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我的孩子……”


    悲伤的呼喊声从意识的远方传来，林伏安晃了晃脑袋，始终都没能将这道呼唤声晃走后，才终于无奈地朝着那个方向走去，这是一条漆黑中又带着一点点幽绿色的浮光的隧道，目之所及是无数无数虫系宠兽的尸体，她微微皱起了眉头，终于走到了一个巨大的虫巢之前。


    虫巢四面如阶梯式分布排列，每一格分开摆放着滋养茧，野生虫系宠兽的虫卵一般都会在滋养茧中吸收营养后孵化，不同虫系宠兽的虫卵也各不相同，而在虫卵环绕的正中央，有着一个如同摇篮一般的滋养茧，只是正常的滋养茧颜色都是乳白色，但这个滋养茧的底部却已经泛黑，稍微走近几步就能看见滋养茧的顶部已经被打碎，里面的虫卵也不知所踪。


    母亲的哭喊回荡在整个虫巢中，声音开始变得越发尖锐，最后陷入了无止境的愤怒癫狂。


    “把我的孩子……还给我……！！！”


    声音开始迅速朝着林伏安的方向逼近，她心底升腾起一丝危机感，正当她准备转身撒腿就跑的时候，身旁的空间骤然被撕扯开来一道缝隙。


    “在这里！！”牧悦的声音从缝隙内传来，林伏安一顿，很迅速地钻进缝隙中直接避开了即将直击她脑门来的危险。


    “身手不错。”002号在林伏安钻进来后立马将缝隙合上，还平静地做了一下点评，惹得旁边的牧悦火焰没有眼睛都想给他翻个白眼。


    “现在是说这个的时候吗？妹妹大事不妙了啦你得赶紧醒过来不然你要成实验切片了！！”牧悦着急地大喊道。


    “……等会，什么实验切片？”林伏安一脸懵逼，但002号显然是干实事的火焰，一点废话都不讲强行把她“踹”出了精神识海。


    牧悦迷茫地看着这火焰小飞腿，迟疑地说道：“她精神体清醒过来也能靠自己出去啊……？”


    002号平静道：“那还要教她，太麻烦了。”


    牧悦：“……”


    行吧你厉害你有理。


    第一次体会意识被人“踹”醒这种感觉的林伏安只觉得大脑都跟着搅动了一圈，在意识终于彻底回笼清醒过来后她下意识地想睁开眼，但想到了牧悦说的“实验切片”她又硬生生地克制住了这下意识的动作。


    同时她也仔细感触一下，身下躺着的地方也确实是倍儿硬，难不成这就是传说中的实验台而她成了传说中的实验小白鼠？


    那可真是见了鬼了。


    林伏安此时的记忆还停留在了大巴车上，她记得当时听见了一声极其刺耳的虫鸣，虫鸣声同样刺痛了她的大脑，也是在那时候她应该就失去了意识昏迷了过去。


    但不管怎么说，她都无法把当时的情境和现在的实验室联系起来，按理来说她应该得被虫潮给淹了才对。


    除非……


    “唰”


    很细小的感应门打开的声响引起了林伏安的注意，她估摸了一下踏进来的脚步声，听起来应当起码有三个人。也就是说起码有三个人把她当做实验小白鼠看待，一时半会她都不知道自己该吐槽此情此景还是该荣幸一下她竟然有当小白鼠的价值。


    不过在听清楚这三人的对话后，林伏安觉得她应该先自认倒霉。


    “各项数值都十分优秀，或许可以投入到A-11项目中。”抱着一大叠资料的男性研究员向旁边样貌靓丽的粉发女子报告道。


    粉发女子微微眯起眼睛，用审视的目光打量着被研究员所推举的实验体，随后，她微微转头看向旁侧有着清透蓝色长发的少女，问道：“小早，你认为如何？”


    被称之为“小早”的少女沉默地抬起头，注视着实验体半晌后再轻轻摇了摇脑袋。


    “是吗，看来小早并不觉得她的精神力足矣支撑过A-11项目的初期阶段，”女子的口吻颇有些遗憾，但实际上眼底却是对这个结果全无在意，“既然如此，按照原定计划继续推行吧。”


    “是。”研究员见自己的想法被否定也没有露出其他神情，此时实验室内的其他研究员已经在着手准备新的测试，粉发女子在扫视了一圈后就带着少女转身离去，在迈出实验室之前，少女微微回头看了林伏安一眼，再收回目光沉默地跟在女子身后。


