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女孩说，她的名字是沐沐，她害死了妈妈，所以爸爸很讨厌她，但是爸爸没有错，因为她害死了妈妈。


    “妈妈死的时候、一定是很痛苦的……妈妈肯定也…不断地想要活下去，但是我害死了妈妈。”


    牧灏不好追问她为什么认为是自己害死了妈妈，小孩情绪激动起来也比较难哄，牧灏尽量稳住了这孩子的情绪没有再将她的恐惧惊慌点燃，而在小孩好不容易稍微平静了些后，巷子外的骚乱声又让她应激了起来。


    看起来没什么耐心的牧灏意外地对小孩子十分宽容，再一次将她哄好后再抬起头往林伏安的方向看去，比出手势询问她要不要往巷子深处走看看有没有出路离开这里。


    林伏安无所谓地点了点头，于是在牧灏牵起沐沐的手将她从地上拉起来后，林伏安也带着阿利斯和小时间跟了上去。


    这条巷子意外地很长，走到一半时还碰上了一道石门，穿过石门时恰好有一道冷风席卷而来，林伏安将乱发撩至耳后，回头看了眼来时走的路，应该不是她的错觉，石门外的巷子已然变得模糊起来。


    结合刚刚牧灏召唤御兽典想要召唤芙云兔，芙云兔却完全无法回应召唤来看，基本可以确定他们误入了什么奇怪的地域了。


    嗯……真是见鬼啊，为什么她瞎跑一通就能拽着人进这种鬼地方？林伏安百思不得其解，难不成牧灏即将出事也和她倒霉有关系吗？


    那完了，明年扫墓不仅还给二舅妈磕个头，没捞成功牧灏她还得给牧灏他妈磕个头。


    而走在前面的沐沐此时小声地询问起了牧灏的妈妈，她说她没有见过她没有见过妈妈，爸爸也从来不会和她提起妈妈，妈妈到底会是什么样的存在呀？


    “妈妈吗……大概会是很温柔的存在吧？”牧灏给出了一个模棱两可的答案。


    沐沐有些困惑：“为什么是大概呀？”


    “因为我妈妈在和我很小的时候就不在了，所以我对妈妈的记忆很少很少，少到大概只记得，妈妈她应当是很爱笑的。”牧灏也不太清楚，妈妈大概是怎样的存在，但他知道他的父亲一定是个人渣，那个人渣抛下了他还有怀孕在身的妈妈不知道去哪了，妈妈也是因此郁结在心，没过多久就病去了。


    “那大哥哥你的妈妈听起来……是很好的妈妈，”沐沐轻声说道，她又接着问他，“那大哥哥你，爱你的妈妈吗？”


    “爱这个词该怎么定义对我来说还是挺困扰的啊……不过，很多时候，我也是会很希望我妈妈还活着的，但有时候又不是很希望，毕竟我并没有成为什么好孩子，兴许妈妈见了要骂我也说不一定，”牧灏说着，略有些生疏地揉了揉沐沐的脑袋，说道，“但是沐沐的妈妈要是看见沐沐现在的样子，大概会很心疼吧。我想，大多数母亲，都是爱自己的孩子的。”


    沐沐说她没有见过妈妈，但她又害死了妈妈的话，那她的妈妈应该是生育她的时候难产而死的。她的爸爸听起来……或许也根本不爱她的妈妈。甚至他们究竟是不是真的夫妻都存疑，能够将女儿家暴成这样的东西，牧灏想人渣这个词都难以概括这个人。


    “……”沐沐沉默地停下了脚步，牧灏疑惑地低头看向她，看着女孩此时的样子，他开始检讨自己是不是又哪里说错话了，刚想开口道歉时，沐沐抬起头望着他，之前过长的刘海和昏暗的环境让牧灏没有看清过她的眼睛，现在他才发现，女孩有一双和他颜色相仿的红眸。


