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


    一个不合时宜的消息提示音在手腕处响起，季凛偷偷瞟了一眼周围等红灯的路人们，连忙打开手环。


    可恶的胜曦，又偷偷更换她的手环提示音了。


    赵璐：到公司楼下了可以告诉我哦，我去接你。


    季凛看了看导航，步行时间还剩6分钟。人流这时也动了，她一边走路，一边语音转文字：十分钟内可以到，麻烦您了～


    刚刚按下发送键，季凛就感到一阵拉力从右后方传来，她被一辆疾驰的摩托车拽离地面，头着地，滚到了十字路口中间。


    天是昏黄色的，CBD的高楼跟坟墓似的围着她。


    很痛，但因为痛的地方太多了，只觉得身体很麻。


    昏过去之前，季凛想到了两件事：一是可恶的胜曦又偷偷更改了自己的手环消息提示音。二是奶奶说得对，A城是一个没人遵守交通规则的地方，闯红灯比等红灯还安全。


    眼前一黑。


    ……


    【叮咚。】


    【主人，呜呜呜，我终于找到你了！！！】


    【我真的想死你了，你知道吗？】


    【我们有多久没见了？应该有8年吧？】


    【您知道分开的这几年我有多想您吗？呜呜呜……】


    吵死了，季凛觉得头痛欲裂。


    她试图睁开眼睛，但就像被鬼压床了一样，眼前一片黑暗。


    一个俏皮的女声频繁在耳边响起，慢慢的，黑暗中漂浮的红字也逐渐清晰。


    “你是谁？”季凛说出了这句话，却发现自己并没有张嘴。


    【我是您的系统哦～】红字和女声同时出现。


    “什么系统？”


    【人生系统呀。】


    “……”


    “别开玩笑了，我现在痛死了。”季凛以为自己因为磕到了脑袋产生了幻觉。


    【我知道你痛，但马上就会有粉红泡泡来治愈你！】


    “你为什么可以听到我脑内的想法？”季凛问。


    【当然啦。我就是你的脑内系统呀。】


    “来个人救救我，我不想死在马路上。”


    【马上有人会来救你，再坚持一会儿。】女声用萝莉音安慰季凛。


    果然，季凛很快感到有人来到了自己身边，他首先打了急救电话，然后检查了季凛的伤势，再缓缓地把她的上半身抱了起来。


    【宾果！就是现在！】


    系统一个响指，季凛醒了。


    “你没事吧？”男人问。


    季凛缓缓睁开眼，只觉得头晕眼花，眼前有个面目模糊的人一脸关心地看着她。


    【主人，你这个眼神给的太好了，含情脉脉！】


    “先把我……拖到路边，别影响交通，我……不想……再被撞一次。”季凛断断续续地说。


    那人明显一愣，连忙一个公主抱将她抱起。季凛伸直手臂，顺便把自己的包从地上拎起来了，她所有值钱的东西都在里面了。


    【公主抱诶！星星眼！！！】


    男人抱着季凛走到路边后，很明显地感到为难了。如果再把她放回地面，会很奇怪，如果一直抱着她等着救护车来，也会很奇怪。


    男人犹豫片刻，走向了自己的车。司机拉开后座的车门，男人小心翼翼地将季凛抱了进去。季凛不太懂车，但这车的内饰看起来挺豪华，而且很宽敞。


    【主人，你真的太会了！在24780起类似的桥段里，没有人能做到像你这样如此迅速地上车！】


    季凛有点缓过劲来了，现在她的痛感已经减轻了很多。眼前的男人穿着一身定制的西装，面若远山，温和中透着疏离。


    “谢谢你帮了我，但我还是在路边等救护车来吧。”季凛对男人说。


    【主人，我刚刚帮你使用了“重逢大礼包”，你的身体已经好了大半。别急着走！】


    “你现在的身体撑得住吗？不如我派人送你去医院？”男人温柔地说。


    在这种末世，这么好心的人已经不多了，甚至会显得别有用心。季凛不由得多看了男人几眼，除了有点帅，只觉得这人有些面熟。


    【对视了！对视了！】


    可能是系统说的什么礼包真的有用，季凛真的觉得周身的关节不怎么痛了，只是身上的擦伤看起来还有点泛红。


    “我现在感觉好多了，头也不晕了，而且我等会儿还有个面试要参加。就不打扰您了。”季凛麻利地背着包爬下了车。


    “年轻人，身体可比工作重要。”温润的声音从车内传来。


    季凛笑着点了点头，瞥见男人并不算老成的侧脸，轻轻关上了车门。


    【主人，你怎么放弃了这么好的机会，这个人是你难得的良配哦。】


    “这种桥段都是吊桥效应在起作用啦，电视剧里这么拍我都嫌老土。”


    季凛是个对浪漫爱无感的人，还是一名犯罪心理学专业的学生，心理学可以算是她的老本行。吊桥效应即是指人在一起经历高压或者危难事件时，更容易把紧张的情绪解读为对同伴的爱意。


    【可是这是最浪漫的桥段呀。】萝莉音听起来仿佛冒着粉红泡泡。


    “你是从一百多年前穿越过来的吧？现在网文都不写这种套路了。”


    【诶？是吗？看来我是得更新一下数据库了。】系统呆呆地说。


    季凛摇了摇头，一边想把这个系统甩掉，一边根据导航开始疾走。


    【主人，你不信我吗？】


    “如果你帮我一个忙我就信你。”季凛淡淡地说。


    【什么忙？】


    “把他刚刚叫的救护车取消掉吧，我可不希望这笔钱会从我的信用账单上扣。”


