蔺昭深以为然：宅斗比我想像中更可怕，像邱长使这样的同事要是多来两个，我还怎么活啊？


    “自我进府的那一天起，姓邱的就看我不顺眼，一直明里暗里地踩我，这回更是往死里整我。太可恶了！我出身不高门第不显就可以这样任由他欺负吗？”


    “阿昭，我比你出身更低，刚入府时被其他少使联合起来排挤。我可不习惯他们玩阴招那一套，有天趁他们都在花园里赏花，我拿着弓箭过去一人射了一箭，正中每个人的顶髻。”


    光是想像一下当时的情景，蔺昭都忍不住哈哈大笑。


    “阿蛮威武，你亮出这一手，他们肯定都被吓到腿软，从此再也不敢招惹你了。”


    “没错，从那以后他们都老实了，再也不敢跟我玩阴招。”


    “阿蛮，那侧君和长使当中，有人为难过你吗？”


    “没有，我入府时除了两位侧君，就只有崔长使一位长使。侧君品级高出我两级，才不会自降身份来对付我一个小小的少使。而崔长使又是一个出了名的和气人，从没给过我小鞋穿。”


    “对了，有人说，像崔长使这样对谁都笑脸相迎的人，没准是城府极深的伪善之人，你觉得呢？”


    “我说不好。不管他是不是装好人，只要对咱们没有坏处就行了。”


    蔺昭想想也是，无论崔长使的与人为善是真善还是伪善，至少目前为止对他来说没有坏处。


    就算真是糖衣炮弹，他也可以先把糖衣吃了再说。


    “阿蛮，想不到你的一手好箭术也能在宅斗中派上用场。那我更要跟你好好学习射箭了。”


    “那走吧，趁太阳还没下山，外面还算亮堂，抓紧时间再练上一会儿。”


    “行，孙老师，听你的。”


    .


    上回蔺昭用一盘奥尔良烤翅换来了齐王君的允许，跟着孙蛮去东跨院的习武场参观了一番。


    而这位猎户出身的少使，也当场给他秀了一手百步穿杨的箭术。


    “阿蛮，你太厉害了！传说中的百步穿杨啊，想不到我居然有机会亲眼目睹。”


    蔺昭一边惊叹，一边发自内心地替孙蛮感到惋惜。


    ——亲，你是生不逢时啊！如果在二十一世纪，你这样的好苗子肯定早被选进国家射箭队，已经在奥运赛场为国争光了。


    看完孙蛮的射箭秀后，蔺昭也忍不住想要体验一把射箭的滋味。


    “我能试一试吗？”


    “可以呀，我教你。”


    孙蛮不厌其烦地教蔺昭如何射箭，而他在这方面居然是个天赋不错的学生，很快就把挽弓搭箭的标准姿势学会了，至于箭矢射出去的准头就得慢慢练习了。


    那天在习武场，蔺昭一直兴致高涨地跟着孙蛮学习射箭，他觉得自己终于找到一个打心底喜欢的业余爱好了。


    “阿蛮，我想以后都来习武场跟你学射箭，你说我去求齐王君给这个恩典，他会答应吗？”


    “最好别去。他要是不答应，你以后都别想再摸弓箭了。不如你就私下跟我学，不用每天来习武场，我去你的千秋斋，在院墙上挂一个草编的箭靶也能练习了。”


    蔺昭深以为然。


    “对哦，我要是去求齐王君，他会答应的概率很小，因为射箭可不是淑男应有的爱好。他要是说不行，我就只有乖乖听话的份儿，如果再私下跟你学都是有违君令。”


    “没错，不去求他只会更好。”


    “那就这么办，阿蛮，以后你就是我的射箭老师，我就是你的学生了。”


    孙蛮笑着点头道：“好啊，真没想到我还能在齐王府收到一名学生。要知道我刚来这里时，那些后宅夫侍们都说我一个男儿家，怎么好好的男红不学学射箭，看我就像看怪物一样。”


    “他们不懂但我懂你。阿蛮，我也不喜欢男红，从小是被家里逼着学的。现在有机会跟你学射箭，我太开心了。”


    “我也开心，总算在这府里找到了一位同好。阿昭，你如果真心想学射箭，那就要好好学，不能三天打鱼两天晒网，我是不允许你这样偷懒的。”


    “放心吧孙老师，我保证会是一个勤奋用功的学生。”


    就这样，蔺昭在孙蛮这里报了一个射箭兴趣班，每天至少在院子里练习一个时辰的射箭。


    一个教得认真，一个学得认真，两个人的关系也越发亲密无间。


    院墙上挂着一只草编箭靶，蔺昭隔着三丈远的距离挽弓搭箭，把靶心想像成是邱长使的脸，手指一松，箭矢嗖的一声飞出去，正中靶心。


    孙蛮表扬道：“很好，保持这种状态，继续练习。”


    “没问题。”


    蔺昭一边点头一边想：我好像找到了一个有效练习射箭的方法呢！


    .