    “对不起。”她轻声说道。


    下一秒，牧灏的影子骤然间扭曲成了一张血盆大口，就在他即将被咬杀之际，一道超能力锁链迅速捆住了他的腰部，用力将他拽到了一边。


    恶怨咬杀一招未成，似乎将施展技能的幽灵系宠兽给激怒了，数道幽紫色的骷髅鬼影从牧灏原本的位置处窜出，朝着他们的方向扑袭而来。


    林伏安抓着牧灏腾空而起，另一道肆虐的精神力化为风暴抽向了站在原地的小女孩，未知幽灵系宠兽的攻击顿时一滞，立刻折返帮女孩挡下了这一击。


    【两分钟倒计时。】末刻刻出声提醒道。


    刚才的攻击并非是因为倒计时即将结束林伏安才立即反应了过来，而是阿利斯提前察觉到了幽灵属性能量的来势汹汹，这才让林伏安救下了这个倒霉的牧灏。


    不过显然，命运在告诉她，下一次就救不到了。


    鬼影在挡完攻击后便消失殆尽，连带着刚才汹涌的幽灵属性能量都平息了下来，但林伏安并没有因此而掉以轻心，她紧紧地注视着地面上的小女孩，她依然是之前那副无害乖巧的模样，刚死里逃生的牧灏在反应过来后也有些难以置信地看着她。


    他感知得到，那一招恶怨咬杀没有任何留手的迹象，就是冲着要他的命来的。


    “你……”牧灏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愤怒？痛苦？悲伤？他知道这些情绪的产生是应当的，但是现在站在下面的却只是一个年纪不大的孩子，而他更不知道她为什么要置他于死地。


    女孩也抬头看向他，在对视的一瞬间，一个黑紫色的正方体骤然从林伏安的四周出现，折断了精神力构筑而成的锁链并将她和两只宠兽一起困在了其中，意识到这一突变时林伏安只来得及对着牧灏喊一声“快跑！”，随后声音也随之被隔绝在了正方体中。


    “……”牧灏并没有立即落地，他自己运转着超能力悬空在半空中，再看着面前的女孩，终究是出声问道，“为什么？”


    沐沐看着他，仍是轻声说道：“你下来，我就告诉你。”


    “……我要是不下来呢？”


    女孩微微叹了一口气，随后笑道：“那就让你的…脑袋下来吧。”


    一阵凌厉的风骤然从牧灏的身后刮过，在察觉到的瞬间他便倏地回头看去，一张张开的猩红血口毫无征兆地出现在了他的身后，超能力无法抵挡恶属性的进攻，而此时卸去超能力落地也完全来不及，闪躲也根本避不开这个范围的攻击……


    在这一瞬间，牧灏的脑海中闪过很多很多的记忆，无数张脸在他的记忆中跳过，在最后的一息间，缓慢定格在了母亲削瘦却仍然笑着的脸上。


    “以后灏灏要是有弟弟妹妹的话，会给他们取什么名字呢？”


    “牧沐！喜欢字音叠字儿！要叫牧沐！”


    原来是牧沐……而不是沐沐啊。


    短暂的一秒凝滞成漫长，又在无数的思绪翻转中变为一秒。死亡的疼痛是一种很奇怪的感觉，他能感觉到腰部正在被碾碎，铁锈般的血腥味飘散在半空中，这个时间很短，这个时间很长，他第一次如此真切地感受到了死亡的气息，好像还有什么话想要说出口，好像还有什么事很抱歉……


    对了、那个家伙她……


    涣散的瞳孔艰难地看向了那个黑紫色的方体，他微微张开口，但最终似乎什么都没来得及说出，力气的溃散讥讽着他生命最终的无能，明明不久前刚被强压着按下了那份狗屁责任书，尽管很不情愿但想着或许确实需要他……抱歉，啊。


    ……少族长代理，我好像、没办法，帮上忙了……


    一声嗡鸣划过了识海，他好像听见了有谁在喊他，但很快，他什么都听不见了。


    声音连带着意识，从他的世界里消失了。


    “咔！！！”


    “死东西……”林伏安黑着张脸硬生生掰开了那张满是利齿的血口，强压着暴虐的超能力卷住了下坠的牧灏，他的腰部此时已经血迹一片，好在她出来的时候腰部还没有被彻底咬断，不然估计无论她采取什么措施都是没有救的。


    林伏安让阿利斯将灵泠给的疗愈符拍在了牧灏的身上，虽然说清楚疗愈符应当能有效用，但她也不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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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道究竟能持续多久，看牧灏现在的失血情况，还是必须尽快将他带去治疗。


