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七章 同志

作品:《问民

    王桂香推开人群,喊道,“全部人退后,让出一些空气来。”


    朱恩铸这才想起,王桂香毕业于卫校。


    王桂香蹲在张敬民的身边,伸手把了一下张敬民的脉,确实脉象几乎没有。猜想是因为过度悲伤和劳累造成的心肌缺血。


    不进行及时抢救,会有生命危险。


    王桂香朝人群喊道,“快来两个人把他放了平躺。”


    两个公安干警将张敬民扶起,放下,摆在平地上。


    王桂香当即对张敬民进行胸外按压,可还是没有反应。


    她就扑在了张敬民的身上,犹豫了那么几秒种,开始将嘴对准张敬民的嘴,进行人工呼吸。


    等了一会儿,张敬民咳嗽一声,微微睁开眼睛。


    王桂香再次把脉,脉象还是很弱,喊道,“快,马上送卫生院。”


    朱恩铸命令,“跟我来的干警全部送张敬民到卫生院。羊拉乡的干警留下待命。”


    跟随朱恩铸的干警们,背上张敬民就开始奔跑,背张敬民的干警,被前后左右的护着。


    王桂香这才伸出手把卓玛的脉,跟张敬民差不多,甚至更弱一些。


    王桂香看见卓玛的裤子上有红色的血迹,判断卓玛正来着例假,又气又累,和张敬民的情形差不多,也是心肌缺血引起的休克。


    王桂香着急而冷静,招手,“快,来两个人,帮我把她摆平。”


    两个女干警将卓玛抱起,轻轻地,在平地上放平。


    王桂香照例进行了胸外按压,还是一点反映都没有。


    王桂香扑在卓玛身上,将嘴对着卓玛的嘴,进行人工呼吸。


    反复进行了多次,卓玛的眼睛才悠悠地睁开一条缝,嘴巴轻微地动着。


    王桂香将耳朵放到卓玛的嘴边,听见卓玛微弱的声音,“让我死,我不想活。”


    王桂香的眼睛流出了泪。


    王桂香在卓玛耳边小声说,“你必须活下来,你是阿布家的希望,也是我们的希望。我也想死,但活才不容易。”


    王桂香安慰卓玛几句之后,喊道,“快,送医院。”


    老扎西向干警招手,“背上卓玛跟我走。”


    朱恩铸急喊,“扎西,你不要跑,让年轻人去。


    扎西的一只空袖子飘着,“”不行,我得去。卓玛要是有什么闪失,我没法向阿布交代。”


    干警们背着卓玛,开始往山下奔跑。


    朱恩铸和邓军分别招呼着群众,声音都喊哑了,“乡亲们,不要拥挤,有秩序地离开,只有我们安全了,阿布才会放心。”


    羊拉乡和洛桑乡的群众,潮水一样地涌来,又潮水一样地退去了。


    王桂香蹲在地上,蒙着脸哭泣,整个身体都在颤抖。


    朱恩铸朝蹲在地上的王桂香喊道,“王桂香,”停顿了一下,喊出,“同志。”接着说,“我们也走吧。


    王桂香站了起来,泪眼看着朱恩铸,“书记,你叫我同志?”


    “不叫你同志,叫什么呢?如果你不是我们的同志,你能出现在这里吗?”


    王桂香泪眼朦胧,“书记,对不起,我对你做了不该做的事,不管书记能不能原谅,我得表明我的忏悔之心。”


    朱恩铸答道,“你的过错,已经受到了处理。至于个人之间吧,从今天起,就翻篇了。”


    王桂香刚才的举动,打动了朱恩铸。


    “我相信,你仍然是一个好同志,并且是一个有能力的同志。”


    朱恩铸想擦火柴抽烟,看见身后山林,收起了火柴,说:


    “走过一点弯路,也是人生难免的事情,谁敢保证自己一辈子都不犯错呢?只能是争取和力求不犯错,少犯错,不犯大错。”


