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拆了两袋花生，点了份鸭四件和几斤小龙虾，俩人坐在麻将桌前边吃边边喝。


    “这几天泡面和汽水卖得怎么样？”沈默看向正在啃鸭脖的周明夷。


    说实话，他就算啃鸭脖，举手投足之间都难以掩盖贵公子的气质。


    周明夷放下拿着鸭脖的手，如实答道：“在海城，那些很畅销，不愁卖。汽水比泡面更受欢迎，我定价低到两杯汽水一块银元，每天都有很多人来排队买。只是有一点。”


    “什么？”沈默啃了一口小龙虾。


    “别人来买汽水都是拿自己的杯子排队来买的，非常不方便，取汽水的时候也很耽误时间，有没有瓶子能包装？就像你之前给我的汽水那样。”


    沈默上次主要想着解决泡面设备的事，倒是真把这事给忘了。


    汽水包装，在现代很容易，但在民国时期，不是简单就能办到的。


    首先在那个时候，合成塑料只有酚醛塑料，特别脆，不适合做瓶子，总不能让她直接去教他合成塑料吧？


    这需要数十亿的资金、巨大的规模和极其专业的技术，这不现实。


    直接采购空瓶子是唯一可行的方案。


    于是她问周明夷：“你之前一天卖多少杯汽水？”


    周明夷回忆了一下，“大概有三百多杯。”


    “一个月就是九百杯.......”沈默往嘴里倒了一口啤酒，掰着手指头算。


    周明夷赶紧说，“可能不止，我打算把汽水往京市和金陵去销售，所以，后面的销量应该会更大。”


    沈默脑袋转了转，提议道：“既然这样的话，你不如直接做一个品牌，比如周氏气泡水，怎么样？”


    她想的很长远，只要在百年前就将名气打出去，那么在未来的一百年后，这不就是百年老企业了吗？


    品牌文化深入人心，绝对有大批量稳定的客户啊！


    周明夷却摇摇头，“不叫周氏气泡水。”


    “为什么？”


    “这里也有你的一半功劳，应该也有你的名字，周默气泡水怎么样？


    “周末气泡水？好！这寓意好，让人一喝就能想到周末的放松！”


    “那干脆，泡面也叫周末泡面，馒头也叫周末馒头！”


    “哈哈哈哈！”


    .......


    俩人边喝边聊，一直聊了很久。


    约定一周后后，沈默在网上订购空塑料瓶，全部印上“周末气泡水”字样，到时候周明夷再来取。


    沈默的酒量一直都不是很好，才喝了一瓶半，就有点醉醺醺的了。


    酒劲上来，就有点把控不住自己的嘴。


    她将白天陈圆圆跟她说的话，一股脑全都告诉了周明夷。


    在她这个世界，她没有能诉苦的人、没有能依靠的人，现在有一个一百年前的，不会暴露她任何秘密的人。


    沈默干脆将他当成了一个垃圾桶，把情绪全都倾泄了出去。


    最后，沈默醉醺醺地一拍桌子，愤恨道：“周老板，你说，这世界到底公不公平？赵狗会不会遭天谴！”


    周明夷看到她脸上因为醉酒而染上的红晕，眼尾的红痣也愈发鲜艳，整个人都散发着一种混合着酒香和体香的味道。


    他的喉结滚动了一下，眼神闪了闪。


    可更多的是，感到阵阵心疼。


    为什么上天要对这个女孩这么残忍？


    亲生父亲杀害她的亲外祖父、亲舅舅，居然还能逍遥法外！


    “会的，他们都会遭天谴。”周明夷轻声说。


    他侧身过来，将沈默手里的啤酒换成了一杯白开水。


    但她还不知道，举着白开水仍旧叫嚷着“继续喝！”


    差点把一杯水都倒在了头上。


    周明夷见状，连忙将这杯水也给拿走。


    见她实在醉的不行，他干脆俯身将她横抱起来，往楼上卧室走。


    他的肩膀很宽厚，抱着沈默走路也很稳当，给了她很大的安全感。


    沈默醉得眼睛都闭了起来，在他怀里一直哼哼：“他不就是靠赌场发家起来的吗？！那我就要破坏掉他的赌场，让他半辈子的心血全都毁掉！”


    “好，都毁掉，都破坏掉。”


    周明夷无奈地笑笑，一步步上楼，将她小心地放到床上，并轻轻盖好了被子。


    一缕发丝挡在了沈默的额前，他忍不住伸手，想将那缕调皮的发丝拨开。


    指尖刚触到微烫的肌肤，她就在梦中不满地嘤咛一声，像只被惊扰的小猫，无意识地用脸颊蹭了蹭他的手指，寻了个更舒服的姿势又沉沉睡去。


    那全然信任的依赖感，让他瞬间僵在原地，心跳如鼓。


    甚至忘记了收回手。


    一直到胳膊都有酸麻的感觉，他才小心翼翼把手抽了回来，动作极慢，生怕将她吵醒。


    沈默再次醒来的时候，只觉得眼前的光白得刺眼。


    “你终于醒了！”随着声音出现，白光也渐渐减弱，直到消失。


    沈默定睛一看，是林若雪。


    “你来了？”


    她支撑着身子起来，发现自己是在床上。


    可她只记得是在跟周明夷喝啤酒吃小龙虾啊，怎么到床上来的？


    什么都想不起来了，只觉得头疼的厉害。


    她下意识看自己身上，衣服都还好好的穿着，松了一口气。


    可很快，又闻到她自己身上一阵酒气，瞬间想吐。


    林若雪气呼呼的站在她床尾，叉着腰问她：“你今天吃啥了，差点死了你知不知道？！”


    沈默坐在床上，捂着嗓子头着：


    “我就是喝了点酒，吃了点小龙虾......”


    一张嘴，就觉得嗓子疼得厉害，说话声音也沙哑得不行。


    等等，小龙虾！


    “我小龙虾过敏......怎么给忘了！”


    还是她小时候舅舅发现，她对小龙虾是有过敏的。


    光吃小龙虾没什么事，但要是沾了酒，过不了一会儿，就会呼吸急促，浑身起红疹。


    要不是那次舅舅给她及时送医，她很快就会缺氧休克。


    从此以后家里的厨子就再也没做过小龙虾。


    这回到姥爷家，一个人生活，倒是忘了这茬子事！


    更是忘了，林若雪每天晚上都要来蹭饭，结果她喝酒给耽误了！


    沈默赶紧道歉：“抱歉，我今天，遇到了点事儿。”


    林若雪噘嘴道：“看出来了，不过，为什么我刚刚进不来啊，我试了好几个时辰，还以为来不了了呢！”


    她继续许叉腰问沈默，语气颇有些委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