    林伏安完全无视了自己同样鲜血淋漓的双手，超能力再一次肆虐暴起，超能力对恶属性技能没用是吧？那她靠超能力加持再用物理攻击拦下这家伙不就好了吗！！


    “有本事就咬断我的手啊，孽障。”她的眼睛泛起了深蓝色的光芒，显然已经将超能力的增幅开到了最大的程度。


    “……你为什么要救他？”下方的女孩抿了抿下唇，不解地询问道。


    明明差一点就能成功了……她到底是怎么从封闭的空间里逃脱的？


    “那你天杀的为什么要杀他啊？！”林伏安头也不回就是怒骂，回头之事自有拎着购物袋的阿利斯和小时间帮她防止女孩的偷袭。同时，阿利斯还需要紧急稳定一下御兽师的情绪，以免御兽师疯子的那一面彻底上号，那样她怕不是又要躺个三天了。


    女孩轻声说道：“那是我们之间的恩怨，和你无关，我也不想伤害你。”


    林伏安更大声地怒骂：“他现在是老子的人，老子的人是你说杀就能杀的吗？！管你们什么恩怨是非，屁话都不吭一声上来就杀人你还有理了？！”


    女孩叹了一口气，明白不管怎么说都没用之后正准备开口让那只幽灵系宠兽发起进攻，一张黄符携带着锋锐的风刃倏地贴在了那张血口上。


    “mimi！！！”一只晴天娃娃样貌面部上只有一张血盆大口的宠兽在一阵凄厉的惨叫后现出了原型，正是林伏安以前曾经见过的迷途娃娃。


    “果然是你啊，迷途娃娃。”一道声音从石门那方传来，终于不用紧抓着利齿的林伏安甩了甩发痛到麻木的手，听见这道略显熟悉的声音时颇有些意外地朝下方看去。


    手中还拿着一张符篆的灵泠朝着林伏安眨了眨眼睛，随后从她的影子中窜出了一只幽紫色的巨手，一把抓住了被符篆定住痛苦挣扎的迷途娃娃。


    “迷途娃娃，是惯会和小孩的亡魂做交易的宠兽，在帮这些早夭的孩子报了他们的仇怨后，就会吞噬掉他们的灵魂火焰，以此来作为报酬，”灵泠看着眼前这只仍在不断挣扎的迷途娃娃，伸出手拍了拍它的脑袋，“好了好了，被我抓住了就别白费你这力气了。”


    “灵泠前辈！”林伏安连忙抱着牧灏落了地，略有些着急地询问她，“我刚刚给他贴了你给的疗愈符，请问一下他现在伤势还好吗？”


    “灵泠出品符篆，你就放心用吧！”灵泠竖起大拇指嘻嘻一笑，说道，“只要没死完全，在符篆失效前都能吊着一口气的，等符篆上面的符文颜色彻底褪去，就代表符篆失效了噢，嗯嗯，看现在的情况，应该还能坚持半个小时的样子呢！说起来，也是因为你在我的感应范围内使用了疗愈符，我才能找到这里的，要是我不来的话你一个人对付这只已经五阶的迷途娃娃还是很困难的呀。”


    还在挣扎中的迷途娃娃对着灵泠怒目而视，什么叫还是很困难！它一只五阶宠兽还有失败的可能吗？！


    阿利斯感受到了迷途娃娃愤怒的情绪，轻飘飘地看了它一眼。可不嘛，疯子要是上号了管你老几啊，你和她拼命不成。


    一听还能吊半小时的命林伏安这才松了一口气，她看向依然站在原地的沐沐，开口说道：“我不问废话，说说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不说你现在就给我去第二次死亡。”


    “……”沐沐沉默了一会，问道，“你觉得，他是个怎样的人？”


    林伏安狠狠“呸”了一声，大声喊道：“别想转移话题拖延时间转移话题你就给我二死！”


    沐沐：“……”


    “那我给你讲个故事吧……”


    “老子不听故事长话短说短说你不了你就去二死！”


    沐沐：“…………”


    ……妈妈救命……她好凶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