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楠似乎对她的职业很感兴趣。


    郁枝抿了抿唇，正打算开口回答对方，叮地一声，电梯门打开了，打断了二人的对话。


    “这电梯…怎么看起来阴森森的。”


    卢冰冰似乎很是害怕，整个人缩在朱时景的身后探出半个脑袋。


    郁枝顺着卢冰冰的惊呼朝电梯里看去。


    并不算宽敞的空间一览无余，电梯厢壁是那种暗沉的银色，只能映出几人模糊的轮廓，更何提昏暗的白黄色灯光，给原本便可能暗藏危机的空间覆盖上一层诡谲的气氛。


    她心底泛起一丝不安，下意识在心底小声喊道：“996你在吗？”


    片刻，淡漠的男声在脑海中传来：【宿主，我在。】


    “我可以问问，如果在副本里死了，就是真的死了嘛？”


    996听到对方冷不丁儿问了这么一句，愣了瞬。


    一开始那么镇定地向他询问副本背景和副本规则，他还以为对方压根儿就不在乎这些，没想到这个时候倒是想起来问了。


    脑海里的声音只是沉默了两三秒，便给出了肯定的答案。


    郁枝听到这话时，这才真切地感受到了一股如附骨之蛆般的寒意从脊背蔓延开来。


    此先一些不对劲的事后知后觉从记忆里被翻找了出来。


    不知道多久以前开始，人类世界就渐渐乱了套。


    以往偶有发生的人类失踪事件逐渐变成每日上演——这些人都是莫名其妙失踪不见。


    就好像是被暗处的一只看不见的大手操控，没办法寻找也没办法阻止。


    一时之间，各大官方紧急通知居民尽量不要独自外出，即便戒严，却依旧没办法遏制这样的事情发生。


    现在看起来，那些人类的失踪，与这个诡异世界一定脱不了干系。


    但是，令郁枝没想到的是，她竟然也在毫无察觉的情况下被带到了这个地方。


    蓝星上有这样一个地方吗？她怎么不知道？


    过去在海底，阿父也从未和她提及过此事。


    没错，郁枝并非人类。


    而是隐藏在人类世界中的一只鲛人。


    从海中上岸令她付出了巨大的代价，她没办法像在海洋中那般来去自如，也没办法使用大部分作为鲛人的特别的能力，甚至身体都要比普通人虚弱。


    如果和996说的一样，在这个诡异世界里死亡就意味着真正的死亡，那以她如今的状态，要如何保证自己安然无恙通过副本？


    这是一个很糟糕的境况。


    可是，她还有很重要的事情没做，如果她死了…


    ……


    没等郁枝仔细想，徐墉率先打头进入了电梯。


    男人转过头来，看了眼众人，视线在人群里垂眸的少女身上停留片刻，说道：“我看了下，没有楼梯，那意味着我们只能乘坐这个电梯上楼，大家尽量待在一起，应该不会有什么事。”


    不能离开公寓，几人还背着任务，自然不能就这样卡在一层。


    徐墉的领头作用显然很奏效，不过三言两语，几人只是迟疑了片刻便跟着进了电梯。


    进入电梯，郁枝站在靠近左侧厢壁的位置，正前方正是电梯楼层的按钮，和正常的按钮并没有什么区别。


    因为大巴车上的经历，徐墉身上的擦不尽的血迹不可避免散发出一股浓浓的血腥味儿，其他几人或多或少自觉地离他远了一点，一时之间，只有郁枝和对方站到了左侧的空间里。


    徐墉对此倒没觉得有什么，只是伸手分别摁下他们被安排到的17、18和19层的楼层按钮。


    电梯缓缓上行。


    郁枝看了眼站在自己侧前方的男人，比起其他人，对方似乎要冷静许多。


    在危险的环境里，显然能够保持冷静一定比惊慌失措要有用许多。


    尽管只有六个人，但他们在狭窄的电梯里站一起仍然显得有了些许气势。


    询问郁枝职业的吴楠突然又延续了方才的问题：“你在哪个平台直播啊？”


    郁枝侧过脸去看了眼对方，男生有些微胖，脸算白净，此时话语里能听出几分礼貌。


    事实上，在现实世界除了隔着屏幕和直播间里的粉丝，她鲜少有这样和人类面对面交流的时刻。


    秉承着友好的态度，她轻声回答道：“音符。”


    “音符？”吴楠的表情变得有些奇怪。


    他将郁枝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目光里有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垂涎和探究。


    作为网上冲浪的高手，他时常出入的app之一便有音符，像郁枝这样的女孩儿，他一定会有深刻的印象。


    然而搜遍了所有记忆，却完全没有找出任何一个主播和对方一样。


    更何况……


    他目光死死盯着对方那张即便在昏暗的电梯灯光下都难以掩饰精致的五官——太漂亮了。


    是那种暗含着攻击性的漂亮，但那股攻击性却又被眸子里的几分单纯和懵懂冲散了些许。


    带着钩子似的，恍若看人一眼都有让人酥了骨头的本事。


    不过是穿着简单的白色家居服，也有足够的资本，美得几乎令人移不开目光。


    不只是他，同时被卷进来的其他几个人都有在暗地里打量着这个与他们看起来格格不入的女孩儿。


    郁枝觉得对方有些奇怪，尤其对方直白的目光，里面暗含的一些东西令她有些不舒服。


    她嗯了声，便转回了脑袋。


    和吴楠想的一样，不只是他对少女感到好奇，徐墉站在离郁枝最近的地方，他垂着脑袋，视线却暗暗移到仅仅和自己隔着一个身位的郁枝身上。


    对方有一双很漂亮的眼睛，公寓外的时候他便发现了，是很浓郁的黑色，却又晶亮剔透，夹杂着神秘感。


    更何提那张无论任何人见到都得要心生感叹的漂亮面容，美得…不太像是真人。


    就好像，这样的容貌不太可能存在一般。


    郁枝明显不太想再和吴楠有过多的交涉，然而对方却依然问个不停。


    他似乎认定郁枝在撒谎，又没头没脑问道：“是不是有很多大哥给你刷礼物啊？”


    这话一出口，站在右侧角落的卢冰冰皱了皱眉头，她看了眼吴楠。


    对方话语中夹杂的恶意扑面而来，是故意的吗？


    又看了眼不远处的纤细身影，少女静静站在角落，并没有要回答的意思。


    郁枝的确不太想回答他，她对情绪的感知力并没有随着能力的消失而消退，男人的语气里夹杂着令她不舒服的意味。


    那并不友好。


    电梯里安静了片刻，吴楠没想到自己竟然被忽视了个彻底。


    脸色有些挂不住，一时之间竟也忘记了自己正在一个危机四伏的异世界中。


    他抬脚打算朝着郁枝的方向靠去，还没跨开步子，电梯突然狠狠抖了下。


    滋啦——


    头顶的灯光闪烁，一副仿佛下一秒即将罢工的样子。


    “什…什么情况？”


    王涯扶着电梯厢壁，面白如纸。


    难不成电梯里还真的有什么危险？


    但好在灯光只不过是闪烁了几下，便恢复了正常。


    只是等灯光恢复正常，电梯却停留在了13层。


    没有人摁电梯…除非，电梯外有人要上行。


    会是什么人？或者…是什么生物？


    叮——


    几人的心猛地提起来，电梯门毫无征兆地朝两边打开。


    随着门向两边打开，一道颀长的身影映入眼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