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第 40 章

作品:《忠犬造反带球跑了

    紫宸殿的空气,依旧弥漫着浓重药味,却似乎悄然渗入了一丝微弱的生机。


    褚良衣不解带地守在龙榻旁。


    这日清晨,当太医再次诊脉时,那花白的眉头竟微微舒展了些许。


    “陛下心脉……较前几日似有……渐强之象。”


    太医令的声音带着一丝难以置信的谨慎喜悦,“虽仍微弱,却不再是油尽灯枯之兆!若能持续好转,或有转机!”


    这消息如同久旱逢甘霖,让笼罩紫宸殿多日的绝望阴霾稍稍散去。褚良紧绷的心弦骤然一松,一股巨大的疲惫和后怕涌上心头,几乎让他站立不稳。


    他强撑着,对太医深深一揖,“有劳诸位,务必竭尽全力!”


    自那日起,褚良更是亲力亲为。


    喂药、擦身、更换衣物,乃至为宇文尚按摩僵硬的四肢,他都不再假手于人。动作虽不如宫人娴熟,却带着一种笨拙的温柔。仿佛通过这琐碎的照料,能将自己那份难以言说的复杂心绪,传递到昏迷之人的心底。


    与此同时,褚昭也迎来了人生的剧变。


    小家伙终于摘下了那顶戴了许久的皮帽。浓密柔软、如同上好绸缎般的紫黑色头发暴露在阳光下,衬得那张小脸愈发精致,眉眼间与宇文尚的相似度更是惊人。褚良亲手为他换上了一身量身定做的、明黄色绣着四爪金龙的太子常服。


    看着镜中华贵又陌生的自己,褚昭有些无措,“阿爹,我……我为什么要穿这个?”


    褚良蹲下身,双手扶住儿子的肩膀,目光深邃而郑重,


    “昭昭,阿爹要告诉你一件事。皇帝叔叔……他……是你另一位父亲。你是阿爹和他……共同的孩子。”


    褚昭那双清澈的紫眸瞬间睁得滚圆,充满了极致的震惊和茫然。他看看镜子里自己那酷似皇帝的眉眼和发色,又看看阿爹无比认真的脸,巨大的信息冲击让他小脑袋一时无法完全消化。


    但血脉的直觉和长久以来对宇文尚的天然亲近感,让他在短暂的呆滞后,猛地爆发出巨大的惊喜!


    “真的吗?!阿爹!皇帝叔叔……是昭昭的……爹爹?!”


    他像只快乐的小鸟,猛地扑进褚良怀里,紧紧搂住他的脖子,小脸兴奋得通红,“昭昭有两个爹爹!太好了!太好了!”


    然而,喜悦过后,褚昭的目光转向龙榻上那个依旧毫无知觉的身影。巨大的恐慌瞬间取代了喜悦。


    “可是……可是爹爹他……” 小家伙的眼泪如同断了线的珠子,大颗大颗地滚落下来。他挣脱褚良的怀抱,踉跄着扑到龙榻边,小小的身体趴在冰冷的床沿,小手紧紧抓住宇文尚毫无知觉的大手,放声大哭起来。


    “爹爹!爹爹你醒醒!你看看昭昭!昭昭是你的儿子!昭昭不要穿这衣服了!昭昭只要你醒过来!爹爹……呜呜呜……”


    那撕心裂肺的童稚哭声,充满了无助和深切的依恋,回荡在寂静的殿内,让闻者无不心碎。


    褚良的眼眶瞬间红了。他走上前,将哭得浑身颤抖的儿子紧紧搂在怀里,声音哽咽却坚定,“昭昭乖,不哭。你爹爹……他一定会好起来的。阿爹向你保证。我们一起等他醒来,好不好?”


    褚昭抽噎着,将小脸埋在褚良颈窝,用力点头,泪水浸湿了褚良的衣襟。


    褚昭的身份公开,褚良的日夜守护,如同在平静的朝堂湖面投下了巨石。


    很快,便有礼部官员上奏,言辞恳切又隐含规训,


    “陛下昏迷,国赖长君。今太子年幼,君后褚氏既在宫中主持大局,当依君后仪制,着凤冠霞帔,以正名位,安朝纲。”


    褚良正在偏殿教导褚昭习字,闻奏,头也未抬,只淡淡回了一句,


    “本首领乃云泽部乌其乐,非尔北朝君后。此身皮甲,自在惯了,不劳费心。”


    这强硬的态度,立刻被有心人抓住。


    以三朝元老、门生故吏遍及朝野的吏部尚书朱文昇为首的几个重臣,联名上疏,矛头直指褚良“名位不正”、“恃宠而骄”、“恐有牝鸡司晨之嫌”。


    他们以“国不可一日无主,亦不可无辅政重臣”为由,要求设立四位辅政大臣,暂摄朝政,代行皇权,并“请太子暂离生父,由饱学鸿儒教导于东宫,以正视听”。


    这分明是要架空褚良,甚至将褚昭从他身边夺走!


    朝堂之上,气氛变得剑拔弩张。朱文昇等人老谋深算,引经据典,步步紧逼。


    褚良虽能在战场运筹帷幄,但面对这些浸淫官场数十年、舌灿莲花的文臣,一时竟感棘手,尤其是那些关于礼法、祖制的诘问,让他难以招架。眼看对方气焰渐盛。


    “朱尚书此言差矣!”


    一声洪亮的断喝响起!


