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香翁寺③·肉身像
作品:《撞邪后,她神女的身份瞒不住了》 蓝舒音无奈地看了玄冰冰一眼。
有时候,她也挺佩服好友跳脱的脑回路。
这骂人,是怎么联想到的。
玄冰冰对上她的目光,俏皮地吐了吐舌头,“你不是说,香翁寺整个都迁走了,这儿早就荒废了嘛。”
“我也是听说。”蓝舒音一边伸手取香,一边不动声色地低语,“先别管那么多,找那座塔。”
“不就在那儿么。”
玄冰冰接过香,朝主殿右后方略微扬了扬下巴,声音也是轻得几乎融进风里。
顺着她示意的方向望去——
一座通体玄黑的七层石塔静静矗立在暮色里。
“可有人看着啊,我们怎么过去。”玄冰冰小声嘀咕。
“别一副做贼心虚的样子,自然点,跟我来。”
蓝舒音正拿起香要去行炉点火,刚才那位扫地的义工突然走了过来,又递来一根香,目光在她和玄冰冰手中的香上停留片刻。
“这里的规矩,一人敬两炷香。”
对方语气平淡,说完便转身离去。
虽觉得这规矩古怪,但入寺随俗。蓝舒音安静地点香,敬香,随后迈入主殿。
殿内挂满了陈旧经幡,神坛上却空空荡荡,唯有四周壁画上斑驳褪色的精怪与云纹,依稀能辨往日的痕迹。
密密麻麻的密文盘旋其间,蓝舒音一个字也看不懂,假意转了一圈,便从后门悄声退出,径直走向那座七层石塔。
刚一靠近,蓝舒音便察觉出几分不对劲。
倒不是因为石塔本身——塔身确实刻满了密密麻麻难以辨认的符文,似篆非篆、似咒非咒,显出一种年深日久的沧桑。
真正令她心生异样的,是塔周的地面。
与寺院别处整洁的院落不同,石塔周围的泥地上脚印凌乱不堪,不像虔诚绕塔所留下的有序痕迹,反而像被什么人肆意踩踏过。
玄冰冰也看出来了,语气有点纳闷,“怎么搞这么乱?”
玄冰冰打量那些脚印时,蓝舒音已经找到了石塔的入口。
一扇低矮的白石门框,门扉紧闭。
原以为上了锁,伸手一推,才发现只是虚掩着。
蓝舒音朝玄冰冰递了个眼神,后者立刻会意,一前一后侧身挤进了那扇矮门。
塔内空间异常狭小,头灯的光柱劈入黑暗,像被厚重尘埃与死寂吞噬般微弱。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古怪而馥郁的异香,浓烈得几乎令人窒息,沉甸甸压入肺腑,每一次呼吸都带着难以言喻的压抑。
就在塔心正中,伫立着一尊肉身神像。
或者表面上,很像是某位大能留下的涅槃金身。
她并非盘坐,而是以一种诡异的“禹步”姿态凝立,仿佛在某个仪式瞬间被骤然定格。
身躯干瘪收缩,泛着暗金色的皮革质感,被一件破烂不堪、绣着精美星纹的深紫色绸袍包裹着。
最令人心悸的,是她的脸——仿佛被某种力量粗暴地整个削平。
没有五官,没有容貌,只剩一片凹凸不平的金色断面,如同一张拒绝被注视的空白面具,寂静却骇人。
这种残缺远比任何狰狞面目更冲击视觉,仿佛所有的情感与故事都被彻底抹除,只剩一片令人窒息的虚无。
“这就是……”玄冰冰震惊的话音未落,就看见蓝舒音已举起相机,“咔嚓、咔嚓”连续按下快门。
“我们这行为算违法,里面的就不发网上了。”蓝舒音低声解释,手上却动作不停,“但得拍给金主,算是交货凭证。”
她变换几个角度又拍了几张,突然,发出了一声轻咦。
“怎么了?”还在端详那尊诡谲肉身像的玄冰冰偏头问道。
“好像有碑文?”蓝舒音在角落看到了一块半人高的黑色石碑。
“嗯?”听到“碑文”两个字,玄冰冰立刻往她那边走。
碑上字迹潦草模糊,蓝舒音刚俯身想要细辨。
“咔——”一声机括扭动的涩响猝然撕裂寂静!
脚下石板骤然塌陷!
“啊!”
“音音!”
根本来不及反应,整块地面猛地向下翻转。
蓝舒音只觉得身体一轻,瞬间失重,整个人不受控制地向下猛坠。
风声在耳边呼啸,她仿佛坠入了一道冰冷陡峭的滑梯,四周一片漆黑,只能感受到急速下坠的眩晕感。
不过眨眼之间,蓝舒音重重摔在一片潮湿的泥地上。
“扑通”一声,疼得她蜷缩着翻了个滚,一时喘不过气来。
头灯从她头上脱落,滚到一旁,光柱在黑暗中胡乱扫射,照亮了幽闭压抑的石壁——
也照亮了四张同样沾满尘土,写满惊愕的脸。
三男一女。他们显然也是意外坠入此地,此刻正或坐或站,神情戒备中带着惊讶。
他们中的短发女子最先反应过来,投来关切的目光,“没事吧?”
