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


    宋信福的语气不似玩笑，“你们两口子一心掏光这个家，我和你妈还要给另外几个做打算，宋国民啊，我们养不起你了，你走吧。”


    宋国民这下慌了。


    “爸，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没想那么多，我没有逼你和妈，我只想要买房子，以后就能升职了，我升职了不是正好还能帮扶家里吗？”


    宋信福活了几十年，不信这些话。


    “未来变数太大，像我和你妈也没想到你长大成家了是这样子，帮不帮扶的已经不重要了，我们也没指望你。”


    宋国民双眼通红，脸上还有红印子。


    “爸，就当我跟你们借钱行吗，我还那么，我写借条。”


    “家里没有这么多。”宋信福摇头，“还有，把你媳妇儿管好，要是再说话不成体统，别怪我和你妈就不客气了。”


    刘爱梅咬紧唇，眼里满是愤恨。


    宋国民低声说了好，一脸绝望，带着刘爱梅回屋里了。


    宋信福站到院子里，仰头望天。


    以前老大十来岁，成绩优异，帮家里干活，照顾弟妹，后来上了大学成家后就完全变了。


    宋信福心里说不难受是假的。


    老大和刘爱梅回屋后，刘爱梅压低声音抱怨，“宋国民，现在怎么办啊，还差那么多钱，反正我是没脸回娘家借钱的。”


    刘爱梅也借不到钱！


    爸妈都要忙着大哥家里，没钱借给她！


    宋国民还跟失了神似的。


    刘爱梅瞪着他，“你听到我的话没有，你爸妈也真是的，你是老大，都成家了，本来也应该先顾着你。”


    宋国民烦躁的躺在床上，心里对宋信福两口子埋怨加深。


    -


    次日，徐桂英没去供销社，她骑自行车去了城南边的报国禅寺。


    这报国禅寺据说是唐朝年间修建的，古朴清幽，来拜过的人都说灵验。


    徐桂英专门来给宋英英求了道平安符，还给家里每人都点了一盏油灯。


    连着两次被欺负，也不知道宋英英这道坎迈过去没有。


    徐桂英吃了斋饭后就打算回去了。


    没想到竟然在寺庙外不远处看到了老三！


    “老三怎么在这？”


    老三和一个纹身青年走的很近。


    徐桂英皱紧眉头，她赶紧从背包里拿出帽子戴上，骑车跟了上去。


    “你要不就进去试试，总共得要500元，你现在也就几十块，要不以小博大试试。”


    “要是被我妈知道了我就死定了。”


    “宋安民，你都二十多了，还这么怕你妈啊，再说了，反正你赌的小，也不会欠钱。”


    纹身青年说话循循善诱，诱导宋安民跨过心中的警戒线。


    宋安民包里就揣着最后的几十块，他犹豫许久。


    纹身青年又一阵劝说。


    “你要是不进去，那我们就回去了，明天就是交钱的日子，你要是交不上，也别怪我。”


    这一激，宋安民果然上当了。


    宋安民咬牙，说了一声好。


    两人正要迈进一处不起眼的院子。


    身后传来一声怒吼！


    “宋！安！民！”


    宋安民浑身一僵，全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他一眼都不敢往后看，推开纹身青年就朝前跑去。


    纹身青年气怒，“宋安民，你去哪？！”


    宋安民一句话都来不及多说。


    妈呀！


    他妈怎么来了。


    简直要命！！！


    宋安民疯狂的往前跑，不能被他妈抓住，要不然他肯定腿都会被打断！


    但徐桂英是谁？


    一个抓小偷都能跑几条街的人，更何况她现在还骑了自行车。


    三两下，宋安民就被骑车来的徐桂英，一脚踢倒在地，摔了个狗吃屎。


    宋安民腿部传来剧痛，他不敢抬头，拖着腿往前爬。


    “宋安民，你给老娘站住，你这个小兔崽子竟然来赌博，你要死别拖累我和你爸！前面就有条河，老娘宁愿你跳河死了，都不想看到你以后欠债被人打死！”


    不是？


    他妈这骂的也太难听了！


    宋安民抬头就要解释，刚一仰起脸，他妈的巴掌就来了。


    啪的一声——


    徐桂英嫌轻了，又打了小畜生一巴掌。


    捡起墙边的棍子就开始打人。


    宋安民边躲边要跑，“妈，你别打了！”


    “小兔崽子，老娘和你爸送你去读书，你书都读进狗肚子里，赌扬也是你能来的？”


    “就凭你的手气技术运气，你能赢钱？一天到晚不学好，整日好高骛远！”


    “啤酒厂的工作那么好，就是铁饭碗！你非得要去创业，你那些朋友吹得好听，什么港市进的真丝丝巾，放屁，倒贴老娘钱，老娘都不会要你那破烂玩儿意！”


    “妈！你别打了！我不要脸吗！”


    徐桂英冷笑，喘着粗气，“你个小畜生还想要脸！有多少人这辈子是毁在了赌博上，宋安民啊宋安民，我和你爸没想过你能挣啥大钱，安安稳稳过一辈子就好了！”


    宋安民觉得委屈，他从小学习就不好，在机械厂干活一眼就望到头了。


    他想找出路有错吗！


    “妈，你根本就不懂我，我只是想去闯而已！”


    徐桂英手里动作不停。


    以前她不信棍棒底下出孝子，对几个孩子都是口头教育。


    现在他奶奶的，就是因为打的少了！


    “我和你爸阻止你去闯了吗？！你自己走歪了路要来赌博，你有没有想过家里的兄弟姐妹，宋安民啊，赌博就是深渊，你碰了一次，就会忍不住碰第二次，你看过谁是靠赌博赚了大钱成家立业的？”


    宋安民忍不住反驳，“那人家澳市不就有赌博发家的吗！”


    徐桂英简直要被气炸了，“人家是开赌扬赚的钱，赚的就是你这种憨包的身家！”


    宋安民浑身被打的动弹不得。


    徐桂英靠在墙边歇气，原来宋安民这么早就开始接触赌博了！


    等到了明年就会负债缠身，还不起债被打成重伤，然后徐桂英和宋信福卖了房子给宋安民还债治病。


    宋家一下就走了下坡路，今后二三十年里，都在为过去的错误买单。


    直到徐桂英死，那些因果都没还完。


    宋安民也知道自己今天来赌博不对，可他不还是为了能尽快筹钱吗……


    宋安民忍不住看了徐桂英一眼，就看到她那个铁人似的老妈靠在墙边红了眼。


    宋安民猛地站起身，痛的他一脸狰狞，“妈？你哭了？”


    “妈 ，你别哭啊，那我不去赌了。”宋安民还是第一次看到老妈这副表情，被吓了大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