    【……】


    **


    季凛到达盛世公司楼下时，还是迟到了几分钟。赵璐正好从电梯间出来。她盘着一个温柔的丸子头，穿着合身的职业套装和皮鞋，朝季凛招招手。


    “不好意思，我在路上出了点小意外，耽误了几分钟。”季凛连忙解释。


    赵璐微微一笑，点了点耳侧微不可见的耳麦，道：“刚刚发生的事我已经了解了。没关系。面试官那边刚好有些事务要处理，可能还需要你们等一会儿。”


    季凛暗暗吃惊，虽然A市的主干道上布满了监控摄像头，但盛世公司获取这些信息的速度实在是太快了。


    她要面试的这家公司是A市安防系统行业垄断级别的存在，在这个科技高度发达但物资紧缺的末世，掌握了通信、医疗和安防领域的主导权，基本等于掌握了权力。


    这也是毕业生挤破了头也想进入盛世公司的原因，只要拿到的offer不是死亡率奇高的安防部下的执行组，信息部门、医疗部门和安防部其他小组的岗位都是天选工作，含金量大概相当于旧世界的大厂，工资待遇可以让人在末世安心躺平。


    季凛非常需要这份工作，因为她很穷，穷到身上这套正装是她用卡里最后一笔钱租来的，明天要想吃饱饭，还得把这套衣服完好无损地还回去，才能换回押金。为了得到盛世公司的面试机会，季凛整个大学都没喘一口气，学习和兼职填满了她的生活。


    她选择的岗位是侧写师，比起武斗她更擅长给罪犯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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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心理侧写、描画罪犯的身份信息，这个岗位虽然属于安防部，但是只负责刑侦辅助工作，属于文职，安全度较高，工资待遇也不错。


    赵璐带季凛进了电梯，用手环对准电梯的验证端口扫了一下，电梯缓缓向下。从显示屏上无法得知电梯将停在哪一层。


    安保措施做得真够严密，季凛心想。


    叮。电梯门开了。


    这一层楼内部的装修很严肃，引入眼帘的只有大面积灰色的墙壁和磨砂玻璃，走廊很长，几乎望不到头。


    赵璐让季凛等在一间会议室外。过了将近二十分钟，赵璐接了个电话，随后对季凛说：“面试官准备好了，我带你进去。”


    她走在季凛前面，皮鞋的根部敲击在灰色的地板上，在略显空荡荡的楼层里形成富有节奏感的回音。


    赵璐推开门，只见会议室中间摆着一张黑色长桌，足够容纳三十个人一起开会，但桌边只坐着三位西装革履的面试官。


    光线偏暗，季凛有些看不清面试官的脸。中间那位主面试官捋了捋鬓角的发丝，一头深棕色的头发格外显眼，她的两侧分别坐着两位男性面试官，一位略显年轻，一位大概是中年人。


    她坐在了面试官的对面。


    季凛，19岁，XX大学犯罪心理专业的学生。孤儿，初高中读的是福利学校。黑发整齐地扎了起来，容貌端正，穿着一身不太合身的旧西装。考核成绩优异，笔试成绩98分，体能测试93分。擅长侧写、射击和格斗。


    这是面试官们一眼就能得到的信息，能在盛世公司严格的考核中得到双九十分以上的人，已是稀少。家世不好，意味着她很需要这份工作，不会因为高压随意离职。各方面都是很合适的人选。


    面试官按惯例问了一些“为什么想进入盛世公司”之类的问题，季凛也给出了令人满意的答复。


    面试环节一切顺利，就在主面试官即将宣布面试结束的时候，一直坐在右侧没怎么发言的年轻面试官突然开口：“你擅长侧写和推理，不如说说看，从我们身上，你能推理出什么？”


    另外两位面试官露出饶有兴致的表情。


    室内的光线有些昏暗，似乎故意隐去了面试官的面容。季凛只能搜集其他信息，稍作整理后，她说：“主面试官，您本来的头发应该是红色的，今天您易容了，似乎是为了见一位有点兴趣但却有点轻视的人。这个人，我猜就是我。”


    “坐在右侧的这位面试官，您今天早上可能遭遇了一点点小小的意外，打破了您原本的计划，在进会议室之前您换了一套装扮，但是忘了扣袖口。对了，您应该养猫，而且不止一只。”


    “坐在左侧的这位面试官，您昨天和妻子吵架了，她的心情不太好，今天很早就出门了。您是自己做的早饭，但是很难吃，您没吃几口就赶过来上班了。”


    ……


    会议室内一阵沉默，在光线昏暗的情况下能够迅速得出这么多信息，让人印象深刻。


    主面试官捋了捋那头棕色的秀发，取下黑色的镜框：“我讨厌棕色。说说看吧，魔术师，你怎么推理出来的。”


    季凛：“其实很简单，您的鬓角露出了几根红色的发丝，如果您更用心一点检查，就会看出来，但是您没有，因为您认为自己即将见的这个人很愚蠢，她不会注意到这些细节。但如果她完全无足轻重，您就不用易容了。


    您的心态很矛盾，这种别扭的心理让您下意识地搞砸了一部分事情，比如鬓角的发丝，比如和衣服颜色并不和谐的黑框眼镜。我进门的时候您特意摸了一下自己的假发，因此我猜您要见的人就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