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严冬枯
作品:《乱世浮萍,阴暗爬行》 楚漠垂眸思索片刻,启唇轻飘飘地说:“我小时候过的不错。”
说完这句他却微妙的顿住了,只因不知该从何事讲起,仇恨积攒的年头过长,那些久违的愉悦早已被他压在心底,如同深秋凋零的落叶般沉在了泥土里,以至于想挖都不知朝哪个方向。
“这便是你训斥我的理由?”姜柒雪把碎发别到耳后,右手继续托着腮,她的脸很小,也没几两肉,可这么一挤压却也显出几分憨态可掬。
楚漠担心自己脸颊也被挤成这样,遂将手放下来,搭在被子上,“我何时训斥过你?”
“就是我去你们宫里做客那次啊,你昂首挺胸,甚至用下巴尖指人,非让我从花园出去,装腔作势极了。”
姜柒雪讲的声情并茂,楚漠不屑的冷笑一声,“我看你是没辩过我吧。”
“那是因为我深明大义不屑与你计较。”
姜柒雪嘴角带着星星点点的笑意,自他们相识以来,她是第一次笑的这么轻松。
楚漠的那道伤疤也被撕裂了,不疼,甚至有点痒。他发现里面也不都是鲜血淋漓,还有新生的血肉,在顽固的旧疾中疯狂生长。他研究那么多年草药,知道有些叶子也是可以生根发芽的。
真是奇怪,本该是警惕又惶恐的一个夜晚,也不知怎么就走到了这个形势。
次日,胡姨煮的粥都快晾凉了,也不见家里那两位小祖宗起床,平日卯时前楚漠都应当开始练剑了才对,姜柒雪也从不赖床。遂挨个敲门叫醒,结果发现姜柒雪的寝殿是空的,她以为出了什么事,跑过去直接推开隔壁那道门,而后大惊失色……楚漠的寝殿睡了两个人。
但这二人都没睡床。楚漠盖了个毯子坐凳上睡的正熟,胳膊拄着桌子,也不觉别扭,姜柒雪抱着被窝在地上,卷成了一只蚕蛹。
胡姨一大把年纪了,又在宫中任职多年,什么场面没见过?可此等诡异之景当真闻所未闻,她仿佛成了那捉奸的市井大妈,瞪着眼珠子哆哆嗦嗦的指着他们,大声吼了句:“你们怎么回事!”
这二人平日任何风吹草动都能有所警惕,今早有人推门而入愣是没影响,倒是硬生生被这一嗓子喊醒的,姜柒雪想揉揉眼,却发现胳膊被包在被子里,不,是她整个人都裹了进去,她一时间没反应过来自己身在何处。
胡姨见他们睡眼惺忪的模样更是气不打一处来,“你们真是胆大包天!未出阁的姑娘和未娶亲的男子竟能同居一室,这成何体统啊!你们有没有点规矩!”
楚漠倒是先反应过来怎么回事了,昨晚二人聊的太晚,姜柒雪保持着托腮的姿势睡着了,脸蛋挤成了一团,他又不能动手私自给她抱回去,直接下地敲了敲桌子。
姜柒雪迷迷糊糊的盯着他:“你做甚?”
“回床上睡。”
他本意是让她回自己房间的床上睡,姜柒雪站起身,摇摇晃晃的没想那么多,直接乱走几步倒在了他床上。
楚漠无言片刻,那墙里说不定藏着什么东西,再说楚询的人再来偷袭怎么办?他总不能离开这儿,于是去别的房间翻了个毯子回来,趴在桌上睡了。说来倒也奇怪,桌子硬邦邦的,他竟睡的如此舒坦,一次也没惊醒过。
胡姨见他一言不发的在那叠毯子,真恨不得拿扫帚照着他脑袋敲两下,她比安荨大了十几岁,安荨若是做错了事她都敢训斥,更何况一个小孩?
“且不说你们孤男寡女的有多不妥,就说你怎么能让人姑娘睡在地上?”
姜柒雪终于反应过来是怎么一回事了,她从地上站起来,不好意思地解释道:“我应当是不小心滚下来了。”
她从前在皇宫时的床很大,怎么打滚都不会掉地上,渐渐养成了入睡后次日头脚调个位置的习惯,可这毛病自打她离开皇宫后便改过来了,许是最近没休息好,居然又开始乱滚了。
胡姨简直不愿多看他们一眼,“行了,出来吃饭。”
此事若是发生在自小于京城长大的皇子公主身上,那定是不能饶恕的罪过,但这二人活的哪有什么讲究?姜柒雪昨日还与楚漠讲自己在花楼的见闻,楚漠没寻到破庙前住过被遗弃的草屋,甚至住过街边。
再说他们穿的整整齐齐,丝毫没逾矩,本也不是什么大事。可经胡姨那么一训……反而生出莫名的心虚来。
用饭时,胡姨先跟他们呕了会儿气,谁料这二人的气氛也很尴尬,因此无人想到要给这位长辈找台阶下,她只好自己下来,“我今早听人说,咱们住的这个宅子闹过鬼,从前有人路过这儿时看到过,还听过鬼哭,因此这宅子在外面都被人称作鬼宅。市井传言,也不知是真是假。”
楚漠心不在焉的点点头:“墙里说不定有个死人呢,万一化成鬼了呢。”
“呸呸呸,别胡说!人家姜姑娘只说了有腐臭味,也不见得就是尸体。”
虽说楚漠告诫她们要唤姜柒雪为“丝露”,可熟悉了后都开始叫姜姑娘,反正日后要改口叫“夫人”的,也不怕改不来口叫错了。
“不过话说回来,你们二人胆子可真大,就着有味的房间睡着了,你们就算睡一屋,好歹找个正常的寝殿吧。”
姜柒雪后知后觉他们做了件多诡异的事,许是昨日楚漠开了会儿窗,屋子内并没有多明显的味道,可他们大半夜的居然在一个或许有死人的殿里聊的不亦乐乎,她甚至无法理解昨夜的自己。
为了打破这种莫名其妙的气氛,她将昨晚府中来人一事提了一嘴,胡姨光是听着都脊背发凉,实在不理解这二人碰见这种事居然还能睡得这么香。
“瞧我这睡的也太死了,竟也没听到动静。难怪外头都说这儿有鬼呢,你们说他们看到的是不是就是这个鬼脸?”