    ''她是不是察觉到妹妹醒了啊？''牧悦忧心忡忡地问道。


    ''……''002号颇有些无语地看了他一眼，说道，''她应该是一名超能力者。''


    牧悦还没有发出疑问，林伏安的声音就出现在了精神识海里：“超能力者？”


    这不是什么异能小说里才会出现的名词吗？


    002号顿了顿，看向牧悦，说道：“你恢复的记忆比我多吧？你来解释。”


    “啊？我吗？”牧悦火焰试图抠抠脑袋，试图失败后开始皱起火焰脸，“真是个熟悉的名词啊……”


    林伏安：“……”


    002号：“……”


    002号火焰很想翻一个大大的白眼。


    “当初，宠兽从另一个世界来到我们的世界时对世界的磁场造成了一定的影响，而在这样的影响之下，就会出现一类与宠兽属性契合度极高的人类。宠兽一共拥有24种，那么这样的高度契合就存在24种分支。其中，超能力者便是与超能力属性契合度极高，能够使用超能力的一类人的统称，”002号硬邦邦地说完了这一大段话，“更多的我不记得，但是我知道与幽灵属性契合度高的那类人称之为黄泉使。”


    “黄泉啊……听起来就是一类和鬼打交道的人，”林伏安摸了摸下巴，疑惑道，“不过我第一次听到这个说法，我查看的资料里头也没见过这些啊。”


    002号平淡说道：“因为这一部分人是极少数的存在，除了世家传承外，其他人几乎是万里挑一才可能出现一个，因此没必要广为人知让其他人认知到他们与天生之才的天堑差距。”


    “这样……”


    “哦哦哦等等我想起来了！！”


    牧悦骤然加大的音量让林伏安差点手一抖想把他拍到愿望录上，还没等她揉揉太阳穴问问这家伙怎么个事，就听见牧悦恍然般说道：“我说呢！原来我家就是超能力世家啊！原来我也是超能力者啊！”


    林伏安：“……哈？”


    林伏安露出了一言难尽的表情。她倒不是怀疑牧悦这话的真实性，但是你天杀的是超能力者你他喵还要想一想才能想起来啊？！


    她平时也没少投喂愿望值吧！


    “……笨比，”002号也忍不住吐槽了一句，并由衷地向林伏安提出新的愿望，“我真的希望你能找一只聪明点的来当我的室友。”


    林伏安：“……我也是这么想的。”


    要是个个都和牧悦一个样，那她的脑子也别要了。


    不过现在的重点也不在超能力者身上，那个少女反正也不在实验室里头了，其他的研究员应该发现不了她已经醒来的事情，于是林伏安心安理得地在精神识海内盘膝坐下准备听听这些研究员之间会不会有什么交流。


    研究员们的工作井然有序地进行着，偶尔有交流也是在说实验有关的数据。这间实验室内似乎只有她一人，看来估计是她那个“各项数值都十分优秀”入了这些研究员的眼，所以单独有了一个专门的实验室来让给她切片开刀。


    林伏安百般无聊地想着什么时候能出现点有意思的事情，她这个想法刚升起没多久，实验室的大门再一次被打开，这次进来的人脚步声慌乱得多，而在外界的视野中，一个年纪偏小一些的研究员跑进了实验室，呼吸有些急促地喊道：“14号、19号实验体失控了！”


    “那就处理掉，”负责林伏安这边实验的主研究员甚至没有抬头看他一眼就平淡地开口，他一边写下新的数据一边指责起这位研究员，“这些实验体都是一次性的，他们失控了就代表着没有了价值，如何做还需要我教你吗？”


    “……但是……”进来的这位研究员眼底闪过一丝不忍，但在主研究员冷冽的目光扫来时还是沉默地点了头，转身离开了这间实验室。


    在他离开后没有多久，主研究员就开口说道：“一起处理了吧，又来一个对实验体心软的废物。之前那个试图救下三个报废实验体的也处理掉了吧？”


    “已经处理了，最先处理了他们。”其中一个副手回道，这位主研究员的副手对此都没有任何异议，眼中唯有数据的他们早已淡薄了人性，也早就接受了“没有价值的东西就抛弃”的理念。


    但是看不见外面怎么个事但都听得一清二楚的林伏安很有异议。她不止很有异议，还想按着这些研究员的脑袋质问他们到底在说什么事啊这。


    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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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伏安试图平息一下情绪，但她发现这情绪是真的平息不了一点。


