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午。


    金色的阳光洒在大地，驱散了阴霾。


    灰与红两色交织的中央广场最前方，矗立着一块庞大而显眼的圆形平台。


    此刻，平台上站着两个人。


    一个是城主瓦德，一个是穿着灰色长袍的中年男人。


    城主瓦德脸上带着恭敬和讨好的神情，站在灰袍男人身后两步远的位置。


    这样的站位，任谁都能看出这位灰袍男人才是今日的主角。


    来自巫师塔的大人。


    所有人望向他的目光都不自觉地变得炽热起来。


    “安静，听我说！”


    在庞大而嘈杂的广场上，城主的声音却像通过扩音喇叭般，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


    这声音还带着某种威慑力。


    显然运用了某种法术。


    奥黛丽的心跳得更快了。


    “排好队，一个个来。”


    灰袍中年男人的脸色比城主还要冷漠，眉宇间还透着几分木讷。


    他打量孩童的眼神，与看路边的石头毫无二致。


    “将手放到水晶球上，闭上眼睛想象……”


    这是灰袍男人说过的唯一一句话。


    他的声音正如其人，低沉、冷漠，不带丝毫感情色彩。


    一个接一个的孩童登上圆形高台。


    连续一百多人，都没能让水晶球亮起分毫。


    灰袍男人的脸色愈发阴沉。


    城主瓦德原本乐呵呵的面容也蒙上了一层阴霾。


    他暗自思忖：每三年一次的天赋检测，结果直接关系到未来几年王国对城池的税收政策。


    三年前那次检测，结果就不尽如人意。


    易斯顿王国共有三十二个行省，瓦德所在的这座小城，不过是黑河行省下辖的十八个小城之一。


    对大城来说，这点税收优惠或许无关紧要，但对资源有限的小城而言，这堪称头等大事。


    当然，若是没有巫师天赋，下午还有骑士天赋检测。但两者终究天差地别。


    骑士的上限远不及巫师。


    即便最顶尖的大骑士，也只能勉强对抗二等巫师学徒。


    若是遇上正式巫师，一个巫师轻松对付几十个大骑士都不在话下。


    毕竟这是属于巫师的世界。


    “奥黛丽。”


    管事玛莎失望地看着一个个孩子垂头丧气地走下圆台。


    她机械而不抱希望地转头看向奥黛丽：“该你了。”


    西比尔已经检测完毕，没有天赋。


    虽然早知道这是常态，但此刻她还是失魂落魄地站在一旁。


    等所有孩子检测完，还要去教堂测试骑士天赋。


    若是两者皆无……玛莎明天就会把她们送去干活。


    七八岁的孩子，已经能承担成人一半的工作量了。


    物美价廉的童工，玛莎有的是办法压榨她们的价值。


    即便是残疾，也能把尸体卖给医学院。


    当奥黛丽站上圆台时，灰袍男人的目光在她银色的长发和略显尖细的耳朵上停留片刻，眼中闪过一丝亮光。


    不过奥黛丽并未察觉。


    她的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在眼前晶莹剔透的水晶球上。


    那双小手轻轻覆上球体，虔诚地闭上双眼。


    等待的过程中，奥黛丽反复揣摩着灰袍男人的指示。


    此刻，她进入状态异常迅速。


    手掌刚接触水晶球，她便强迫自己忽略周围灼热的视线，将全部精神都聚焦在水晶球上。


    一秒，两秒，三秒……就在奥黛丽即将绝望时，无边的黑暗中突然迸发出耀眼的光芒。


    “这是？”


    突如其来的变化让奥黛丽险些分神。


    但她生怕这是幻觉，连忙收敛心神。


    她努力向光源靠近。


    神奇的是，随着她的意念，那些光点真的越来越近。


    距离拉近后，奥黛丽才发现周围散布着不同颜色的光点，最多的是绿色和红色，其次是黑色和金色。


    “好了，小姑娘。”


    “可以睁开眼睛了。”


    奥黛丽恋恋不舍地睁开眼，告别那些令她莫名亲近的光点。


    只见灰袍男人僵硬的脸上竟浮现出一丝淡淡的笑意。


    “还不错，三等天赋。”


    唰！


    无数道目光如箭矢般射向奥黛丽。


    玛莎的狂喜，西比尔的错愕，朱迪等人的难以置信与恐惧……


    还有数不清的羡慕与嫉妒。


    “站到我身后来吧。”


    灰袍男人满意地点点头，目光又在她的银发上停留片刻，随即恢复了那副冷若冰霜的模样。


    奥黛丽恍恍惚惚地照做，站到了灰袍男人身后。


    她竟是今日上万个孩子中，第一个检测出天赋的人。


    或许是开了个好头。


    在奥黛丽之后，又检测出两个孩子具有巫师天赋。


    不过都是一等资质。


    灰袍男人对他们远不如对奥黛丽热情，只是冷漠地挥挥手，连句解释都欠奉。


    全部检测结束时，仅仅多出一个二等天赋的孩子。


    上万名孩童，最终只有四人具备巫师资质。


    这个概率低得令人窒息。


    “你们，跟我走。”


    连告别的时间都不给，这位巫师大人显得行色匆匆。


    他甚至直接回绝了城主瓦德设宴的邀请。


    只见他从袖中取出一艘小巧的帆船模型，指尖闪过几点荧光，那帆船竟瞬间膨胀百倍。


    宛如云朵般轻盈地悬浮在半空。


    “别发呆，上去。”


    奥黛丽遗憾地望向西比尔，只来得及拜托玛莎照顾她。


    不过有了奥黛丽这句嘱托，相信玛莎再不敢随意苛待西比尔。


    从检测出天赋那一刻起，一切就已不同。


    现在的奥黛丽，与其他人早已不在同一个世界。


    玛莎巴结她还来不及，而那些曾与她不睦的人，比如朱迪，甚至不需要她亲自出手，玛莎自会处理妥当。


    除奥黛丽外，另外三个具有天赋的孩子是两男一女。


    奥黛丽是其中穿着最寒酸的，一身粗布麻衣。


    那两个男孩约莫十三四岁，衣着华贵，显然是贵族子弟。


    红发男孩是一等天赋，金发的则是二等。


    另一个女孩比奥黛丽大两三岁，十岁左右的模样，衣着是四人中最讲究的。


    当她检测出天赋时，城主瓦德喜形于色，那正是他的女儿。


    登上飞船后，巫师将他们安置在一层，独自去了二层。


    待他的身影消失，几个孩子不约而同松了口气。


    灰袍巫师周身散发的威压，对普通人而言实在难以消受。


    几人面面相觑，最终那个身着红金色华丽连衣裙的女孩率先开口：


    “我是贝塔，城主的女儿。一等天赋，十岁。”


    “大家认识一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