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 情定此生
作品:《于她掌上》 杨柳低垂的河岸边,一男一女一前一后地缓步而行。
“说来我们还没有恭贺你呢探花郎!我私下已备了薄礼,托墨叔代为转交,还望不要嫌弃才是。”
女子话说的轻松,身前的人却渐停了脚步,直到她赶了上来同样立在杨柳树下。
瞿幼璇平静地看他,入目的却只有他低落而欲言又止的神色。
她赴约来时,他已等在柳梢下,见她如约而至时神色还很是轻快喜悦,如今却……
“你不高兴……是我说错什么了吗?”
下意识地,她便开始反思自己的言行,心中忐忑以至于忽视了上前一步的男子。
褚靖徽微抬手,手指小幅度地尝试落在她的臂旁,瞿幼璇无措抬眼去瞧他,落入一双迷蒙深洞的眼眸中。
他板正她的身体,高低的落差叫她不得已扬起颈部,就着这个恰到好处的角度,他垂下头将嘴唇试探性地落到她的眉眼处。
瞿幼璇因他的呼吸而有些凌乱,立在原地没有动,眼眸随着他的举动浅浅闭合,“你……这是做什么?”
感知到身前人的不反感,褚靖徽难得愉快,在忐忑中低笑着红了脸,一触便抽身离开。
“灵运对小姐心生爱慕,相识日短,可……像是前缘已定,一日不见,某便寤寐思服。”
他有些拘谨,俊美无俦的脸庞上,清亮的瞳孔在睫毛掩映下发颤,耳垂羞红到几欲滴血,含羞带怯也莫过如此了。
瞿幼璇本因他的话无感,如今却瞧他的脸色忽而心生刁难之意。
她勾着唇角抬手推离他,感知到那明显的惶恐、失落后,背着身说:“你有大好前程,难道要放弃这唾手可得的仕途,同我回到幽州在乡野中打转?你甘愿?”
褚靖徽立时沉下心来,他惊慌中怕她直接拒绝自己干脆离去,不得不强拉住她的手腕,在发觉她言行中的试探后,这才叹着气说:“还好小姐只是在意这些,如果是瞧不上眼缘、看不上我这才可怕。我考取功名也只为圆先师的遗憾,别说在这京城为官了,灵运自知分量又怎敢妄想两全之法?”
他像是吃了颗定心丸般,轻轻将她拢过来,而后握住她的手压低身量单膝跪地。
似是抱了莫大的决心,信誓旦旦地与之对视,在瞿幼璇审度与猜疑的目光里,他将她的手贴近心口,因为紧张故而有些羞涩,却还是一字一句郑重说道:“我来前,陛下问我大丈夫何患无妻,又何妨作那东床快婿。我答人生三别,能温存一世之忧患,就已是平生所愿了。”
瞿幼璇的脸色立时就阴冷下来,皱眉之后将手缩回。她平白无故在家中坐,却天降来好大一口锅!
因为他的选择,好似心中背负了包袱般难受,她冷笑着说道:“这与我有何干系?你是在用这些话要挟我吗?就因为你自己辜负了陛下的好意,难道我就要轻许终生了吗?谁知道你是否真是这般?”
她变得太快,流露的神色和言语都是他所陌生的,他无措般盯着她看了许久,就在她迟迟等不到解释想要负气离开时,他意识到什么才牵住她的衣角。
他并没有急切着为自己辩驳,而是等她蹙眉回看时这才说:“灵运并无此意,更不会因一己之私而诓骗于人。”
言及他已垂落了双眼,难掩心中的委屈,而后如同孺慕的小狗般,贴着她的手将脸庞递了上去,喉咙滚动几次后开口说:“灵运没有什么好出身,曾经也只是宸暨一无名的耕夫罢了。如今得以与小姐为伍,是我有些得意忘形了。”
“就像兄长那般暗示的话,灵运无权无势不能庇佑小姐,可我的心是真切的,从第一眼和小姐对上时……我的心便已空洞了。如果小姐无意,那么灵运自此再不会打搅于你。”
瞿幼璇的掌心感知到滚烫的泪珠,她却妾心似铁无可回转般。
借着这个姿势用手抬起他的下巴,看着他因无措而滑落的泪珠、长睫中闪亮的湿润,她的手指一寸寸划过他的脸颊,自始至终都面无表情,冷冷开口说:“墨叔都劝过你了,你又何必迎难而上呢?以你的聪明,自然能明白这是我的意思,是我叫他这般做的。可见你用心之深,为了我背后的嘉远侯府?还是我手中的钱财?”