    她深呼出一口气，选择看向沉稳一些的002号。


    “他们说的实验体，都是人类吧？”


    “嗯，理论上是。”


    “他们说的处理，意思就是杀掉？”


    “嗯，理论上是。”


    “失控就没有价值，是什么意思？”


    “嗯，字面意思。”


    002号平静地进行拱火，林伏安询问的时候表情也没有发生什么变化，只有不断翻涌搅动着的精神识海昭示着她情绪的不寻常。


    牧悦有些担忧地连连看了她好几眼，但002号飘了过来挡住了他的视线，不让他插嘴进来。


    “这里应该有监控，”002号继续说道，“你知道冲动会有什么后果吗？”


    林伏安也很平淡地开口：“我知道。”


    002号顿了顿，旋即笑道：“那就冲动吧。”


    一句话如同石子般砸落在湖面，又荡开了阵阵波澜，林伏安咧嘴一笑，识海呈现出暴风雨来临时海浪的汹涌波涛，牧悦若有所感地看着这片识海，有什么屏障在这一刻被打破，这片深邃平静的海洋，也开始了它的炙热燃烧。


    现实中的躯体倏地睁开了眼睛。


    研究员们也第一时间注意到了这一异常，他们的脸色微微一变，正要上前加大药剂量控制住实验体，澎湃肆虐的精神力以实验题为中心瞬间爆发开来，化为巨爪扼住了在场所有研究员的脖颈。


    黑色长发的少女苍白着张脸缓慢撑着身子从实验台上坐起，她轻轻抬起了右手，于是也看见了眼前的世界。


    她“看”见了精神的脉络，和暴乱如风暴般的力量。


    她注意到了其中一个研究员试图召唤出御兽典，于是手腕微微一转，下一刻巨爪就将其用力甩在了旁侧的玻璃上，死死将整个身形嵌入其中。


    少女的目光落在了手腕和脚踝上冰冷的链铐上，她当然感知得到这具身体此时的温度，冰凉到彻骨，完全不像活人应该有的体温。


    她低低笑了几声，手指落在一侧链铐上，伴随着眼眶溢出的光芒加深，在力量的作用下链铐是那么的不堪一击，转瞬间在手心中化为了粉末，在她毫无温度的目光中随着精神力的飘荡散去。


    在所有的锁链都碎去后，她才舒展着身子赤脚落在地上，林伏安简单扫了一下实验室的布局，随后微微一挥手，精神力就将所有碍眼的研究员尽数按在了墙壁上，并扭断了他们的手腕防止他们召唤出宠兽。


    她走到实验桌前拿起其中一份资料，一字一顿地念出了上面的信息：“虫系宠兽寄居实验……实验目的，让虫系宠兽吸取人类的生命为食，在壮大能量的同时滋补反馈给人类本身的人体实验，以制造能够兼容领袖型虫系宠兽的虫潮诱发兵器为终极目标。”


    “领袖型虫系宠兽……千足虫母？”


    她歪了歪脑袋，看向了明显是负责人的那个研究员，平静说道：“回答我的问题，研究员。”


    主研究员就如同看怪物一般地看着她，下一秒一把锋利的解刨刀便精准刺入了他的右眼内。


    林伏安表情不变地听着耳畔传来的痛苦嘶喊，语气并没有一丝一毫的变化：“我不喜欢你看我的眼神，研究员。”


    “——不过不想回答也没有关系，”她眨了眨眼睛，缓缓地勾起了一抹明媚的笑容，“碍事的人，处理掉就好了。”


    肆虐的精神力在她话音落下的那一刻覆盖上了几个研究员的大脑，在迅猛力量的冲撞下，精神识海最终承受不住这样的力量带着意识一起昏厥了过去。


    林伏安收回精神力，冷眼看着他们的躯体砸落在地板上。


    她现在有能力杀死这些人……但是显然这么杀掉他们实在是太便宜这些人了，而且对于这样身份的人来说，活着的肯定是比死了更来得有价值。


    她也一向很看重价值。


    林伏安在主研究员身上搜了身，拿到了一张磁卡和一个银色的u盘。她的背包不知所踪，这俩只能放进衣兜里揣着，在踏出实验室前，她还是特意抬头看了眼监控器，她朝着监控器露出了一个漂亮明媚的笑容，下一秒精神力就将监控器碾碎，让监控画面停滞在她的笑脸上。


    冲动是魔鬼，但她就是魔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