    王桂香抹了抹眼泪,“谢谢你,书记。”


    “谢我什么?人生的每一步,都是自己的选择。你应该谢你自己,做出了正确的选择,否则,今天你不一定有机会站在这里。”


    王桂香说,“阿布的死,也让我明白了一个道理。人生没有什么捷径。”


    朱恩铸喊道,“走吧,我们还得赶去卫生院,还不知道张敬民和卓玛的情况怎样”


    王桂香边走边说,“应该不会有太大的问题。他们都是因为过度悲伤和劳累,引起的心肌缺血,卓玛又正来着例假,就出现了这种昏迷休克。”


    王桂香和邓军跟着朱恩铸到了卫生院。


    迎面碰上老扎西。


    老扎西喜形于色,看着朱恩铸,从衣袋里找香烟,朱恩铸先掏出了香烟。


    递给老扎西,急切地问道,“咋样了?”


    老扎西接过香烟,“医生说,就差一颗米,如果不是抢救及时得当,恐怕送不到医院,就出大事了。”


    老扎西伸手握住王桂香的手,“妹子,你今天救了两条命,医生说也不是什么大病,但如果抢救不及时,就会让病情走向极端,那就无力回天了。”


    老扎西用力过猛,王桂香说痛。


    老扎西补了一句,“医生还说,如果不是及时施救,忙着送卫生院,到不了卫生院就没戏了,今天太悬了。”


    朱恩铸他们跟着老扎西到了病房,看见张敬民和卓玛正在输液。


    张敬民想坐起来,被朱恩铸按住了。


    朱恩铸本来想骂张敬民几句,想想也就罢了。


    没想到添乱的是张敬民。


    卓玛仍然还在流泪,不论人们说什么,一概没有回应,只是默默地流着泪。


    刘医生进来看见王桂香,“哦哟,老同学,啥子风把你吹来了。我还在猜这施救的人真专业,原来是你呀,这就不奇怪了。就差那么一点点,他们就完了。”


    刘医生在老扎西和朱恩铸面前介绍,他和王桂香是卫校同学。


    “桂香是我们学校的校花呢,没有从医,真是可惜了!”


    朱恩铸答,”人,平安就好。教授在乡上还没着落,我得赶过去。这样吧,邓军留在这里照顾病人,我们回乡上,这事就麻烦刘医生了。”


    “不麻烦,这是我们的本职工作。”


    王桂香说,“护理工作还是我在行,我留下来吧。书记您们去忙。”


    “也好,那就辛苦你了!”


    老扎西和邓军跟着朱恩铸离开卫生院。


    走在路上,朱恩铸埋怨。


    “张敬民这家伙,跟他唱的歌一样不着调。教授人生地不熟,他又躺下。他是乡长还是我是乡长?让我这个县委书记来跟他理破裤子,这像话吗?”


    老扎西和邓军同时答道,“这家伙,确实不像话。”


    朱恩铸背着手,匆匆而行。


    “阿布走了,这乡党委的工作得有人理起来,暂时我又不想调人进来。调来的人如果和张敬民、颜教授相处不好,反而影响工作。”


    “扎西同志,你的身体已经不适宜公安工作,鉴于你在群众中的威信,你来羊拉乡任副书记,主持乡常委的工作,你看如何?”


    老扎西问道,“书记,你这算是组织谈话吗?”


    “你说呢?事情紧急,一路上,我都在想这个问题。但是你得选一个人接替你。如果这个人在所里选不出来,我就让周长鸣物色一个。”


    “书记,还是从所里找,外面来的人要让所里的人服,又要好长一段时间,影响工作。”


    “这样说,你答应了?”


    “你是书记,我不答应,你饶得过我吗?再说,服从组织安排,没有条件可讲。”


    “好,接下来,我们再走程序。”还没到乡政府,朱恩铸突然问道,“您们觉得王桂香这人咋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