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伏安在离开训练房的时候才意识到自己犯了一个天大的错误：怎么从训练房回牧缪表姐家她并不知道啊！


    该死的，牧灏那小子放早了，应该让他带个路的。


    林伏安扯着自己的头发叹了一口气，决定干脆带着阿利斯和末刻刻到处乱走看看能不能碰见其他牧家人好了，左右是不至于在牧家内部走丢的。


    不过话说回来……


    “我想到要给末刻刻你取一个怎样的名字了，”林伏安摸了摸下巴，看向已经飘起来待在她肩膀附近的末刻刻，拍手喊道，“这绝对是一个绝对响亮且高大上的名字！！”


    “moke？”末刻刻期待了起来，而阿利斯则默默移开了视线。


    林伏安兴致高昂地喊道：“因为毫无意义的字组合已经有阿利斯了，所以这次就不采用毫无意义式命名法了，那么结合末刻刻你本身的特点！我决定以后你就叫小时间了！”


    阿利斯：“……”


    如果眼珠子有表情的话，那么阿利斯现在的表情就是欲言又止与一言难尽。原来你也知道那样的命名组合真的毫无意义啊……还有小时间又是什么名字，真是命名中透露出一股随便。


    “moke！”喜欢！


    而末刻刻却表现出了令阿利斯大为不解的高兴，它忍不住转头看向这家伙，在确认它表达的喜爱之情确实并非作假后，眼珠子陷入了更彻底的沉默中。


    难道说，实际上它才是不正常的那个吗？


    “那么以后就叫你小时间了！水晶球我今天回去后就问问去哪里修复比较方便，修复应该花不了太长时间，我尽量在星城的时候就帮你修复好。”林伏安伸手揉了揉末刻刻的脑袋，末刻刻的情绪反馈好像比阿利斯那时候多得多了，难道是因为阿利斯当时是刚出生所以反应平平吗？


    应该是这样的，刚出生的眼珠子估计都不知道名字意味着什么吧！


    如果阿利斯知道林伏安心底在想什么，那么它就会回她一句它今天刚学会的话：你高兴就好。


    解决了末刻刻的名字问题后，林伏安就带着两只能够自己飘的宠兽离开了训练房，在牧家转悠了起来。转着转着林伏安又想起来了一个事情，先前外公好像说过当了少族长那么牧家就可以给她提供宠兽所需要的资源来着，那么小时间的食物是不是可以由牧家全权负责？坏了那她应该是去找谁要这份食物定制啊，在阁楼喝茶的老爷子吗？


    林伏安抬头看了眼远处的阁楼，牧家的标志性建筑之一无疑就是族长住的这栋阁楼了，去外公那边转一圈还能让帝云芙那带她去找二舅，真是一举两得啊！


    此时正在阁楼里冥想的牧老爷子：“……”


