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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萧府上下皆在吃素,唯独荣华院一切如常。


    丫鬟们悄悄商量晚上给主子做什么好吃的,言笑晏晏。荣华院的开销自负,不去大膳堂用饭,萧府的愁云惨淡与她们毫不相干。


    江知梨从萧夫人处回来,静心练字。


    忽然,她听见了王心瑶的心声。


    心头巨震——


    王心瑶的心声竟预示安远侯府结局如此凄惨?


    不!不可能!


    可这妖邪之物确有预知之力——临月也确实自缢过。


    她强压心绪,深呼吸几次,才勉强平静。


    或许,正是因她与女儿灵魂互换,才能听见王心瑶与系统的对话。这是上天给安远侯府一次改命的机会!


    无论如何,她定要凭这零星预知,护住子女周全。


    王心瑶不能杀,还得借她心声预判危机。


    江知梨重新审视——此人得留活口,但要让她活得艰难,不能舒坦。


    就让她苟延残喘。


    离得远时,心声断断续续;近处才清晰。


    既然她有预知之能,留她在萧府为妾,确有必要。


    只是碍眼。


    还得派人暗中盯紧王心瑶,此女太过危险。


    原以为救活女儿便够,如今才知安远侯府竟会落得如此结局……


    什么书中的世界?她是活生生的人,安远侯府是她的家,大昭是她的国。她有丈夫、有子女,身居高位,定要护他们平安一生。


    所有外来妖邪,都必须死。


    信息纷杂,她心中闪过无数念头……


    半晌,江知梨谨慎地写了一封信,又撕毁。内容太过惊世骇俗,风险太大。


    最后只留下一行字:


    “见面谈。”


    她唤来辟邪,喂了小米,低语几句,轻拍其翅。


    “去吧,路上小心。”


    辟邪离去后,她又唤来胡嬷嬷,附耳交代几句。


    胡嬷嬷领命而去。


    次日,丫鬟来报:萧夫人从后门偷偷出去了一趟,不久即回。


    暮色时分,一顶小轿悄无声息地进了萧府。


    没有喜乐,没有红字,连下人们期盼的酒席也无。


    只有王心瑶所住的西小院点了一对红烛,萧家无人贺喜,唯有萧时旧留宿……


    荣华院的丫鬟怕主子伤心,想安慰江知梨,被胡嬷嬷打发下去。


    江知梨如常练字抄经,神色平静。


    第二日清晨,新人王心瑶在丫鬟搀扶下,到如兰院向萧夫人请安。江知梨与萧时韵等人皆在。


    众人皆对王心瑶冷眼相待,出言嘲讽。


    但王心瑶脸皮极厚,不以为意,反给孩子们发喜糖。她气色佳、行动自如,全然不似前几日重伤濒死之态,出手也大方。


    “给婆母敬茶……”


    萧夫人拂袖不接:“没规矩!一个妾室,也配称我婆母?”


    “萧夫人请用茶。”王心瑶笑着改口。


    萧夫人本想掀翻茶盏,但见萧时旧在场,勉强接过喝了。


    轮到向江知梨敬茶时,萧时旧以为她会为难王心瑶。


    谁知江知梨大大方方接过茶盏,饮了一口。


    众人皆是一愣。


    只见江知梨目光深深落在王心瑶身上,仿佛要将她看穿。


    饮罢茶,江知梨开口道:“王心瑶,从今起你便是萧府的人。往后你我共同侍奉夫君,早日为萧家开枝散叶,府中绝不会亏待你。”


    “是,姐姐。”王心瑶柔声应下,含羞带怯地瞥了萧时旧一眼。


    萧时旧顿时魂不守舍——昨夜虽是洞房,本顾及王心瑶伤势未愈,不想她稍一引诱,他便把持不住,尝到了神女滋味,至今回味。


    明眼人一看便知二人正蜜里调油。众人暗瞟“安临月”,却见她若无其事。


    江知梨放下茶盏,对萧夫人道:“婆母,她如今仍是有罪之身,留在府中终是污点。若传入宫中,只怕又要误了夫君前程。儿媳有个主意……”


    萧时旧皱眉:“你又想打什么恶毒主意?既娶了瑶瑶,她便是我萧家人,谁也别想动她!”


    江知梨瞥他一眼:“我既喝了茶,自然不会为难她。”


    萧夫人问:“你有何主意?”


    “夫君纳一妾是纳,纳二妾也是纳。我有个远房表妹,近日来京无处投靠,相貌宜人,身材丰腴,是个好生养的。不如一并纳给夫君,好事成双。外人问起,只说是纳了我表妹,也不损夫君名声。您看如何?”


    萧夫人眼前一亮,不由望向江知梨身后——今日她身旁除惯用的青环外,还立着一位面生的丫鬟:鹅蛋脸,大眼睛,肤如凝脂,身段窈窕,衣着鲜丽,十分夺目。


    原以为是新来的丫鬟,不料竟是这般打算。


    萧夫人将云娘上下打量一番,“可是这个丫头?”


    江知梨朝身后的云娘递了个眼色,云娘立即上前一步,乖巧行礼道:“回夫人的话,正是妾身。妾身名唤云娘,今年十八……”


    不仅容貌秀丽,连声音也清脆悦耳,宛若黄莺出谷。


    萧时旧原本打算义正词严地拒绝,可听到这般悦耳的嗓音,一时竟怔住了。直到王心瑶轻轻扯了扯他的衣袖,他才回过神来。


    “胡闹!我不需要两个妾室,有瑶瑶一人足矣。”


    谁知云娘却柔声道:“公子,妾身家中遭难,无处可去,恳请公子收留。表姐的意思是,妾身不过是为公子与心瑶小姐的名声着想,权作一个挡箭牌,并不敢介入公子与心瑶小姐之间,只求一个容身之处,望公子成全……”


    她一双美目楚楚动人,仿佛会说话一般,殷切地望着萧时旧。


    萧时旧一时语塞。


    王心瑶脸色微沉,正要开口,却被萧夫人一锤定音:“还是临月考虑得周到,就这么办,云娘留下。不过府上如今日子艰难,你可要想清楚。”


    云娘连忙感激道:“只要有一口饭吃,云娘愿伺候大公子、夫人、少夫人,以及比我先进门的心瑶姐姐。”


    萧夫人既已定夺,萧时旧再反对也是徒然。


    “夫君何必激动?不过是为了你的名声、为了萧府着想,我才让表妹进门作个幌子。你不是常说与王心瑶情深意重,无人能拆散吗?又何须惧怕云娘一个外人?”江知梨语带讥讽。


    这话激起了王心瑶的好胜心,她接口道:“那便多谢姐姐为夫君着想了。既然只是幌子,并非真要做妾,我自然没有意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