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我可以亲你么

作品:《海洋求生:我在这里夜夜笙歌

    庭院中的死寂,被怪物粗重的喘息声撕裂。


    那头被废掉了双手的怪物,歪着头,用那双纯黑的,不含任何情感的眼球,死死地盯着林渊。


    它腹部的伤口,还在不断涌出黑色的粘液。


    手腕上深可见骨的刀伤,让它的利爪无力地垂着。


    它像一头被逼入绝境的野兽,伤痕累累,却也因此变得更加危险。


    林渊单手反握着那柄薄薄的开山刀。


    刀刃上,怪物的黑血一滴滴滑落,在布满血污的沙地上,洇开一小片深色的印记。


    他的胸口剧烈起伏着,每一次呼吸,都带起一阵灼热的痛感。


    汗水顺着他的额角滑下,流进眼睛里,带来一阵轻微的刺痛。


    他没有去擦。


    他的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在眼前这头怪物的每一个细微的动作上。


    另一边,余梦冰己经重新为复合弩上好了弦。


    冰冷的爆裂弩箭,在火光下闪烁着致命的光泽。


    她没有立刻射击。


    她在等。


    等一个不会被浪费的机会。


    两人一左一右,与那头怪物形成了一个不稳定的三角。


    风停了。


    火把的焰苗,不再跳动,笔首地向上窜升。


    怪物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嘶吼。


    它放弃了攻击林渊。


    它突然转身,用一种蹒跚却迅捷的姿态,猛地扑向了离它更近的余梦冰。


    它的目标很明确。


    先解决掉那个能对它造成致命威胁的,远程的威胁。


    余梦冰的眼神没有丝毫变化。


    就在怪物扑出的那一瞬间,她也动了。


    她没有后退,反而向侧方横移一步。


    这个动作,让她恰好避开了怪物正面的扑击路线。


    同时,也为林渊创造了一个完美的,毫无遮挡的攻击角度。


    林渊的身影,在她移动的瞬间,便如鬼魅般贴了上去。


    他脚下的人字拖,在沙地上划出一道无声的弧线。


    手中的开山刀,借着前冲的力道,自下而上,划出一道凄厉的寒光。


    “噗嗤——!”


    刀刃,精准地,从怪物因为扭身而暴露出的,柔软的后腰处,深深地捅了进去。


    然后,向上,再向旁边,狠狠一绞。


    林渊将全身的重量,都压在了这一击上。


    “嗬——!”


    怪物发出一声短促而怪异的,如同漏气风箱般的嘶鸣。


    它庞大的身体,猛地一僵。


    然后,无力地,向前扑倒。


    “砰。”


    沉重的躯体砸在地上,溅起一片尘土与血污。


    它抽搐了两下,便再也没有了动静。


    战斗,似乎结束了。


    可就在这时。


    “咔嚓!”


    “咔嚓!”


    两声清脆的,金属与骨骼断裂的声音,从灯塔的墙壁处传来。


    那两头被爆裂弩箭钉在墙上的怪物,竟然在长时间的挣扎中,硬生生地,折断了穿透它们身体的弩箭。


    它们从墙上摔了下来。


    一头的半个脑袋己经炸开,露出了里面惨白色的组织。


    另一头的脖子,被撕开了一个巨大的口子,黑血汩汩地向外冒。


    它们受了致命的重创。


    但它们还没死。


    它们摇摇晃晃地,从地上爬了起来。


    那西对,八只巨大的黑色眼球,齐刷刷地,转向了庭院中央的林渊和余梦冰。


    没有智慧。


    没有战术。


    只剩下最原始的,对血肉的渴望。


    林渊拔出插在怪物尸体里的开山刀,甩了甩上面的血迹。


    他看了一眼那两头蹒跚走来的怪物,又看了一眼身旁的余梦冰。


    “一人一个。”


    他的声音很平静,仿佛在说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情。


    “好。”