    “funa？”依然坐在窗边的帝云芙那感应到了御兽师的不寻常，疑惑地看了过去。


    【……沏茶吧，】牧学轻轻叹了一口气，结束了冥想，【那孩子契约好宠兽回来了，现在正在往这边来。】


    “funa？”小魔呢？


    帝云芙那微微皱眉，契约了什么宠兽小魔那边也没有回来说一声，但按照它的脾性肯定也不会跟着伏安一起回来。


    所以这是带着孩子契约完就拍拍法杖跑了？


    【回去继续研究它的孤本了。】牧学丝毫不意外地说道。


    “funa，funa”不要太纵容它，它也老大不小了。


    帝云芙那板着张脸说道。


    【太过严苛会长皱纹的。】牧学悠悠说道。


    帝云芙那心想圣阶宠兽只要不显老怎么长得了皱纹，不过它一向拿御兽师这个性格没办法，起身翻过五个茶杯一一倒上了热茶。


    于是等林伏安情绪高涨地敲了门得到内部回应进来时，就看见了桌子上早就沏好的五杯茶。算上三只宠兽，在场现在确实正好需要五杯茶。


    “难道说，外公您也有什么可以窥视各种地方的水晶球吗？”林伏安在牧学的对面坐了下来，好奇地询问道。


    和她一块飘过来的两只宠兽，末刻刻还稍微有些拘谨，但阿利斯倒已经尤为自然熟练地伸出黑鞭端起了茶杯开始品茶，尽管它一点都不懂茶，但模仿御兽师先前的样子喝就对了。


    帝云芙那用超能力端起一杯茶递给了末刻刻，末刻刻小声地道了声谢再伸手接过，超能力属性的能量消散得恰到好处，茶杯稳稳地落在了末刻刻的手中。


    【为什么这么问？】老爷子拿起茶轻抿一口，很是自然地避开了外孙女的视线。


    林伏安身体立即前倾，转动着脖子探到外公此时视线的方向，再有理有据地分析道：“因为之前您也是早就知道我会在那个时候抵达牧家所以才让小魔来接我们吧？但是却不是在特定的时间点就候在山脚下，这说明肯定是在我踏入了一定的范围内您才知道的，然后才安排小魔来接我们吧，所以肯定不是什么预知未来这样的能力……呜哇，外公您不会闭上眼睛后就能看见整个牧家吧！超能力者到后期能这么厉害吗？”


    牧学：【……】


    帝云芙那：“……”


    帝云芙那表情复杂，这孩子，想象力可真丰富。


    为了不被外孙女继续误会，牧学开始解释道：【……超能力者修行到我目前的程度，确实能够以一定的区域为地界，而在该地界内发生的一切，只要我想知晓，也确实能够了若指掌。但这个了若指掌并没有你想象中的那么夸张，再强大的精神识海也终究有人类的极限，无数的信息和画面汇聚在大脑中，也是无法完全消化掉的，所以精神力一般来说都会自动过滤掉无需注意的部分。】


    牧学的精神力笼罩住了整个牧家地界，除非有谁触碰到了他设下的精神探测线，不然一般来说不重要的信息都会自动过滤掉。他之所以两次都能察觉到外孙女的到来，便是因为他分别在山脚与阁楼设下了一整圈精神探测线，这样谁上了山谁又往阁楼这边走来他都能看得一清二楚。


    而一旦有精神波动闪现在了牧家地界中，蔓延出去的精神力也会第一时间警醒他。不过这其中耗费的能量，就需要长久的深入冥想来填补了。


    “那也很厉害啊，我以后也可以达到这种地步吗？”林伏安期待地望着亲亲外公，这种非常适合领地巡逻的能力她也想要！


    牧学轻笑道：【不同超能力者的侧重方向亦是不同的，就像超能力宠兽，有些擅长预知，有些擅长攻击，有些擅长防守，有些擅长治疗……超能力者同样存在这样的区分。你应当见过牧誓了，他的超能力实际上就更侧重于瞬间移动型的加速，以此来辅佐他多角度进攻的近身格斗。而牧灏的超能力则更偏向于攻击中的偷袭暗杀……也是这个缘故，我对他的考察期太过漫长。而你的超能力同样有偏向，狂暴的、肆虐的、带有极强的侵略与征服……这就是彻底的攻击型。所以你估计以后不会朝我的方向发展。】


    牧学的精神力只要是接触过都会有相同的感受，那就是如同大海一般的包容与温和，这也是林伏安这个暴脾气所不可能有的偏向。


    林伏安自我认知很清晰，就她这个暴脾气别说温和了，她没喊“宁可我负天下人，不可天下人负我”都是因为她宏观理想是要天上天下。


    “但听起来您对我还挺放心的啊，明明我看起来就很剑走偏锋，一个不好可就要误入歧途了。”林伏安半开玩笑道，虽然说她看起来是真的在正道的路上越走越远了……契约末刻刻前还能回头是岸，而现在？回什么头啊！一条路走到黑怎么了！