“还好,撑得住。”蓝舒音借着她伸来的手忍痛撑起身。
玄冰冰也迅速爬起,紧挨到她身边,目光警惕地扫视对方,“你们也是掉下来的?”
“不然呢。”短发女子苦笑一下,“我们早到半天,也是大意,踩中了机关。”
蓝舒音缓过一口气,迅速打量对方。
四人虽显狼狈,但装备齐全,不像普通游客。
那名高壮男人指了指头顶,语气沉闷,“那石板只能下不能上,我们试过很多次,根本打不开。”
他继续道,“这里像是个完全封闭的石室,我们仔细查过一遍,没找到任何出口。”
蓝舒音捡起头灯,光束仔细扫过四周。
石壁潮湿冰冷,砌得严丝合缝,空气里弥漫着一股土腥和霉味。
“总不能坐以待毙。”她稳住呼吸说道,“这种前人建的密室,通常都没有隐藏机关。你们检查过地面和每一块墙砖了吗?”
另一位一直坐着,戴眼镜的斯文男人接过了话,“粗略摸过一遍,没发现什么异常。”
他迟疑片刻,目光移向石室角落,“不过那片墙面似乎有些不同,还没来得及细看。”
他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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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一块颜色稍深的石砖,但蓝舒音过去仔细检查后,发现那只是渗水留下的痕迹,并无特殊之处。
她又摸索了一阵,依旧一无所获。
这石室宛如一个密不透风的地牢,将他们牢牢关在里面。
但蓝舒音没有气馁,仍蹲在地上仔细敲击每一处砖面。
见她态度坚持,高壮男人露出了欣赏的表情,主动开口介绍,“我叫张浩,搞地质勘探的。这几位是我的队友,陈毅、戚微微和钟进国。我们是来做文物研究调查的。”
气氛稍稍缓和。
蓝舒音手下动作未停,头也不抬地回道,“我叫玄音,她叫蓝冰。我们是探险博主,听说这儿有尊神像,就想来开开眼。”
“神像啊……”张浩表情微动,试探着问,“你们知道上面那尊到底是什么吗?”
“佛门中有些高僧圆寂后肉身不腐,被弟子信众供奉起来,视为修行成就的象征。”蓝舒音语气平淡,“看那形态,大概也类似于肉身菩萨吧。”
张浩与队友交换了一个复杂的眼神,缓缓点头,又慢慢摇头,“是遗体没错,但绝非你说的那种自愿禅坐、自然成就的肉身神。”
他顿了顿,声音在幽闭石室里显得格外低沉,“那尊金身,正式名讳叫''香翁尊者'',也叫阴神真身,是以极其残忍的手段塑造出来的。具体过程不便细说,但比旧时密宗制作人皮鼓、嘎巴拉之类的手段还要残忍得多。”
“塑造它的目的,是为了接受信徒朝拜。”张浩继续道,“传说香翁尊者掌管阴间,拜她可保一世安乐,死后能受地府优待,来生享不尽荣华富贵。”
“许愿也很灵验。”戚微微轻声补充,语调却带着一丝讥讽,“但那些人也不想想,一个痛苦死去的灵魂,怎么可能会保佑别人?”
张浩点头道,“一百多年前,这里还很闭塞,用这种方式控制百姓的思想很常见。原本每六十年开塔供人瞻仰,后来开放后,上面就严厉取缔了这类骇人听闻的行为。”
“那就一直把她放在这里?”蓝舒音问道。
“不是不想动。”张浩却说,“大约十几年前,一支专业考察队带着批文和设备想来搬迁保护,让她入土为安。”
他说到这里突然停顿,头灯的光晕下,每个人的脸色都显得晦暗不明。
“结果呢?”玄冰冰忍不住压低声音追问。
张浩深吸一口气,声音有些干涩,“在试图移动肉身时,一名工人当场暴毙。死因蹊跷,医学无法解释。其他参与人员也在随后一年内接连遭遇意外,非死即疯。”
他的目光扫过蓝舒音和玄冰冰震惊的脸,缓缓道,“所以不是不动,是不敢动。”
“后来也有偷盗者打过她的主意,但她立在那里,就像一个诅咒,一个警告。我们这次来,也只敢做外部扫描记录,根本不敢靠近触碰……没想到还是触发了机关。”
蓝舒音张了张嘴,这个故事带来的震撼,让她想说些什么,最终还是缄默。
任何评价在此刻都显得苍白无力。
一时间,石室内陷入了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