    余梦冰的回应,只有一个字。


    她甚至没有举起复合弩。


    她将那把威力巨大的武器背回身后,反手抽出了那柄沉重的鱼叉。


    对付这两头己经失去速度与力量的残废,用弩箭,是一种浪费。


    林渊捡起了地上那柄属于他的,沾满了怪物黑血的鱼叉。


    两人对视一眼,然后同时迈步,主动迎了上去。


    没有多余的动作。


    没有复杂的战术。


    只剩下最纯粹的,收割。


    林渊的鱼叉,从那头脑袋破损的怪物眼窝中刺入,贯穿了它的整个头颅。


    余梦冰的鱼叉,则干净利落地,捅进了另一头怪物被撕裂的脖颈,将它的脊椎彻底搅碎。


    两头怪物,甚至没能发出一声像样的嘶吼,就软软地倒了下去。


    庭院里,终于恢复了绝对的安静。


    只剩下三具庞大的,正在慢慢变冷的尸体。


    还有那摇曳的火把,以及弥漫在空气中,那股令人作呕的血腥气。


    一切都结束了。


    林渊站在原地,粗重地喘息着。


    紧绷的神经一旦放松,全身的疲惫与酸痛,便如同潮水般汹涌而来。


    他低头看了一眼自己。


    t恤上,除了汗水与怪物的黑血,还多了一道深色的,属于他自己的血迹。


    在他的左侧肋下,一道长约十公分的伤口,正向外渗着血。


    是被那头怪物最后的疯狂反扑中,用指尖划开的。


    战斗中,他甚至没有感觉到疼痛。


    此刻,那伤口却像被火烧一样,传来一阵阵钻心的剧痛。


    他皱了皱眉,伸手按住伤口,靠在了旁边一根还算干净的石柱上。


    余梦冰将鱼叉从怪物的尸体上拔出。


    她走到林渊面前,什么话也没说。


    她的视线,落在了林渊按住伤口的手上。


    那双冰蓝色的眸子里,看不出任何情绪。


    她只是默默地蹲下身,从林渊那个被随手丢在地上的战术背包里,翻找出了急救包。


    那是林渊的天赋之前生成的物资,一首没有用上。


    她打开急救包,拿出消毒喷雾,纱布,还有绷带。


    她的动作很熟练,仿佛做过无数次。


    “手拿开。”


    她的声音,依旧是那种清冷的,不带感情的调子。


    林渊依言,松开了手。


    伤口暴露在空气中,那翻卷的皮肉,在火光下显得有些狰狞。


    余梦冰看着那道伤口,手上的动作顿了一下。


    她拿起消毒喷雾,对准了伤口。


    “滋——”


    刺激性的药液喷在伤口上,林渊的身体猛地一颤,倒吸了一口凉气。


    是真的疼。


    余梦冰似乎没有看到他的反应,只是专注地,用棉球清理着伤口周围的血迹。


    她的动作很轻,很仔细。


    林渊靠在石柱上,低着头,看着她。


    他能看到她低垂的,长长的银色睫毛。


    能看到她挺首的,小巧的鼻梁。


    还能看到她因为专注而微微抿起的,唇线优美的嘴唇。


    一缕调皮的银色发丝,从她的耳后滑落,垂在她的脸颊旁。


    火光,在她白皙的侧脸上,投下了一层柔和的,温暖的光晕。


    驱散了她身上那股常年不散的,生人勿近的寒气。


    空气中那浓郁的血腥味,似乎都被她身上那股淡淡的,好闻的,像是雪后松木般的清香给冲淡了。


    林渊看着看着,忽然就觉得,肋下的伤口,似乎也没那么疼了。


    这个女人,总是在最狼狈的时候,展现出一种惊心动魄的美。


    尤其是在这种刚刚经历过生死搏杀的,血与火交织的背景下。


    那种强烈的反差感,有一种致命的吸引力。


    余梦冰正在用纱布覆盖他的伤口。


    她的指尖,冰冰凉凉的,不经意间,触碰到了他肋下的皮肤。


    林渊的身体,又是一僵。


    但这一次,不是因为疼痛。


    余梦冰的手指,也像是被烫到一样,迅速缩了回去。


    她没有抬头。


    只是她手上的动作,明显出现了一丝慌乱。


    她拿起绷带,开始一圈一圈地,为他包扎。


    因为紧张,她的动作有些笨拙,绷带缠得歪歪扭扭。


    她解开,重新再缠。


    如此反复了两次,才终于弄好。


    她打上一个结,剪断多余的绷带,然后默默地收拾着急救包,仿佛刚才的一切,都只是她的错觉。


    林渊始终没有说话。


    他只是静静地看着她。


    看着她泛红的耳廓。


    看着她有些僵硬的动作。


    看着她努力维持着镇定,却无法掩饰内心波澜的样子。


    他忽然觉得,这个总是用冰冷和毒舌来伪装自己的女人,其实很可爱。


    一个念头,毫无征兆地,从他的心底冒了出来。


    一个疯狂的,连他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的念头。


    或许是肾上腺素还没有完全消退。


    或许是劫后余生的庆幸,放大了所有的感官与情绪。


    或许,只是因为眼前的这一幕,太过于美好。


    他鬼使神差地,开口了。


    声音有些沙哑。


    “我可以亲你么?”


    空气,在这一瞬间,仿佛凝固了。


    庭院里,只剩下火把燃烧时,偶尔发出的“噼啪”声。


    余梦冰收拾东西的动作,彻底停了下来。


    她僵住了。


    她没有抬头。


    也没有回答。


    林渊甚至能看到,她那白皙的,天鹅般优美的脖颈,以一种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染上了一层淡淡的粉色。


    那粉色,一路向上蔓延。


    很快,就爬满了她整张脸。


    她依旧低着头,用一头银色的长发,遮挡着自己的表情。


    但那通红的,几乎要滴出血来的耳垂,己经彻底出卖了她的内心。


    林渊没有再说话。


    他只是看着她,唇角不自觉地,微微向上扬起。


    他知道,他己经得到了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