似乎遭受了恶意的诋毁般,他方才展露的柔软全然消散,平直的唇不再向心上人展露自己的喜悦,而是起身最后一次为自己争取说:“若我所图为此……天不庇佑、短折而死。瞿小姐,我懂了,请饶恕我今日的轻狂之为,日后我这个烦恼再也不会在你面前出现了。”
瞿幼璇仰起头,她实在是看不懂他的行为,直到他解下腰间的锦囊犹疑地交托到了她的掌心中。
苦涩在喉中翻涌,他艰难地开口道:“这是我的一点心意,不管小姐怎样处置,大抵都是个归处了。”
高大挺拔的男子,自来时的从容欣悦,再到今时今刻离去时的颓唐,瞿幼璇心下不是滋味,不由追上去几步,急切地说:“早知如此你又何必当初呢?你这便走了,岂不是人财两空了?”
褚靖徽脚步一停顿,再次回头时依旧面带笑容,眼睛红润,“我说的话句句都出自真心,就像小姐说的,不管如何这都是我的选择,我本就没有此愿,来日不管是罢黜还是自退,都有我的一条生路。灵运从不后悔自己的言行。”
清风掠过,男子束发的长带擦着她的耳垂、耳畔而过,搅动着她苦涩却又暗自期待的心流,不知何故两人都停下脚步,没有一人上前或离去的。
瞿幼璇心口却压着一块石头般,心情坏到极点再难狠下心肠,就如同珈蓝所说,“小姐本就是个豆腐心肠”。
她终于有所举动,拉住他,心情很是烦躁地拖他往回走,一边走一边骂道:“你知道我是谁吗你就芳心暗许了?我是什么秉性,是否有什么隐疾,这些你都不知晓就贸然而行,你!真是气死我了!”
褚靖徽被她牵着走时脚下有些踉跄,等他终于缓过神时,发自内心地露出一个心满意足的笑容,他停下脚步一把将她楼入怀中,他靠在杨柳树旁紧紧拥住她,忍不住将下巴落在她的头顶,几乎有些哽咽,“少年心怀哪里能思忖再三?圣上暗示我时,我心乱如麻只有一个念头,如果没能拒绝就算是杀头,今生今世也绝不有二志。阿璇……我可以这么叫你吗?”
瞿幼璇颇有些不甘,又有些鄙夷地从他怀里露出头来,凶狠地说:“我瞿幼璇今生今世也只有一个念头,我只想安安稳稳地带着我的丫头好生过活。我不需要别人给我什么金尊玉贵的生活,我要的是不再看人脸色,随心所欲、自由自在。这些,你能做到几条?"
"你想好了再回我,别人的好话我听过太多了,如今我已不是需要别人的一腔冲动,枉负期待的孩子了!”
他昀白的双手托起她的脸侧,掌侧的茧子磨得她有些痛,他屈就着她的身量,目光里只有甘愿与成全,“你又怎知成全你不是我的心中所愿呢?我只会因你的喜怒而忧惧。”
瞿幼璇这才露出了如释重负的笑容,她摘掉自己头上的乌木簪交给他,又将他锦囊里的白玉镯子带进碗中,随手摘掉自己的锦囊与之交换。
好似做了个天大的决定般说:“不管你出于何种目的,也不管究竟结果为何,今时今日我选择落棋无悔。我愿意带着你一起走这段曲折的路。”
言尽于此,她抱住他的脖颈轻侧着头将吻落到实处。
二人携行一路走回宅邸,褚靖徽站在门口久久没有举动,他看了内里暗自做了决定,他牵住瞿幼璇的手说:“我们至少应该在兄长的见证下定此终身吧,我回去筹备聘礼……”
瞿幼璇一乐,轻笑捂住他的嘴,“错了,是我娶你。瞿家只会有上门的女婿,而不会有外嫁的女儿。你放心吧,我会给你一份殷实的嫁妆的。”
褚靖徽再难掩饰内心的羞涩,他一红脸连带着闭上眼,求软说:“好……我等你娶我。”
院子里珈蓝迟迟不见小姐回来,晚饭谭梦姑已经做好了,她肚里无食等地发急。
一时等得着急了便风风火火走出来,一眼就瞧见了门外郎情妾意斯缠的二人。
珈蓝惊地舌头都要掉出来了,大张着口,眼瞧着自家小姐像临行前嘱咐新妇般同小褚先生粘腻,她愣是不敢上前,只远远地喊道:“……小姐?小姐!”
二人终于发觉身后之人,褚靖徽已经如同触电般羞敛自己的手脚,哪有半分从前的闲庭信步、儒雅从容呢?
反倒是自家小姐,真可谓是豪情万丈,打了胜仗般对着珈蓝招呼道:“怎么了?你过来说话。”
珈蓝拍拍自己的脸,又连连摇头,像是怀疑自己看走了眼般,冲了过去就对着褚靖徽说:“好啊!你个小褚先生,平日里看着也是个正经男子,如何做出这等勾引良家女子的事来!真是看错你了!”
瞿幼璇一乐,揶揄地看着褚靖徽无措又在自己面前示弱的样子,这才对珈蓝解释说:“好了,以后你们还有好些日子相处呢,如何要给这新夫婿难堪瞧?难不成你也学了教新婿规矩的恶婆婆了?”
