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晚晚也听到了那声剧烈的爆炸和程川的悲鸣，她心中猛地一沉，对刚刚稍微清醒一点的陆远泽急声道：“你在这里等着！千万别动！”然后发疯似的朝着爆炸声传来的方向跑去。


    当她赶到时，看到的就是这令人心碎的一幕。


    “邵雪…”苏晚晚捂住嘴，泪水瞬间模糊了视线。


    邵雪的气息已经非常微弱，她似乎想对苏晚晚笑一下，却牵动了脸上的伤口，疼得抽搐了一下。


    她用尽最后的力气，极其轻微地摇了摇头，目光艰难地转向赶来的苏晚晚。


    苏晚晚立刻跪到她身边，声音哽咽：“邵雪，别这样，保存体力，救护马上就到！”


    邵雪握着手枪都的手颤抖了一下，眼神里充满了哀求，气若游丝，断断续续地说：“晚晚姐……帮…帮我…别让…程川…记住我…现在…这个样子…”


    程川背对着邵雪，闻言，心如刀绞，哭喊着：“不！邵雪！不管你变成什么样子，我都要你！我会照顾你一辈子！”


    邵雪的眼中滑落一滴混着血水的泪，她艰难地摇头，声音更轻了，几乎需要贴得很近才能听清：“…我知道…你答应娶我…是因为我…温柔…适合…做小满的…妈妈…我知道…你不爱我…没关系…真的…没关系…”


    “不是的！邵雪！我…”程川想要辩解，却被巨大的悲痛噎住。


    邵雪继续断断续续地说着，像是在交代最后的遗言：“…如果我…残废了…毁容了…你会…照顾我…一辈子…但那…不是…我想要的…生活…也不是…你该有的…负担…


    晚晚姐…真羡慕你…他们…都…爱你…我大哥...陆团长...还有...”


    她的目光越发坚定：“…这样…挺好…至少…在你记忆里…我还是…漂亮的…温柔的…程川…忘了我…好好…把小满…带大…”


    苏晚晚想要靠近，邵雪握着枪的手立刻动了一下。


    苏晚晚连忙后退，“邵雪，别做傻事！”


    “别...劝我，我不能...面对我这残缺的身体...一辈子。我哥...拜托你们了！”


    邵雪深深地看了一眼程川，然后毫不犹豫地扣动了扳机。


    “砰！”


    一声清脆却又沉闷的枪响，回荡在寂静的山林里，击碎了最后一丝希望。


    邵雪的手臂无力地垂落，那支手枪掉落在血泊中。


    她的身体微微抽搐了一下，最终彻底安静下来。脸上那可怕伤口带来的狰狞，似乎也在这最后的决绝中，被一种奇异般的平静所取代。


    “邵雪——！！！”


    程川猛地转身，扑跪在地，发出一声撕心裂肺、几乎不似人声的哀嚎。


    他小心翼翼地、颤抖着抱起邵雪尚且温软却已毫无生气的身体，紧紧搂在怀里，像一头失去伴侣的孤狼，发出压抑不住的、绝望的痛哭。


    滚烫的泪水大颗大颗地砸落在邵雪被血污沾染的脸颊上，却再也唤不醒她。


    苏晚晚也瘫坐在地，掩面痛哭。这个温柔又勇敢的女孩，最终用如此惨烈的方式，结束了自己短暂的生命，守护了哥哥，也选择在自己最爱的人心里，留下最美的模样。


    周围的战士们都默默垂下了头，摘下了帽子，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悲伤和肃穆。


    远处，被爆炸震晕的邵峰静静地躺在那里，对妹妹的牺牲毫不知情。


    而罪魁祸首柳汐，早已趁着爆炸的混乱，消失得无影无踪。


    **


    三个月后，京市四合院。


    苏晚晚将最后一台医疗设备调试完毕，擦了擦额角的汗珠。


    这段时间以来，她几乎耗尽所有积蓄，将四合院的东厢房改造成了一个简易的医疗室，配备了最先进的神经监测和康复设备。


    "晚晚，休息会儿吧。"程川端着一碗绿豆汤走过来，眼中满是担忧，"你已经连续忙了好几天了。你还怀着身孕呢！"