    不知不觉间，蔺昭入职齐王府已经一个多月了。


    这一个多月里，在齐王府后宅的大型真人秀宅斗游戏中，他从一个啥也不懂的青铜选手，成长为有一定经验的白银选手。


    段位虽然有所提升，但是进步空间还大得很。


    这段时间蔺昭过得还算太平，邱长使变得老实多了，没再找他的麻烦。


    还听说邱长使的母亲被派去前线随侍武徽去了，是齐王君的安排。显然这对邱长使是一个警告，所以他不敢再轻举妄动搞事情。


    蔺昭不难猜出来：看来齐王君知道我那次出事跟邱长使脱离不了干系，虽然没有证据，却也通过把他老妈贬去前线的方法间接敲打了他一下。


    尽管最近这段日子过得还算太平，可蔺昭知道自己绝对不能掉以轻心。


    坐在长使这个位置上，上头有顾侧君看他不顺眼；下头又有某少使想要取代他；中间还有一位邱长使活像乌眼鸡似的恨不得生吃了他。


    无论哪一头他都不能掉以轻心，要打起精神小心应对才行。


    蔺昭已经明白了，这些职场同事其实全是竞争对手，大家在一起竞争客户、竞争业绩、竞争岗位，彼此之间很难形成良好的关系。


    当然，孙蛮是个例外。他不是蔺昭的竞争对手，因为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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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点也不在乎自己在齐王府能否升职加薪。


    蔺昭曾经问过：“阿蛮，你当初为什么进了齐王府？”


    “齐王殿下那年去龙首原打猎时看上了我，当时我提出要跟她比箭，如果她能胜出就跟她走。”


    “结果就是齐王殿下赢了，所以你成了她的少使之一。”


    “对，殿下赢了，我答应跟她走，但是有期限的，最多陪她五年就要回去。”


    “殿下也同意了？”


    “当然，殿下说了，身为皇女她一言九鼎绝不食言。”


    “可殿下纳你为少使，是要上皇室牒谱的，到时候你能说走就走吗？”


    “殿下只是给了我少使的头衔，并没有把我记录在案。她承诺期限一到只要我想走就会放我回龙首原。”


    “阿蛮，那到时候你会走吗？”


    “肯定要走了。我当初不知道进了齐王府就不能轻易出门，否则都不会答应跟殿下走。整天关在这个宅子里真是闷死人了，还是在龙首原好，每天都可以出门打猎，比这儿快活多了。”


    孙蛮就像一只山林间的小兽，偶然被齐王武徽带回京圈养。


    富贵乡中锦绣丛里的奢华生活虽好，但他还是更喜欢回到龙首原过自由自在的日子。


    蔺昭听得不胜向往，“阿蛮，真是羡慕你呀！要是我也能和你一起走就好了。”


    “阿昭，我感觉你也不是属于这儿的人。不如到时候你去求一求齐王殿下，看能不能求到一个恩典。”


    “好，等殿下回来了，我会找各种机会求她的。就是不知道她什么时候能回京呢？”


    “听说没那么快，最快估计也要等到过年了——如果皇帝会召殿下回京过年的话。”


    已经是农历十一月中旬了，如果武徽过年能回京，那么下个月就能到家，也用不了多久了。


    .


    齐王武徽虽然一时半会儿回不了京，但是她的家书隔三差五就会寄回来。


    这天早晨的例会上，齐王君没像往常那样稍坐片刻就宣布散会，而是拿出一封书信。


    “这是昨日殿下寄回来的家书，她在信中说了一个好消息。”


    傅侧君第一个好奇地询问道：“齐王君，不知是什么好消息呢？”


    “殿下已经有孕在身，产期预计是正月。如果她无法回京过年的话，到时候就得提前安排人过去陪产，才能第一时间孵育卵胎。”


    坤乾国的女子产下卵胎后，男子要立刻接手孵化工作。


    只有他们的育子囊能为卵胎提供最适宜的温度环境，让卵胎一直处于良好的发育状态。


    如果卵胎不能在十二个时辰内放进育子囊，就会中止发育变成死胎。


    这个消息太令人意外了，蔺昭听了都愣住了：啊，她居然怀上了，这产期算起来就是九月怀的，该不会是我的种吧？


    傅侧君立马站起来主动请缨：“齐王君，我愿意去陪殿下待产。”


    顾侧君也不甘落后地道：“齐王君，我也愿意去陪殿下待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