    狂暴的、肆虐的、带有极强的侵略与征服……这或许算不上正面的评价，秘谕瞳巫也吐槽过她的精神力实在是太过于狂暴，甚至不适合组建心电感应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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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但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她之所以没有漫长的考察期，或许也是因为这些负面的特性照应了她不服就是干的本性，相比于潜藏在暗处的杀招，她的攻击手段甚至能称之为光明磊落。


    嗯对！她就是光明磊落的反派大小姐！


    如果不是场合不对，林伏安都想一甩自己靓丽的黑发，摆出帅气的pose大喊一声，但是现在她还在外公面前坐着，头发一甩搞不好就是喂头发喝茶了。


    【你觉得，应当如何定义歧途？】牧学放下茶杯，温和地询问她，【又该如何定义黑白，对错？】


    林伏安收敛住那些不正经的思绪，她拿起了茶，喝了一口后认真答道：“不被世人所接受的路就叫歧途，多数人所在的那一边就是白，多数人所认可的观点就是正确。”


    牧学又问道：【那你觉得，误入歧途是一件很不好的事情吗？】


    林伏安沉思片刻，摇头说道：“不，人可以为了自己的出路而不择手段，因此重要的往往是结果，而非过程，但又必须确保在这一过程中，人依然为人，保留有最基本的人性，若连人格都湮灭，那么最终走出来的不过是带来灾祸的怪物。”


    帝云芙那抬头复杂地看了她一眼，随后又转过头继续看向窗外。


    牧学似乎觉得她的观点很不错，继续询问她：【那么，你知道世人对异界人，是什么看法吗？】


    异界人？


    林伏安有些疑惑外公的话题怎么拐到了这上面去，但她还是在认真琢磨了一会后给出了答案：“那我想，不止是异界人，只要是非地地道道的人族，哪怕是生命跃迁而化为人形的宠兽，在世人眼中，都必然是''非我族类其心必异''，是完全需要警惕绝不可轻易放松警惕的存在。但实际上不管是在哪个族群，不管是在哪个社会，不管是在哪个世界，都会有不可理喻无法苟同的渣滓。所以我想，在世人高喊着非我族类其心必异的同时，他们却忘记了——人性本恶，其善者，伪也。”


    其实说白了，只有能够克制自己的欲望，拥有道德与三观的存在，才算是作为文明火种的“人”而存在。


    而显然，实际上哪怕是被冠之为“人”的人类中，都有很多无法克制自己的野兽。


    “我想实际上无论是异界人，还是人类，亦或是生命跃迁化出人形态的宠兽，都是放在了浑浊的海洋，没有什么血脉上的高贵，更不以血脉定君子，”林伏安低头抿了一口茶，再询问道，“不过说到这里，我有一个比较好奇的事情，我们与异界之间，就没有爆发过战争吗？”


    异界人看起来拥有着比人类更为强大的力量，在这一基础上，他们没有爆发任何的侵略战争在林伏安看来还是挺不可思议的。当然也可能是一次性能够抵达现世的异界人数量极少，存在通道容量限度的问题，不过这个问题好像也不是完全无法解决。


    【当其中一个世界没有完全的把握吞并另一个世界时，世界与世界之间的战争就会带来双方都无法接受的数不尽的牺牲。因此，一定的平衡很有必要，但这并不代表就不存在试探与纷争。过去没有发生过的事情，不代表未来就不会发生……又或者，并非他们没有产生过战争的想法，只是这些想法被及时扼杀在了摇篮中。】牧学平静地回答了这个问题，不过他还有一点没有说出口，但他相信伏安这个孩子也一定能够想到那一方面。


    只要存在间隙，那么矛盾总会有一天会爆发。可以阻止一次、两次、三次……但总有一天可以阻止一切发生的存在也会死去，总有一天再无人能压制的野兽就可能褪去道德的外衣，向文明的国度露出他们的獠牙。


    到那时候，平衡也必然会被打破。


    林伏安放下了茶杯，询问道：“那么，您看到这样的未来了吗？”


    牧学微微一笑，开口说道：“我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