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下安全屋里，空气中残留着基地自毁带来的沉闷震动余波。


    江宸予站在主屏幕前，屏幕上，月球背面的“起源”遗迹像一颗跳动的心脏，每一次脉动都向深空发射出一圈肉眼可见的能量涟漪。


    “它不是在发信号。”江宸予看着那壮观又诡异的画面，“它在输出能量，像个超大功率的太空充电宝。”


    苏云烟端着两杯热咖啡走过来，递给他一杯。


    “给谁充电？”她问。


    “给一个距离我们四千光年的墓场。”江宸予调出那个由三颗黯淡恒星组成的“枯萎”星系图，“或者说，给从那个墓场里过来的东西充电。”


    “改造装置……”苏云烟重复着江宸予之前的推断，“把地球改造成它们的母星。”


    她的话音刚落，加密通讯频道响了起来，李梦瑶焦急的脸出现在屏幕一角。


    “苏总，江总，舆论彻底失控了！”李梦瑶语速飞快，“‘深渊’在全球媒体上散布消息，说我们窃取了外星文明的技术，才有了今天的成就。他们把月球的异象归咎于我们，说我们擅自激活了不该碰的东西。”


    “现在全世界的普通民众都在恐慌，联盟内部也开始出现不信任的声音，他们要求我们立刻交出所有关于‘起源’的原始数据。”


    江宸予冷哼一声。


    “一贯的伎俩，把水搅浑。”


    苏云烟喝了一口咖啡，眼神没有波澜。


    “接通全球能源安全联盟的紧急会议频道。”她对李梦瑶下令，“他们想要数据，我就给他们看点更刺激的。”


    半小时后，虚拟会议室里坐满了联盟各国的代表，一张张全息投影的脸上写满了猜疑和凝重。


    漂亮国的国务卿首先发难。


    “苏女士，全世界都在因为贵公司的‘发现’而陷入恐慌。现在有充分的理由怀疑，薪火科技才是这场危机的始作俑者。”


    苏云烟的脸出现在主屏幕上，平静地环视一圈。


    “国务卿先生，恐慌的不是我的发现，而是‘深渊’的谎言。”


    她挥了挥手，主屏幕上的画面切换，变成了“天眼”系统实时监测到的月球影像。那道巨大的能量光柱，正以惊人的功率向宇宙深处发射着复杂的能量脉冲。


    “各位请看，这不是通讯信号，这是能量传输。月球上的‘起源’结构正在被激活，它正在向宇宙中的某个坐标，持续不断地输送能量。”


    她顿了顿，声音透过扩音器传遍整个会议室。


    “‘深渊’组织利用谎言制造混乱，目的就是为了掩盖这个事实。他们在利用月球，试图唤醒或者召唤某种力量。而这种力量，将对我们所有人，构成致命的威胁。”


    苏云烟没有提“方舟”和“枯萎”星系，她只抛出了最直观的威胁。


    会议室里一片哗然。


    俄罗斯代表率先表态：“我们监测到了异常的能量波动，与苏女士展示的一致。我方认为，必须对此保持最高警惕。”


    漂亮国国务卿皱起眉头，显然对局势脱离他的预想感到不满。


    “这仍然只是薪火科技的一面之词。谁能保证这不是你们为了巩固自身地位而夸大的事实？”


    苏云烟的嘴角勾起一抹冷意。


    “我不需要向你们保证什么。事实会证明一切。我召开这次会议，只是通知各位，游戏规则变了。要么，我们团结起来，查清这股能量要送往哪里，以及它在召唤什么。要么，各位就坐在这里继续争论，直到那个‘东西’敲响你们所有人的大门。”


    她说完，直接切断了通讯。


    会议室里，各国的代表面面相觑，陷入了更深的沉默和分裂。


    安全屋里，江宸予看着屏幕上各国代表的反应，摇了摇头。


    “指望他们，不如指望‘深渊’自己露出马脚。”


    他的话音刚落，手边的“黎明”战术终端发出了轻微的震动。


    他点开一看，是一条来自孤狼的加密情报。


    “全球至少七座大型深空射电望远镜，在过去六小时内遭到网络攻击或物理破坏。攻击者手法专业，目标明确，就是瘫痪它们的深空追踪能力。”


    江宸予的眼神瞬间变得锐利。


    “他们在阻止我们看到信号的接收方。”他将情报同步到主屏幕上，“‘深渊’在地球这边，已经开始做准备了。”


    苏云烟走到他身边，看着那条情报。


    “既然他们不想让我们看，那我们就自己算出来。”


    她转向另一边的控制台，卡尔的全息影像正等在那里。


    “卡尔，放弃破解‘方舟’协议的语义，那太慢了。我需要你集中‘天眼’所有算力，分析月球发出的数据流，尤其是它的能量模型和结构。既然是个改造装置，就一定有它的工作原理，也一定有它的弱点。”


    “明白，苏总！”卡尔立刻投入工作，屏幕上的数据流开始以疯狂的速度刷新。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安全屋里只剩下“天眼”服务器的低沉嗡鸣。


    江宸予在战术地图上，将全球所有遭受攻击的深空站标记出来，试图从他们的攻击模式中找出规律。


    突然，卡尔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一种压抑不住的惊异。


    “找到了！苏总，江总，你们来看这个！”


    主屏幕上，一段被放大了无数倍的数据流波形图被展示出来。在复杂的能量脉冲中，夹杂着一种频率极高、振幅极小的振动模式。


    “这是一种亚原子级的谐振频率。”卡尔解释道，“根据‘天眼’的初步推演，这种频率可以精准地作用于生物的DNA双螺旋结构，诱导其解开、重组。这比‘黑色潮汐’的生物粒子要高级得多，这不是破坏，这是……编辑。”


    “基因编辑。”苏云烟低声说。


    她终于明白，“改造地球”是什么意思了。


    不是改变山川河流，而是从根源上，改变这颗星球上的所有生命。


    就在这时，江宸予的战术终端发出了最高优先级的红色警报，声音尖锐刺耳。


    那不是“黎明”内部的警报，而是直接来自某个国家级情报机构的绝密共享频道。


    一条简短的密电出现在屏幕上，每个字都像用冰凿刻出来的一样。


    代号‘零点’已启动。目标，全球所有高能物理实验室。确认，接收。


    江宸予猛地站了起来，身后的椅子被带得向后滑出，发出一声刺耳的摩擦声。


    他看着那条信息，再看看屏幕上那个DNA螺旋结构的波形图，一个恐怖的念头贯穿了所有线索。


    苏云烟察觉到他的异常，走了过来。


    “怎么了？”


    江宸予缓缓转过头，看着她，脸色从未有过的难看。


    “他们不是在等回应。”


    他一字一句地说道。


    “他们是在地球上，搭建接收那个‘基因编辑器’的信号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