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婉。”


    “戏，看完了吗？”


    陈默的声音，从那只屏幕碎裂的手机里传出来，平静，冰冷，不带一丝波澜。


    可这平静，却像是一只无形的大手，瞬间扼住了在场所有人的喉咙。


    整个总裁办公室，陷入了一种诡异的，死一般的寂静。


    那几个前一秒还气势汹汹，恨不得将苏婉生吞活剥的股东，此刻，全都像被施了定身咒一样，僵在了原地。


    他们脸上的愤怒和鄙夷，凝固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深的，带着恐惧和不可思议的，震惊。


    陈默！


    这个名字，对他们来说，曾经只是一个笑话。


    一个依附于苏家的，吃软饭的，毫无尊严的废物。


    可现在，这个废物的声音，却通过一只破烂的手机，像神祇的审判一样，回荡在这间代表着苏氏集团最高权力的办公室里。


    他问她，戏，看完了吗？


    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林浩的背叛，五千万的骗局，一个亿的高利贷……


    难道……


    难道这一切，从头到尾，都是他布的局？！


    这个念头，像一道黑色的闪电，瞬间劈中了所有人的天灵盖！


    他们猛地转头，看向瘫坐在地上的苏婉。


    而苏婉，在听到陈默声音的那一刻，她那剧烈颤抖的身体，反而，奇迹般地，停了下来。


    她缓缓地，缓缓地，抬起头。


    那张惨白如纸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那双空洞绝望的眼睛里，也看不到一丝光亮。


    她就那么呆呆地，望着天花板，像一个被抽走了灵魂的，精致的瓷娃娃。


    几秒钟后。


    “呵……”


    一声轻微的，干涩的，仿佛从喉咙深处硬挤出来的笑声，从她的嘴里，溢了出来。


    紧接着。


    “呵呵……哈哈哈哈……”


    笑声，越来越大，越来越尖利。


    “哈哈哈哈哈哈——！”


    她笑了。


    在这众叛亲离，身败名裂，即将被送进监狱的，最绝望的时刻，她竟然，像个疯子一样，放声大笑了起来！


    那笑声，凄厉，癫狂，充满了无尽的悲凉和自嘲。


    “看完了……看完了！”


    她一边笑，一边用手，狠狠地捶打着光洁的大理石地面，手背上，很快就见了血。


    “真好看啊……这出戏……真精彩！”


    她像是疯了，语无伦次地，对着空气大喊。


    “陈默！你听到了吗！这出戏，真精彩啊！哈哈哈哈！”


    办公室里的所有人，都被她这副疯癫的模样，吓得连连后退。


    “疯了……她疯了！”


    “天哪……这个女人，彻底疯了！”


    电话那头，陈默静静地听着她那癫狂的笑声。


    他没有挂断。


    他就像一个最有耐心的猎人，在欣赏着自己的猎物，做着最后的，徒劳的挣扎。


    许久。


    等到苏婉的笑声，渐渐变成了嘶哑的，泣血般的呜咽。


    陈默那冰冷的声音，才再一次，清晰地，从手机里传来。


    “苏婉，这出戏，是你自己写的剧本。”


    “我只是，帮你请来了观众。”


    说完。


    “嘟”的一声。


    电话，被挂断了。


    那一声轻微的忙音，在这一刻，却像是一记最沉重的丧钟，狠狠地，敲在了苏婉的心上。


    是你自己写的剧本。


    我只是，帮你请来了观众。


    轰！


    苏婉的大脑，彻底炸裂！


    她的笑声，戛然而止。


    取而代之的，是一声不似人声的，凄厉的嘶吼！


    “啊——！”


    她猛地从地上爬起来，像一头被逼入绝境的野兽，双目赤红，不顾一切地，向着那个刚刚捡起手机的地中海股东，扑了过去！


    “还给我！把手机还给我！”


    “陈默！你这个魔鬼！你出来！你给我出来！”


    那个地中海股东吓得魂飞魄散，下意识地就把那只破手机，扔了出去。


    “够了！”


    “苏婉！你发什么疯！”


    其他的股东终于反应了过来，一拥而上，七手八脚地，将状若疯癫的苏婉死死按住。


    “报警！快报警！就说她职务侵占，还畏罪行凶！”


    “不能再拖了！再拖下去，我们所有人都得被她拖下水！”


    财务总监哆哆嗦嗦地，掏出手机，就要拨打报警电话。


    整个办公室，乱成了一锅粥。


    哭喊声，咒骂声，尖叫声，响成一片。


    苏氏集团最后的体面，在这一刻，被撕得粉碎。


    就在这时。


    “住手！”


    一声清冷的，充满了威严的厉喝，像一道惊雷，骤然在办公室门口炸响！


    混乱的众人，下意识地，停下了动作。


    他们循声望去。


    只见苏晴穿着一身干练的职业套裙，脸色冰冷，眼神锐利如刀，正站在门口。


    她的身后，还跟着两个神情肃穆的，穿着黑色西装的保镖。


    “姐……”


    被两个股东死死按住的苏婉，看到苏晴，就像看到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她那崩溃的情绪，瞬间决堤，放声大哭起来。


    “姐！我完了！我什么都完了！”


    苏晴没有看她。


    她的目光，冷冷地，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


    最后，落在了那个满脸横肉的地中海股东身上。


    “王董。”苏晴的声音，没有一丝温度，“你们这是在干什么？私设公堂吗？”


    那个王董被她的气场震慑，一时间，竟有些说不出话来。


    “苏……苏晴！你别在这里假惺惺！你妹妹，这个败家女，她……”


    “她做错了事，自有法律来制裁。”苏晴冷冷地打断了他，“但轮不到你们，在这里对她动用私刑！”


    她迈开长腿，一步一步地，走了进来。


    那两个保镖，立刻上前，毫不客气地，将按着苏婉的两个股东，推到了一边。


    苏婉得了自由，立刻软倒在地，泣不成声。


    苏晴走到她身边，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眼神里，是毫不掩饰的失望和痛心。


    “哭？”


    “你现在还有脸哭？”


    “我早就告诉过你，眼泪是这个世界上最没用的东西！你忘了？”


    苏婉被她骂得，哭声都噎住了。


    苏晴深吸一口气，不再理会她，而是转身，面向那群脸色铁青的股东。


    “各位。”


    她的声音，恢复了一丝冷静。


    “我知道，公司现在的情况很糟糕。苏婉犯下的错，不可饶恕。但是，把事情闹大，把苏氏彻底搞臭，对你们，又有什么好处？”


    “到时候，公司破产清算，你们手里的股份，只会变成一堆废纸！”


    财务总监哭丧着脸说：“可是苏二小姐，那个林浩，还以公司的名义，借了一个亿的高利贷啊！那帮人，都是吃人不吐骨头的！我们……”


    “一个亿，我来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