    苏晚晚接过碗，勉强笑了笑："没事。我得尽快把这里弄好，远泽和邵峰的治疗不能耽误。"


    “哎，要是老陆清醒的话，看到你大着肚子还这么辛苦，一定会心疼死了！”程川喃喃道。


    苏晚晚看向院子中央，那里坐着两个男人——陆远泽和邵峰。


    他们都穿着干净的家居服，安静地坐在藤椅上，眼神空洞地望着前方，如同两个精致的人偶。


    爆炸和神经毒素的双重打击，彻底摧毁了他们的记忆和认知能力。现在的他们，心智如同孩童，需要人时刻照顾起居饮食。


    程川拿着苏晚晚给他的卡片，蹲在两人面前，耐心地教他们辨认卡片上的图案："这是苹果，这是汽车，这是房子..."


    陆远泽茫然地看着卡片，突然伸手抓住程川的衣角，像个孩子般嘟囔："饿..."


    邵峰见状，也不甘示弱地扯住程川另一只袖子："也饿..."


    程川无语地抚了抚额头："好，等会儿就吃饭。"


    他站起身，对苏晚晚勉强笑了笑："他们今天比昨天好一些，至少知道表达需求了。"


    苏晚晚点点头，心里却如同刀绞。两个傲娇的男人，如今却变成了需要人喂饭、穿衣的"大孩子"，这种反差让人难以接受。


    这段时间，程川几乎住在了四合院，帮着照顾陆远泽和邵峰。


    邵雪的死对他打击太大，他变得沉默寡言，只有在面对这两个"大孩子"时，才会流露出些许曾经的影子。


    "晚饭好了。"王秀芬系着围裙从厨房走出来，手里端着托盘，"今天做了他们爱吃的红烧肉和蒸蛋。"


    王秀芬在邵雪去世后主动提出留下来帮忙。


    服装厂在苏晚晚外婆的帮助下已经走上正轨，现在主要由助理打理。


    "我来喂吧。"苏晚晚接过托盘，走到陆远泽和邵峰面前。


    她先舀了一勺蒸蛋，轻轻吹凉，递到陆远泽嘴边："远泽，张嘴。"


    陆远泽乖巧地张开嘴，眼睛却一直盯着苏晚晚，仿佛在确认什么。


    吃完后，他突然伸手摸了摸苏晚晚的脸颊，含糊不清地说："好看..."


    苏晚晚的鼻子一酸，强忍泪水："谢谢夸奖。来，再吃一口。"


    陆远泽很配合地张开口。


    另一边的邵峰却闹起了脾气，扭过头不肯吃："不要...我要她喂..."


    程川不耐，“她没空，不吃就饿着！”


    邵峰瞪眼，“坏人！”


    程川挖起一大勺鸡蛋放入自己嘴里，“爱吃不吃！”


    邵峰一把打翻了程川手中的碗！


    "啪嗒"一声，碗碎成几片，蒸蛋洒了一地。


    "邵峰！"程川怒了，"你讨打是不是？！"


    邵峰似乎被吓到了，缩着脖子，立刻凑到苏晚晚跟前寻求庇护。


    陆远泽拉开苏晚晚嘟囔："离他...远点..."


    邵峰看着苏晚晚，眼眶泛红，仿佛下一秒就要哭出来了。


    她果断安抚陆远泽，“你吃饱了，去一边儿玩儿。我来喂一下邵峰好不好？”


    “不好！”陆远泽回答得相当坚决。


    “对，就是不能惯着他，竟然敢浪费粮食！”程川也跟着开口。


    邵峰瞪向程川，“血......雪......要照顾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