珈蓝真是气地连打了褚靖徽两把,掐着腰和小姐说:“小姐,你千万别被这男子的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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媚骗了去!这男子要是狐媚起来,简直不是人了!都是妖精!他们各个都不是省油的灯!所谓蓝颜祸水无过于此了!”
褚靖徽无奈叹气,捂着自己被打的手臂,只能对着她说好话,“好姐姐,你如何这般曲解我?在下不过是痴心一片,盼卿垂怜的小郎君,何曾干了这些坏事?”
谭梦姑母女俩从门后探出头来,她一边叫陶妹安生不要多嘴,一边轻声笑着说:“小褚先生是多么好的人啊!和旋娘正相配呢!”
“就是就是!我们小褚先生人美心善,怎么就配不上我的璇娘了?珈蓝姐,你就别棒打鸳鸯了!”
陶妹小机灵鬼似地给自家先生站台,还不忘给他美言说,“我们先生既能上厅堂又能下厨房,珈蓝姐姐你往后也有口福呢!”
珈蓝一向爱吃,忽而被拿捏了软肋,再三犹疑下还是冷哼一声放过了他。
“你这个新婿日后还要多管教些!我才不是因为你的手艺就轻轻放过你了!”
瞿幼璇笑着奉承她说,“如今我们家可是珈蓝当家做主的,你日后惯要做小伏低些!”
褚靖徽难掩满心欢喜,温煦的笑容一刻没有更改,从前那些确实的亲情似乎重聚起来,只是以这种方式同他开了个玩笑。
他便拱手对着骄傲的珈蓝说,“还望珈蓝姐姐高抬贵手了!”
“高抬贵手?”
皇后气愤之下将手中的卷轴狠狠地砸向不知事的大皇子,恨铁不成钢般冷酷着脸,“本宫看你真是失心疯了!放着四世三公的袁氏不要,非要同那陛下眼珠子似的阎家结亲?你还求的是嘉远公的独女,你是上赶着找死不成?”
梁斐身上已经被砸了好几卷卷轴了,疼地他咬紧牙关直抽抽。
男人的面子还是叫他跪着请求,“若能成事,岂不是既交好阎家多一份助力,又能叫舅舅轻快吗?”
宣其霭已经被这个家族看好的好儿子气得头晕眼花了。
她坐到椅上缓了良久,才阴沉着说:“阎湜彧会容你这般算计?你以为本宫叫你远离世子是什么用心?恐怕在陛下心中,你和几个皇子加起来,尚且敌不过半个阎湜彧吧!如今你哈巴狗儿般讨要,岂不是自取其辱?”
她咬着牙狠狠着又说,“她阎宜晴又哪里是什么正经女儿?嘉远侯夫人自始至终就只有一个儿子,你说这个女儿究竟在他们眼里有几分分量?”
梁斐这才恍然地抬起头,思虑良久还有些不甘心,像小孩子置气般不肯退步,又不再争取,指望得到皇后的台阶下。
很显然,宣其霭太了解这个庶子了。
她抬手扶额抹平自己蹙着的眉头,叹口气后,还是好言好语道:“袁家的嫡女是可遇不可求的大美人,是真正的书香门第、清贵世家,要论起来,你在人家面前尚且矮三节。”
恨铁不成钢到了极点,看着庶子松动了的神情,她这才继续哄道,“满京城再也没有这么好的婚事了,梁茂和林妃就是想也不敢想,你以为本宫压着你的婚事不放是作何?陛下因为这事对本宫已经有些不悦,这可是本宫好不容易才讨来的,你……自己决断吧!”
梁斐也只能低了头,应下了明日同袁氏女相约的事。
宣其霭这才长舒一口气,把他叫到自己身前,亲切地问他,“疼不疼啊?母后这也是爱之深、责之切,你不要因此怨恨我才是。”
梁斐连连摇头,说:“儿臣不过是宫婢之子,外头的人虽然对儿子恭敬,心里却很是看不起,自然不会如此关切儿子。唯有母后尽心竭力扶持儿子……儿子是真心实意对母后,所以才会像小孩子对母亲般发混。”
宣其霭叹口气,抚着他眼角的伤痕,慈爱地说:“母后对你期望甚高,又怎会不在意你的想法呢?为你选的自然都是顶好的,你还没见过袁文舒,但凡见过就不会再执迷于阎家的女儿了。信母后,母后不会骗你的。”
大皇子这才点头说,“母后如此确信,儿子自然不敢再犯浑了。”
宣其霭点头,说道:“不过你提醒的也对,对阎家咱们不能再一味结仇了。”
“听说连夫人有意把宣姜的小儿子同二房妯娌的女儿结成一对啊……本宫也该去劝劝避世隐居的宣姜了,多少不成样子。”
大皇子梁斐对长辈间的龃龉有些耳闻,于是说:“这不是好事吗?难道姨母还是不答应?”
宣其霭摇头说,“连家的事有前仇往恨,你就不要打听了,下去吧,好好准备明日的事,母后希望能听到你的好事。”
“是,儿子这就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