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夜在记忆中搜索这是哪个国家哪座城市的名字，他总觉得自己听过。


    “美国？”


    “当然。”弗兰克和旁边一名黑人妇女交换了一个眼神。


    张夜迷茫。美国有一座叫做哥谭的城市吗？


    等等！他确实听过哥谭这个名字，从病人以及年轻的护士和实习医生口中。


    哥谭，黑暗骑士蝙蝠侠的革-命根据地，一座生活了千万人口，开满罪恶之花，孕育出层出不绝的乐子人的黑暗超级大都市。


    江湖传言，这就是一座没有围墙的城市型超级精神病院，生活在这里的每一个人都是阿卡姆预备役。


    里面的精神病人种类比精神医学以及心理医学百科全书还要齐全，同时还在帮助整个世界的精神科、心理科、神经科、脑学科以及犯罪学科不断增添新目录。


    最重要的是，哥谭几乎无法治疗，因为她就是DC设定的宇宙垃圾场、黑暗的倾倒中心、粪坑中的粪坑！


    如果哥谭白了，那宇宙其他地方就危了。


    所以哥谭只能黑，黑暗和罪恶就是她的本色、她的本质、她的本命。


    他还记得那些年轻人曾火热讨论过“如果他们穿越到哥谭能活几天”这个问题，还从网上扒出了一份《哥谭生存指南》。


    哥谭你好！


    哥谭再见！


    他一定要用最快速度离开这座城市。


    唰！少年抬手，带着血迹的厨刀挡住了伸过来的手。


    张夜冲对方笑了下。


    深肤色男人一个哆嗦，飞速收起沾了药水的破毛巾，转身离开火桶范围，很快就跑进黑暗中。


    弗兰克和其他人都没说话，只用眼神交流——这小子的脸真的太能骗人。果然长着这副相貌还敢在深夜哥谭东区乱逛的人，不是变态就是有病！


    属性不明的张夜转头，诚恳请教弗兰克：“请问最近的警局怎么走？”


    中国人都知道，有困难找警察，有危险先奔派出所。


    按照《哥谭生存指南》所示——感谢他的优良记忆力，虽然只扫过一遍，也记下了七七八八。总之，如果来到哥谭的首落地就是东区，那就是地狱开局，必须小心再小心，一步踏错就会万劫不复。


    最稳妥的方法就是先找个安全区，把这里的基本情况搞清楚再说。至少得弄明白哪里能弄到免费食宿以及哪里可以帮忙介绍比较安全的工作。


    如果是夜晚来到东区，那就自求多福吧。不想死得太快，那就牢记并遵守东区生存规则。


    首先是衣着，关键就是不能引人注目，尽量着旧装和颜色暗沉的衣裤鞋袜，且最好不要带行李箱。


    张夜低头看自己的黑色T恤和薄牛仔裤，还是挺符合指南要求的。


    就是他身上这件白大褂似乎在夜晚穿有点太亮，路灯照着还会反光。


    可这里不仅夜很黑，风也很凉。


    摸来的手机上，显示的日历时间是9月22日，现在是深夜23点多。


    这个日期在他老家家乡还抓着夏末的尾巴，平时还需要穿短袖出门。


    可这里却已经秋风瑟瑟，不但需要较厚的秋季外套，到了晚上，还需要烤火维持体温。


    张夜决定保留白大褂，并把自己裹得更紧了一些。


    其次就是行为。


    一不能东张西望，那会让你看着就像是个等着挨宰的外地人，或会让别人误以为你要打探什么。


    二尽量避免和他人眼神接触，否则很可能会让这里的人误以为你在挑衅他或挑-逗他。


    第三就是到了夜间尤其是过了19点以后，就尽量不要在外面乱跑，找个安全区待着最好。


    可他现在不得不行动，因为他要找的安全区就是警察局，而距离这里最近的警局就是东区警察分局，他得走一刻钟才能到。


    《哥谭生存指南》还提到，在夜晚的东区行走，要想尽量提高生存概率，要么走墙顶，要么就贴着墙根走。


    总之千万别大咧咧地走在马路中间或路灯下，因为你不知道路边会有哪扇窗户后就躲着一个喜欢狙击别人的神经病，看你走过就给你一枪。


    张夜严格遵守了这一规则，他不但尽量贴着阴影走，还绕过了所有路上碰到的不明物体，并随时注意前方窨井是否有盖。


    张夜不知道，在他躲着别人走的时候，别人也在躲着他走。


    任谁深更半夜看到一个十来岁男孩，穿着一件明显带着血迹的白大褂，手里提着刀，在马路上以不规则曲线的运动方式踽踽独行，大概都会怀疑一下那是不是刚出道的阿卡姆新学员。


    如果不是，那一定是来自印第安山产房的新生儿。


    后者只会比前者更可怕！


    在绷紧神经走了二十分钟后，张夜终于抵达目的地。


    哥谭市东区警察分局，就位于东区第15街与凯恩大道的交叉口。


    针管公园就在她的西侧。


    这是一栋四层高、灰黄色的新哥特式建筑。


    建筑顶部竖立着一面巨大的“GCPD”霓虹灯，但最后那个“D”貌似已经损毁多时。


    警局门口还有着一座正义天平的雕像，就是上面被人涂满了涂鸦。


    张夜把厨刀别到腰后，用白大褂掩盖好。


    然后他走到警局门口，精心挑选了一个左有灯光、右有警车、后有退路的角落，拿出摸来的手机，开始上网搜索中国大使馆的联系方式。


    是的，他决定回国。


    哥谭这么危险，谁爱待谁待。他只想回国继续当他的医生，安安稳稳地过一辈子。


    虽说他来哥谭才一个小时，收集到的灵魂力量就远超他在国内一个月的量。


    【这里真的非常适合你。老家把你踢到这里不是没有原因的。】


    “闭嘴！”


