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一分一秒流逝。


    奥黛丽的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但她丝毫没有分心。


    夜光藤的外层保护膜逐渐脱落，露出内里晶莹剔透的藤芯。


    这是最关键的步骤。


    藤芯一旦暴露在空气中，会迅速氧化，必须在十秒内完成切割。


    奥黛丽右手拿起一把银质小刀，刀锋上闪烁着淡蓝色的符文。


    这是专门用于处理光敏材料的影刃，能在切割时暂时冻结材料的活性。


    她虽然是第一次用，但幸亏书里多次详细描述过这东西的长相作用和使用技巧。


    因此，她只要按照教学一步步操作就好了。


    “——唰！”


    刀光闪过。


    夜光藤被均匀的分割成七段。


    切口平整，没有一丝汁液渗出。


    奥黛丽迅速将切好的藤段放入早已准备好的水晶瓶中，注入特制的保存液。


    “大人，我完成了。”


    她轻声道，将声音伪装成略显疲惫的状态。


    艾姆走上前，拿起水晶瓶对着灯光观察。


    瓶中的夜光藤段散发着稳定的蓝光，没有丝毫暗淡的迹象。


    “损耗率三成七，药性保存七成以上。”


    他冷冷的宣布。


    “算你合格。”


    奥黛丽松了一口气。


    这个成绩不算出色，但她也没有藏拙。


    第一次处理一个只在书籍上见过的材料，她已经做到够好了。


    奥黛丽轻轻活动了一下有些僵硬的手指。


    艾姆一挥袖跑，实验台上的杂物全部消失。


    取而代之的是一张泛黄的羊皮纸和一根羽毛笔。


    “第二项考核，理论。”


    艾姆指尖轻点，羊皮纸上霎时间浮现出密密麻麻的文字。


    “你有四十分钟的时间回答所有问题。”


    “错误不能超过两点。”


    第二道考核，显而易见的更加难了。


    奥黛丽低头看去，题目涵盖范围极广。从基础魔药材料的性质，到复杂配方的推演原理，甚至包括几种少见冷门魔药的历史渊源。


    最后一道大题更是尤为的高难度。


    直接要求分析清醒魔药与精神药剂的本质区别。


    奥黛丽握紧羽毛笔，开始快速作答。


    前几道基础题对她来说毫无难度，但到了中段，题目难度陡然提升。


    “第七题，阐述星辉草早月相变化时的药性差异，以及对夜视魔药稳定性的影响。”


    奥黛丽笔尖一顿，倒不是被这道题难住了。


    星辉草是一种罕见的魔药材料，相关记载很少，不知道星辉塔是以此命名有什么缘故，还是只是个巧合。


    她曾在万物塔藏书的地方偶然看到记载过的只言片语。但具体数据并不清楚。


    这道题对她来说并不难回答。


    为了推演千面魔药，她研究了很久的夜视魔药，对配方上的每一种材料不是烂熟于心，起码都是有基本的药效了解的。


    她沉稳的将答案书写上去。


    正打算结束这道题去看下一道时，突然想起什么。


    不对，她想起来了。


    某次旁听艾姆讲课时，曾听他仿佛不经意般随口提到过一句话。


    “月亏时的星辉草，其光敏性会降低三成。”


    这是一个关键线索。


    奥黛丽快速分析起来。


    即将光敏性降低，那么作为夜视魔药的主材料，其稳定性应该会……


    时间飞速流逝。


    奥黛丽的笔尖在羊皮纸上划出流畅的轨迹，将推理的过程详细写出。


    当回答到最后一道大题时，时间已经所剩无几。


    “清醒魔药与精神药剂最本质的区别在于…”


    她飞快地写着。


    “前者直接作用于灵魂本质，后者仅仅刺激表层精神。这也是为什么清醒魔药可以用于某些灵魂类魔药的炼制基础……”


    “时间到。”


    艾姆的声音响起。


    带着不耐烦。


    羊皮纸自动卷起，飞入他手中。


    艾姆只是扫了一眼，就将其收入袖中。


    “你的理论知识——”


    他停顿了一下。


    “出乎意料的扎实。尤其是关于星辉草的推论，虽然数据不够精确，但思路是正确的。”


    奥黛丽还没来得及高兴，便听到艾姆顿了一下，道：


    “不过我想知道，你是怎么知道月亏时星辉草的状态？”


    艾姆确定，这是一个学徒不该掌握的知识。


    哪怕是学院藏书的地方，这等知识也不会放进去。


    他早就调查过奥黛丽，只是一个没有丝毫背景的麻瓜出身学徒。


    她又是从哪里了解到的呢？


    奥黛丽实话实说：“大人，我是从您那里知道的。曾经您在讲课之时，提到过这一点。”


    艾姆僵冷的神色变了，但仔细回忆一番，竟然真的翻出了自己有关的记忆。


    他这下子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心底却是因为奥黛丽上课时的认真，而对她的看法有所好转。


    倒也不是那么一无是处。


    但如果这次的考核失败，他也是不会因为这点容情，饶她一命的。


    魔药学，不是谁都能学会的。


    “真正的考验在最后一项。如果你在炼制的过程中出现任何失误……”


    他没有说完，但话中的威胁之意不言而喻。


    艾姆带着奥黛丽来到工坊最深处一个圆形石室。


    石室中央的黑色坩埚周围，十二盏银灯在地面组成星芒团，照亮了刻满符文的石壁。


    “最后一项。”


    艾姆的指尖划过坩埚边缘。


    “成功炼制出一支魔药。”


    他嘴角扯出一个讥讽的弧度：“这次，你有十次失败的机会。”


    “只要能在十次中成功一次，便算你通过了此次考核。”


    “奥黛丽，希望你不是在浪费我的时间。”


    对巫师来说，时间就是金钱和生命。


    艾姆这话的潜台词奥黛丽听懂了。


    如果她失败了。


    那么生命就要用来补偿艾姆浪费的时间了。


    奥黛丽心底发冷，但她对自己有信心。


    千面魔药是她基于夜视魔药改良的产物，效果仅仅是暂时改变发色和瞳色。这种程度的变形术连很多低等学徒都能施展，效果可以说极为鸡肋，但此刻，用来完成这次的考核，倒是最为适合不过。


    哪怕效果再弱，魔药就是魔药。


    这点是不可改变的。


    “材料自备，如果你成功了，报销消耗的魔药，还有奖励。”


    “如果失败了，那之后的事情也跟你没关系了。”


    艾姆绯色长袍翻动间已经退到了阴影处。


    “你有权使用工坊内的标准工具。”


    奥黛丽点点头，示意自己记下了。


    除了几条炼制时，绝对不可触犯的禁忌之外。


    倒是没有什么别的要求了。


    也对，哪怕是艾姆，也不会在这个过程中为难他，一方面是不认为她能成功，另一方面是星辉塔是有塔主在的。


    一举一动，都在塔主的注视下。


    谁敢？


    她打开随身带来的鹿皮材料包。


    五只水晶瓶碰撞发出清脆声响。


    奥黛丽取出浸泡在月露中的月光蝶翅膀，研磨好的黑珍珠粉，以及最珍贵的材料。


    一小截幻形藤。


    “开始。”


    艾姆的声音落下，像是刀锋划破寂静。


    第一步是活化幻形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