“我们怀疑那个面具人是宁亲王妃。”
“若是那王妃做的,倒还真说得过去……”
未等胡姨将这心惊胆战之事消化掉,楚漠把筷子放下,“胡姨,您可知昭亲王府去哪里开药?”
“这个我帮你打听了,就在我总去的那条街上,有一家挂着’济世药肆”的牌匾,他们家的药材是从一位农户那里进的,全京城属他们家药材齐,这几个王爷都从他们家开药,尤其是昭亲王,他家中有妇人怀胎,正是关键时候。”
未等楚漠前去那药肆查探,楚枭的人却来了。
“七殿下,王爷邀您前去府上一叙。”
楚枭寻他是为采珠一事,他昨日问了数人,可靖国几十年来从西洋进口珍珠,俨然成了习惯,他们皆觉得此事很难办成,自然也就没有合适的渠道。思来想去,既然楚漠同他提出这个建议,或许晓得该去何处寻商户。
“臣弟住边境时,听闻一座边陲小镇上有户人家从前采过珠,只是珍珠昂贵,在民间市场无法流通,所得利润甚至不够赋税,于是只好放弃。不过若是皇兄需要,我可以与您一同前去商谈。”
楚枭摩挲了下手中的暖炉,他这位七弟心思太多,昨日提出建议,却未告知商户,就等着自己主动问,他在这场交易中便提升了价值。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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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枭本意只是想得知去何处寻商户,然后自己带属下去谈,谁料楚漠毛遂自荐,让他没法拒绝,到时父皇追问功劳,他怎么也得带上楚漠。
小小年纪,心思倒是深不可测,不过这功劳给他又如何?楚枭从不介意将这小小利益施舍给对方,楚漠处境本就不利,又没娶到官宦人家的小姐,这辈子想翻身都难。
“好,那便等过了年关你我一同去寻,”楚枭话锋一转,搁下手中的暖炉,理了理袖袍,“七弟,其实皇兄今日找你,还有一事。”
“皇兄请讲,臣弟知无不言。”
楚枭叹了口气,看起来颇为烦扰,“不知你可听说过本王府上的于氏,几个月前有了身孕,这些日总吵着头晕心慌,本王倒没看出她身子多虚弱,脾气倒是大了不少,一生气自己先喘得透不过气。以前寻太医为她诊脉,不论说什么她偏不听,药也不喝,现在连太医都不让进她门了,总觉得太医院的人都在害他。本王真不知如何是好!你从前为本王治过蛇毒,医术高超,你可有法子?”
楚枭心中本是不信任楚漠的,可这毕竟事关他的后代,他不能置之不理,眼下又别无选择。楚漠身份卑微,他昭亲王府又管理森严,量他也不敢动什么手脚。
“于夫人可是昨日臣弟走后不久便回府的那位?”楚漠回忆起那于氏的模样,当时他便觉得此人火气很旺。
楚枭一拍腿,“对对,差点忘了这茬了。昨日于氏同本王说起路上见到你们了。”
“臣弟瞧于夫人的面相……似是’瘿病’,有一味药名为’夏枯草’,与其他清热药一同服用,或可治疗,若于夫人着急服用,待长出幼苗立刻服用也可。不过这也是臣弟的猜测,若皇兄想保守些,臣弟可为于夫人诊脉,不过我也不大擅长这个,只能大致瞧一瞧。”
楚枭有点震惊,这病症与太医说的差一不二,他还头一次见楚漠有这种能耐,“你何时学的这些?”
“八年前,臣弟所住的镇上有位郎中,临终前把铺子兑了出去,后来那户人家用不上他的书,便丢掉了,我刚好路过捡了去,闲暇之余便翻一翻。”
楚枭猜到楚漠是因母亲病重才去研究那些医书,他不由得有点佩服这个少年,若是此人未身在皇室,他们没这层血缘关系,他倒很愿意收一个这样有才的幕僚。
“把脉便不必了,于氏成日发脾气,估计也不会让你进门。”
楚漠心生一计,“皇兄,冬日天气严寒,不适宜夏枯草生长,市面上很可能买不到,臣弟那里有夏枯草的种子,如今即将年末,天气也逐渐变暖,皇兄可以命下人在府中把药种了,也更方便些。”
楚枭对此有些迟疑,谁知他会不会耍什么花样?
楚漠似是猜出了他的顾虑,很靠谱的应道:“臣弟将种子拿来后,皇兄先让药肆的人查看,那些种子放的乱,我也担心会拿错。”
楚枭这才稍稍宽了心,笑着点头,“好,那便依你的办。本王不喜爱花花草草,这草药日后便种于氏院子里,她只要能把孩子顺利生下来便是万福了。”
说完正事,楚枭又聊了几句闲言,楚漠趁他喝茶的功夫,起身道:“臣弟先去如厕。”
楚枭不太正经的上上下下扫了他一眼,“七弟,你才喝多少水便要去茅房?”
“让皇兄见笑了。”
楚漠没让侍从陪同,今日他在一处偏殿与楚枭议事,去茅房的路上刚好路过西跨院的门洞,因此无人察觉到不对。
白苹依便在那处等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