    电话通了。


    张夜做出焦急与慌张的语气，不用伪装，电话对面也能听出他的少年嗓音。


    “你好，我需要帮助。我不知道什么缘故失去了记忆，醒来就在哥谭。我身上没有身份证明也没有一分钱，我只知道自己的名字，知道自己是中国人，还有我是学医的，其他我都不记得了。请帮帮我，刚刚有人要杀我，我非常害怕……”


    “不要慌，同学。慢慢说，你说你现在在哪里？”电话对面传来温和的男子声音。


    “我在哥谭。”


    “见鬼！咳，你怎么会跑到那里去了？”


    “我不知道。帮帮我，我只想回家。”


    “当然，我们会帮助任何一个想要回家的孩子回家。别害怕也别慌，先告诉我你的名字，你叫？”


    “我叫张……”


    砰！


    他已经尽量靠边站了，可他还是被刚从警局大门里跑出来的矮个子给撞飞了手机。


    对方正好撞在他拿手机的手腕上。


    矮个子一个趔趄，骂了一句脏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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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撞我你还有理了！张夜气，到底不想多事，忍怒弯腰去捡掉在地上的手机。


    “别跑！”后面传来怒吼声。


    矮个子拔腿就跑，一脚踩在手机上。


    咔嚓！


    手机屏幕破碎。


    张夜手指将将就要碰到手机，看到破碎的手机屏幕，卡顿住了。


    一阵风过，又一个人从他身边跑过，穿着战术皮靴的大脚半点没有留情地在已经破碎的手机屏幕上又狠狠踩了一脚。


    对方大概觉得踩到的东西有点硌脚，不但踩了，还一脚把障碍物给踢飞了出去。


    张夜：“……”


    他特意找到警局，特意在警局门口打电话是为了什么？


    还不就是为了安全、为了能安心打电话！


    张夜慢慢直起腰，看向前面一跑一追的两人。


    跑在前面的一看就是混混，追在后面的人穿着警服。


    虽然留给张夜的只是背影，但没关系，他能看到两人的灵魂模样。


    “你是怎么回事？扮演医生把人剖了吗？”有人走过他身边，停下脚步，语气不算怎么好地问。


    张夜转头，看到一名身材高挑的拉丁裔女警。


    女警肤色偏深橄榄色，左眉有一道疤痕，神情十分严厉。


    两人目光相对。


    蒙托亚看到了张夜的脸，在看到少年望过来的那双委屈巴拉还带点茫然与无措的狗狗眼时，嘴角绷紧的肌肉缓和下来。


    可看到少年身上的血迹，女警探嘴角再次绷成直线，一股愤怒打从心底升起。


    为什么！为什么这该死的城市就是能对孩子下手。


    “kiddo，你是来报案的吗？身上的血是你自己的吗？你受伤了吗？”蒙托亚压下怒火，尽量温和地问。


    她第一眼就能判断出面前的亚裔少年不属于东区，他的气质和东区完全不搭。


    至于他为什么穿着医生和研究员才会穿的白大褂，衣服下摆和裤子上又为什么全都是血，那就需要耐心询问和调查了。


    张夜缓缓摇头，只说：“我不记得了。”


    蒙托亚警探赶时间，但她又不能放着这个明显情况不对的男孩不管。


    正要找个可靠的警员帮忙，她的搭档追出来了。


    “蕾妮，你一个人去找黑面具太危险了，我和你一起……”克里斯普斯·艾伦话说一半咽回去：“这小鬼是谁？”


    “我正在问。正好，他就交给你了。”蒙托亚拍拍艾伦的肩膀，叮嘱：“记得带他去医疗室做个检查，防止他身上有伤口。我看他像是受了不小刺激。”


    艾伦不同意，他可不想让愤怒中的蒙托亚一个人跑去找黑面具质问，那不是查案，那就是纯粹给自己找不痛快，还容易打草惊蛇。


    但蒙托亚有自己的想法，“你先带这个小鬼进去，如果他伤势很重，记得给他叫救护车。”


    “蕾妮！”


    “两位警官，我不报案。我身上的血迹来源就是我自己，但我已经妥善处理过伤口，不需要再进一步治疗。”张夜插话。


    两名警探一起看向他。说标准英伦英语的亚裔男孩？他绝不是哥谭人。


    张夜指了指被踢出老远，恰好落到路灯下的破碎手机，说：“前面那个逃跑的贼和追贼的那位警察前后一起踩碎了我的手机，我保证我不会投诉他们，但我能不能用你们警局的电话打个电话？很重要、很紧急的电话，关乎人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