    兵部尚书赵崇,这位在北境战场上与褚良并肩作战,出生入死的悍将,大步出列。


    他身材魁梧,声若洪钟,自带一股战场上淬炼出的凛然杀气,瞬间压下了文臣的喧嚣。


    “陛下昏迷前,早有遗诏安排!”赵崇目光如电,扫过朱文昇等人,从怀中郑重捧出那个紫檀木匣,当众打开,取出里面的遗诏和虎符,高高举起,


    “此乃陛下亲笔遗诏与调兵虎符!诏书明示:若有不测,由君后褚良摄政监国,辅佐太子登基!尔等此刻便欲另立辅政,是欲抗旨不遵,行悖逆之事吗?!”


    遗诏一出,满殿皆惊!尤其是那枚象征着最高兵权的虎符,更是如同定海神针。赵崇手握重兵,又是宇文尚绝对的心腹,他的态度和手中的遗诏、虎符,瞬间扭转了局势。


    朱文昇等人脸色剧变,看着那明黄的遗诏和冰冷的虎符,如同被掐住了喉咙,再也说不出一个字。他们可以质疑褚良的“名分”,却绝不敢公然质疑皇帝亲笔的遗诏和兵符!


    褚良看着赵崇,心中涌起一股暖流和感激。他接过遗诏和虎符,目光沉静地扫视全场,


    “本首领奉诏行事,暂理朝务。太子年幼,需生父亲自教导,此乃人伦,亦是陛下遗愿。诸公若有异议,待陛下醒来,自可面陈。散朝!”


    一场风波,在兵权的威慑和遗诏的正名下,暂时平息。


    褚良虽未着凤冠霞帔,名义上未行摄政之礼,但他手握遗诏和虎符,又有赵崇等兵部、吏部重臣的鼎力支持,已是实际上的帝国掌舵人。


    然而朝局瞬息万变,容不得他有丝毫松懈。


    幸而,王德全忠心耿耿,悄然将宫中经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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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多年的影卫网络和朝中暗线尽数交到了他手中。


    褚良凭借这些耳目,如同在朝堂之上布下了天罗地网。哪个大臣私下串联,哪个官员阳奉阴违,甚至朱文昇等人试图通过门生故吏在地方上制造事端以施压,都被褚良洞若观火,或巧妙化解,或雷霆镇压。


    他虽居于幕后,却运筹帷幄,将朝局牢牢掌控,维持着帝国的稳定运转。


    夜,深沉。褚良刚刚处理完一批紧急奏报。


    他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起身,走到偏殿。


    烛光下,褚昭小小的身影伏在案几上,已经握着毛笔睡着了,小脸上还沾着墨迹,旁边摊开的《帝策》上写满了稚嫩的笔迹。


    褚良心中一软,轻轻抱起儿子,将他安置在暖榻上,盖好被子。


    看着儿子熟睡中酣然纯真的小脸,他疲惫的心头涌上一丝暖意。


    然而,当他回到堆积如山的奏章前,想到白日里朝堂上那些老狐狸绵里藏针的试探,想到地方上错综复杂的政务,那份沉甸甸的责任感又压得他喘不过气。


    他并非不通政务,在云泽部管理数千部众也井井有条。但治理一个庞大的帝国,其复杂程度和暗藏的凶险,远超他的想象,常常是牵一发而动全身。


    今日批阅一份关于江南盐税的奏章,看似简单的数字背后,就暗藏着几个大盐商和地方官吏盘根错节的利益输送,若非影卫密报,他几乎被表面文章蒙蔽。


    每一步都如履薄冰,稍有不慎,便可能落入陷阱,引发动荡。


    他走到宇文尚的榻边,看着那张在昏黄烛光下依旧苍白消瘦的脸,第一次,用一种疲惫的、近乎寻求共鸣的口吻,低声对着昏迷的人倾诉,


    “宇文尚……当年你抚养教导宇文钰时……是否也这般心力交瘁?”


    “我自诩在草原上也能统领一方,可面对这满朝文武,面对这万里江山……我才知自己是何等浅薄。”他不禁苦笑,


    “那些老臣,个个心思深沉,言语机锋,稍不留神便被他们绕了进去。那日若非赵崇将军,若非你留下的遗诏和虎符……我真不知该如何应对。”


    “教导昭昭……更是不易。既要他明事理,知礼法,又怕他过早沾染了这宫廷的算计和冷漠……我常常力不从心。”


    褚良的声音带着深深的疲惫和一丝脆弱,“有时批阅奏章到深夜,看着窗外沉沉的夜色,我甚至……会想逃。逃回草原去,那里天高地阔,人心简单……”


    他停顿了许久,目光深深凝视着宇文尚紧闭的双眼,仿佛想穿透那层昏迷的屏障,看到里面的灵魂。


    最终,一句压抑了许久、带着巨大依赖和深切认知的话语,不受控制地、轻若蚊呐般滑出唇边,


    “宇文尚……这天下……或许能少了任何人……但真的……不能没有你。”


    话音落下,殿内一片死寂。只有烛火跳跃,在宇文尚灰败的脸上投下摇曳的光影,和他那只被褚良无意识握住的、依旧冰冷的手。


    褚良没有注意到,在他话音落下的瞬间,宇文尚那只被他握住的手指,极其轻微地、几不可察地……颤动了一下。


    如同沉睡的冰层下,阒然涌动的一丝暖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