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这次派去的人,不仅要镇压叛乱,最好还要收服北疆的人心。”


    南宫希说得清楚明白,这其中的利害关系,江槐序也早便明白了。


    至于平定的人选,他也早已经定好。


    “沈嬴川。”


    说出这三个字的时候,南宫希是有些楞的。


    他立刻反驳道:


    “陛下,不妥。”


    “楚王虽善战,但手段素来狠辣,还曾有屠城之举。”


    “他去的话,只能平动乱,至于人心,怕是会损失殆尽。”


    江槐序轻轻抿了口茶,继续补充了句:


    “所以,朕不会让他独自去。”


    “嫣儿和州儿,会一同前往。”


    “当着两个孩子的面,他总是会知道分寸的。”


    “而且,两个孩子一直养在朕身边,也是时候让他们父子三人间好好亲近亲近了。”


    南宫希控制不住的嘴角抽搐,几乎已经惊讶得合不拢嘴了。


    “什……什么?”


    “陛下您不是在开玩笑吧?”


    “长公主不到两岁,二皇子尚不足一岁,一个才会说话,一个才会走路。”


    “而且两个孩子身份尊贵,怎么可以带去战场啊……”


    “到时候万一出点儿什么事……陛下您……”


    南宫希叹了口气,郑重道:


    “还请陛下三思啊。”


    江槐序放下茶盏,稍稍整理了一下衣袖,随后拿出了一道早已经盖印的圣旨。


    “无妨。”


    江槐序坚定道:


    “有沈嬴川在,孩子们不会有任何事。”


    “此事朕已经决定了,你且去传旨吧。”


    江槐序态度坚决,南宫希也只能选择遵从。


    但……


    就跟江槐序预料的一样。


    接到这圣旨时,沈嬴川并不乐意。


    他丝毫不惧战,只是……不想带两个孩子去冒险。


    当晚,江槐序便早早去了沈嬴川的寝宫。


    这时,两个孩子都还没睡,正和奶娘一起玩儿游戏呢。


    至于沈嬴川,他就落寞的坐在一旁喝茶,手边还放着江槐序的圣旨。


    江槐序稍稍挥了挥手,那些奶娘便识趣的退下了。


    瞧见江槐序来,沈嬴川并未别过头,明显是在生气。


    倒是江汝嫣,第一时间朝江槐序笑盈盈的举起了手。


    “娘亲抱抱~”


    见姐姐这般主动,懵懵懂懂的沈九州也有样学样,朝江槐序举起了胖乎乎的小手。


    “抱抱~”


    但江槐序只是揉了揉两个孩子的脸颊,随后便望向了冷冰冰的沈嬴川。


    “嫣儿州儿乖,爹爹还在闹脾气,娘亲先抱爹爹再来抱你们,好不好呀?”


    听了这话,江汝嫣连连点头,乖乖道:


    “好~”


    她甚至捧住沈九州的小脑瓜子,‘手动’让他也点了点头。


    “嘻嘻,小州儿也说好哦~”


    早说过了,此生只对你俯首称臣


    母子三人一唱一和的,沈嬴川却仍没转过头。


    直到江槐序过去从身后抱住了他,他才叹了口气,无奈道:


    “你啊……”


    “心里到底在想些什么?”


    他拉起江槐序的手,随后放在唇边吻了吻,商量似的再度开了口。


    “不过是出征而已,你要我出马,只需知会一声,刀山火海,我都为你去闯。”


    “但是嫣儿和州儿,我不能带去。”


    “战场是什么样的地方你应该清楚,即便这次只是小战,但我依旧不能让咱们的孩子冒一丝丝的风险。”


    “如若不然,序儿,你这圣旨,为夫接不了。”


    沈嬴川的语气很是坚定,还带着几分怄气。


    但……


    江槐序决定的事情,自然也不是轻易可以改变的。


    他将下巴埋在沈嬴川的肩膀上,声音放得比水还软,这才继续说了下去。


    “哥哥,现在已经不信任我的决定了吗?”


    “你该知道的,无论我做什么,都绝不是临时起意的胡作非为。”


    “这次若不带上嫣儿和州儿,那只能平定叛乱。”


    “至于人心,绝收服不了。”


    沈嬴川轻哼一声,一把拉过江槐序坐在自己腿上,还不悦的捏了捏他的下巴。


    “哼,你才是不信任我吧?”


    “这些年,我读遍了你从前读过的所有书,自然也能学得你的几分谋算和手段。”


    “收服人心而已,只要我肯在北疆下本儿,广施恩惠,还担心他们不臣服?”


    江槐序笑着摇了摇头,原本他还有些纠结的。


    不过现在看来,自己的决定确实没有错。


    距离一位合格的君主,沈嬴川还需要历练。


    这次北疆之行,他非去不可。


    “哥哥,非也。”


    “我登基已经一年了,对北疆的施恩并不比其他地方的少,可结果呢?”


    “他们只享受恩惠,却从无臣服之意。”


    沈嬴川急切道:


    “那就全杀光!”


    “一个弹丸之地罢了,何须费那么多的心思?”


    江槐序再度摇了摇头,一字一句的给沈嬴川继续讲着道理:


    “若是杀,咱们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繁荣局面,必乱。”


    “如今不肯臣服的,并不只有北疆。”


    “许多势力都是墙头草,在大势已定之前,他们只是观望,并没有明面上闹事。”


    “但若是此次北疆的事处理不好,他们必会觉得唇亡齿寒。”


    “这样一来,只有两个结果。”


    “第一,他们畏惧大齐,只敢忍气吞声,苟延残喘,再无建树,终有一日成为社会的蛀虫。”


    “第二,他们怕成为第二个北疆亡魂,所以奋起反抗,在各地暴乱起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