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当即派人去安远侯府报信,让府中加强看守,增派人手。


    ……


    果然,之后萧夫人便唤她过去侍疾。


    呵,这种小把戏,她应付得来。


    没想到出了萧府,竟遇上安星辞来找她。他与她说了那两首诗词的事,这让她不得不凝重起来。


    她万万没想到,王心瑶那妖邪系统里的《唐诗三百首》,竟是禁书,而且是从逆王——贤王府中搜出的禁书。


    贤王当年因谋逆被处决的场景,她至今历历在目。


    十七年前,她刚生下四丫头,办满月酒时,贤王还亲临安远侯府,为四丫头送礼。


    谁知第二天,宫中就传出贤王谋反未遂,被满门抄斩,诛连三族。


    午门外血流成河,数百人被斩首。


    当时她也在旁观之列——一个刚生产月余的妇人,竟被皇上下令必须到场观刑。


    虽说当时京中贵族被迫观刑者不计其数,但……那种窒息感,至今想起仍心有余悸。


    也就在那一年,她的夫君安重锦在战场上身受重伤,回京后不治身亡。


    她成了寡妇,独自拉扯四个孩子长大。


    ……


    “长姐!”


    安星辞的呼唤将她的思绪拉回。


    方才安星辞并未与她一同从正门回府,而是从后门进来的。


    告知她消息后,她便有了主意——借此机会将事情闹大。


    所以才有了方才她在众目睽睽之下提出和离的一幕。


    “我在。”


    安星辞在暗处目睹了一切,也见到了王心瑶。


    他观察之后问道:“长姐,这王心瑶会不会是逆王的后人?否则她怎会有禁书上的诗词?”


    江知梨摇头:“不大可能。那诗集也未必是逆王所作,他们或许都是剽窃古人之作。”因她能听见王心瑶的心声,知其一切皆来自系统,从未听她提过与贤王有关的半点信息。


    安星辞疑惑道:“那他们之间定然有某种关联。”


    “应该是。”


    江知梨回想起从前的贤王。


    他是皇上的亲叔叔,却并不比皇上大几岁。


    幼时曾是个弱智儿,青年时期突然开窍,变得聪慧过人。


    他结交朝臣,开朗健谈,发展农业,兴修水利,做了不少利国利民的好事,声望日隆。


    于是有人暗中议论,说皇上的皇位来得不正,本应属于贤王,只因他曾经痴傻才与皇位失之交臂。


    既然他已康复,且展现出非凡才能,就该物归原主。


    贤王曾有意与安远侯府结亲。


    在安浅曦的满月酒上,他送了一对价值不菲的金如意,上面还刻着“四小姐安浅曦”的字样,足见其用心。


    贤王被满门抄斩后,她将那对金如意压入箱底,再不敢示人,生怕受到牵连。


    江知梨对贤王的印象颇为深刻,毕竟大昭难得出现这样的人才。


    若他真能登上帝位,她甚至能想象出不一样的大昭盛景。


    可惜,木秀于林,风必摧之。


    贤王以谋逆之罪被抄家问斩,诛连三族,亲近之人无一幸免。


    若王心瑶真是贤王后人,江知梨或许还会看在昔日情分上网开一面。


    可惜,她不是。


    这次她犯下如此大错,就看她的造化了。


    看她还能不能逃过这一劫。


    让她卖诗!


    “长姐,你别怕。若萧府之事真牵连到你,咱们家还有丹书铁券可免死罪。只可惜萧时旧不在京城,若他在,你们趁事情未发前和离,便不用受他家连累了。”


    安星辞昨夜去了程府,与程清和说明了事情的严重性。


    程清和吓得不轻,立即禀报了他祖父程老尚书。


    程老尚书当即前往翰林院商议。


    得出的结论是:恐怕贤王余孽未除尽,暂时不宜打草惊蛇,先观察两日,拟定最优对策,争取将背后余孽一网打尽。


    安星辞在程府待了一夜,天亮打听到确切消息后,便赶来见长姐。


    若萧府真与贤王余孽有关,定然没有好下场。


    虽说事情已过去十几年,皇上近年杀戮之心不如从前,更注重养生炼丹、祈福修道,但萧府绝不会有好果子吃。


    他只希望不要牵连到长姐。


    江知梨道:“和离哪有那么容易?萧府如今这般境况,绝不会同意和离。”况且,她的事还没做完,也不想轻易放过他们。


    另一个原因是,王心瑶手中有妖邪系统这张底牌,次次都能逢凶化吉。


    这次说不定也有什么保命的手段。


    她想再观察一番。


    但她也不能等到情势无法控制时,动用安远侯府的丹书铁券。


    那是侯府安身立命的根本,不能浪费在这种事情上。


    沉默片刻,江知梨似下定决心:“星辞,你陪我去皇宫一趟。”


    安星辞不解:“长姐,你要去做什么?”


    江知梨道:“去求见圣上。萧府欺我安远侯府无人,气病母亲在祈福寺养病,还要强抢我的嫁妆。求圣上为我做主。”


    安星辞“啊”了一声:“这……长姐,你真敢去啊!”进宫告御状,告得好便罢,若告得不好,惹怒圣上,只怕要偷鸡不成蚀把米。


    “嗯,我去。”


    此行她心中有多重打算。


    一是试探当今圣上对安远侯府还有多少情分。


    若情分尚在,即便萧府出事,圣上也不会牵连于她。若情分已淡,丹书铁券又不能动用,她也好早作打算。


    安星辞仍有些犹豫:“长姐,我们长这么大,还从未直面过圣上……你不怕吗?要不我们去祈福寺回禀母亲,请她定夺?母亲毕竟是长辈,颜面大些。我们都是小辈,圣上未必肯接见……”


    江知梨坚定道:“不必惊动母亲。母亲在祈福寺是为我祈福静养,我不能让她再担心了。如今我已成年,自己的事自己处理。”


    她不能告诉他灵魂互换的真相,免得吓着他。


    这小子心性未定,怕他沉不住气。


    安星辞看得出十分纠结,一咬牙道:“那我陪长姐进宫。我是安家儿郎,我要保护长姐。”


    江知梨甚感欣慰。


    姐弟俩感情深厚,他愿为长姐付出,也愿承担安家儿郎的责任。


    从前他总是左耳进右耳出,常说“家里自有二哥顶着,关我屁事”。


    没想到,他都记在心里,只是嘴上倔强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