乐蓉接过他递来的素色帕子,盖住了眼睛。


    哟?这是害羞了?


    公孙仪心里的闷气散了些许,他开始替她拆解着凤冠,问她:“可是不愿意入宫,才哭得这样厉害的?”


    徐乐蓉闻言,摇了摇头,依偎进他的怀里,抱住他的脖子。


    从素璇院到徐国公府府外花轿,花轿到祁华殿,再从祁华殿到坤宁宫,她一路被他清苦却动人的体息包裹着,渐渐也少了些陌生和不适应。


    现下这样被他抱坐在怀里,她居然也没有任何忸怩和害羞,只极速适应了他的体温和胸膛。


    分明,她和他,今日也不过是近距离见的第二回而已。


    “真是不愿意入宫才哭啊?”公孙仪见她摇头,却依旧想要逗她。


    徐乐蓉再次摇摇头。


    陛下明知道的……明知道,她不是为这个而哭。


    她以为,她这一辈子只能当个妾,虽然是给他当妾。


    但她不曾想到,他会亲自去徐国公府迎亲;也不曾想到,祈华殿中,她跪拜的,是大燕帝后。


    她更不曾想到,他会以正妻之礼迎娶她。


    她在大燕皇室玉牒上,记录的是贵妃之位;但在他公孙仪心里,她是他的妻。


    酸涩中缠绕不绝的甜蜜欢喜和感动都快要将她溺毙,她方才哭累了,现下只想好好抱着他。


    “我的婚服都被你的眼泪浸湿了。”公孙仪摸了摸她的脸,这姑娘真的好能哭。


    他初次见她,她哭了两回;他今日娶她,她又哭了两回。


    徐乐蓉本以为自己哭累了,面上做不出什么表情了;但听到他这话,登时便想笑,唇角很轻易地勾了起来。


    她也便真的笑了,眼角眉梢尽是欢悦。


    但她便是笑,也是无声的。


    公孙仪只能察觉到,他话音刚落,他的新娘在他肩上蹭了蹭,痒痒的。


    他总算松了口气。


    再哭下去,他的洞房花烛还未开始,就是要请太医过来了。


    他还记得,这姑娘身子不大好。


    “这凤冠,你自己拆还是让你的丫鬟们来拆?”公孙仪问,一直这里摸摸、那里碰碰、研究着凤冠的手终于停止了动作。


    他放弃了这项活计。


    他一个只在今日才近了姑娘家身子的人,哪里干得来拆解凤冠这样的事。


    徐乐蓉又在他肩上蹭了蹭,贪恋着他身上的温暖。她亦没有抬头,却伸手往头上探去。


    不过几下,便将公孙仪拆了半天也折腾不出什么花样来的凤冠从头上取了下来。


    他稀奇地盯着她,“这么容易拆的?”那他方才折腾半天算什么?


    徐乐蓉捂住唇,眼睛弯了起来。


    虽然是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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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郎,但公孙仪是帝王,毋须应酬,他的洞房花烛夜本该从现在开始的。


    尤其温香软玉在怀,他又不是柳下惠;且经过徐国公那本春宫图的启蒙,裴叙又让锦衣卫给他搜罗来许多房中术,他觉得,他得实践一下。


    但是,看着姑娘红润发亮的双目,尤其红通通的鼻头,他哪里下得了手。


    这和他做过的,姑娘娇羞幸福地和他共享欢愉的梦境全然不同。


    公孙仪觉得,自己还没那么禽兽。


    “找个人进来,给你敷下眼睛?”他问徐乐蓉。


    徐乐蓉点点头。


    她知道公孙仪不喜宫人太监们近身,便只让他唤了自己贴身的乳嬷嬷进入内殿。


    乳嬷嬷姓徐,是徐乐蓉祖母贴身嬷嬷和管家之女,及笄后嫁到府外,生下女儿后被祖母召回府中喂养她。


    她的四大丫鬟之一、秀菊,便是徐嬷嬷的亲生女儿。


    徐嬷嬷本在徐乐蓉三岁那年被重新放出国公府,和丈夫团聚;但没过几个月,她意外丧夫,便又回到了徐国公府。


    这些年,她一直在徐乐蓉身边照顾着,负责素璇院的小厨房。


    徐嬷嬷进入内殿前,公孙仪才慢吞吞地将徐乐蓉从腿上抱坐到床边,自己靠在了床尾。


    啧,方才温香软玉在怀他竟把持住了。


    公孙仪敬自己真快成了柳下惠。


    瞥着软软靠在床头的姑娘,他想,等会可不能轻易放过她。


    徐乐蓉骤然离了他的怀抱,心里划过微不可察的失落。


    但她其实更不习惯被一个男子抱着,纵然抱着她的,是她的心上人,今日他们已经结成夫妻。


    她软软地靠在床头,后知后觉婚仪“礼成”的下一步是什么,面上顿时发烫。


    原来,她竟也还能有洞房花烛夜。


    徐乐蓉挪了挪盖在双眼上的帕子,让它盖住整张脸。


    天呐!她竟在陛下面前想这些。


    快别再想了!


    幸好徐嬷嬷及时出现,救了她濒临冒烟的双颊。


    “奴婢见过陛下,见过贵妃娘娘。”徐嬷嬷跪下行礼。


    公孙仪见了徐嬷嬷,也没动,只道:“给贵妃敷下眼睛。”


    徐嬷嬷知道自己进来是做什么的,早已净过手,也已将铜盆、热水、巾子等准备好,闻言朝他又福了福身,才开始动手。


    常嬷嬷教导四大丫鬟宫中礼仪时,徐嬷嬷也跟着学了的。


    且自她决定跟着姑娘进宫,便已做好直面帝王的准备,是以也不似旁的太监宫女们那般战战兢兢。


    见徐嬷嬷动作干净利落,且十分沉稳,公孙仪十分满意。


    “日后,你便是坤宁宫管事嬷嬷。”他道。


    徐嬷嬷一愣,徐乐蓉拍了拍她的手,她才迅速回过神来,跪下谢恩。


    公孙仪示意她起身,继续给徐乐蓉敷眼睛。


    徐乐蓉重新闭起双眼。


    公孙仪此时才有机会,仔细端详着她的面容。


    嗯,比他早前在徐国公府她的闺房里见她时还要明艳了几分。


    他想:这么纯善可欺的姑娘,竟落到了他的手中;啧,漠北那对夫妇当年日日在他耳边念叨着自己的女儿,会想过有这么一日么?


    公孙仪放松下来,眉眼间,俱是恣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