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知衍愣了一下，没有回答。


    小丫头倒是很意外：“你怎么知道的！哥哥害怕顺序被打乱！所以积木只能一次盖好！不能调整！也不许破坏！”


    “那阿姨帮你把它挪回去。”林小满看着他的眼睛，“你说往哪边挪，我就往哪边挪，保证不动别的地方，你闭上眼不看，再睁开眼，它就恢复原样。好不好？”


    傅知衍犹豫了几秒，终于小声说。


    “要……往左一点点。”


    说着捂住眼，不看‘积木被旋转’的可怕画面。


    林小满小心翼翼地捏住那块积木，按照他说的幅度挪动，动作轻得像在搬运易碎品。


    “这样对吗？”


    听见声音，傅知衍放下小手。


    看到积木回正，缓缓点头接受，伸手从箱子里拿出另一块积木，指着最地基的一层。


    “还要这个……装这里。”


    “好。”


    接下来的十分钟，客厅里只有傅知衍偶尔发出的指令声，和林小满轻手轻脚摆弄积木的声音。


    当修复得差不多时，傅知衍也逐渐情绪回稳，开始能够一同把积木小心归拢。


    刘凤香站在旁边，看着那个刚才还歇斯底里的孩子，居然能安安静静地跟林小满一起“修复”积木，脸一阵红一阵白。


    当傅老夫人放下茶杯时，傅知衍已经把最后一块积木拼好。


    他甚至主动拿起一块小零件，给林小满讲解。


    “这个是……探测器。”


    “真厉害。”林小满不懂这些，只能由衷地赞叹：“等以后你慢慢教我，好不好？”


    傅知衍闷声答应：“好，明天教你。”


    这句话就相当于，孩子自己留下了她。


    相对于傅知瑶这个小墙头草，傅知衍仿佛一直对她态度不差。


    刘阿姨知道自己输了，张了张嘴，脸色铁青的看向老夫人。


    “刘凤香是吧？”傅老夫人顺势开口：“一直以来辛苦你了，工钱会让张妈给你结清，你可以走了。”


    刘凤香一听立刻急了。


    “老夫人，这丫头年纪小，肯定是哄不了两个的！我只是不熟悉这两个孩子……您给我个机会！之前小小姐不是被我哄得很好吗？我一定能干好！”


    一屋子人都奇怪的看着她。


    虽然没人说话，但仿佛都在问：刚才不是你说的，输的立刻走人吗？


    “愿赌就要服输！”姜慧做第一个出头鸟：“刚才不是刘阿姨信誓旦旦的说，输了的人跪着离开吗？老夫人心眼好，都没让你跪！”


    “老夫人，”刘凤香开始卖惨，红着眼圈抽泣。“看在我照顾您那么多年，都兢兢业业的份上……”


    老夫人起初不想说什么。


    耐不住刘凤香一直委屈巴巴的申诉，最终说了句：“少夫人可是叫我表姑妈的……要没有我，大少爷也认识不了少夫人……何必做这么绝……等少夫人回来问起……”


    老夫人表情明显僵硬了一下。


    林小满也觉得好奇。


    这个刘凤香，只要她提起少夫人，就像乌拉拉宜搜提起姐姐一样好用。


    “算了。”老夫人只能揉揉眉心，并看向刚才的小墙头草：“既然这样，你就负责照顾瑶瑶吧，刚好她喜欢你。”


    “谢谢老夫人！”刘凤香长出一口气，就立刻把傅知瑶搂进怀里：“我一定带好小小姐！”


    “我不要！”小丫头尖叫着推开她：“我不要你照顾我！我讨厌你！！”


    “听话。你刚才不还喜欢我吗？”刘凤香又一次从兜里掏出巧克力递给傅知瑶：“你看，表现好了，刘阿姨给你好吃的。”


    傅老夫人默默看着，表情不善的给了张妈一个眼神。


    张妈心领神会，立刻开口。


    “刘阿姨，合同里不是写了，傅家不允许孩子吃不明来源的食品？这些东西以后不要带进傅家。这是你口中少夫人定下的规矩，相信你不会想惹恼她。对吗？”


    “我这都大超市买的……”刘凤香脸色尴尬，见张妈表情不悦，匆匆收起了糖：“知道了……就这一次，以后不了。”


    看着安静下来的傅知衍，张妈用眼神暗示林小满：“你很不错，老夫人很喜欢你，继续做，三个月后的奖金，会很惊喜。”


    林小满愣了愣，想起那新闻里的‘百万奖金’，提前知道答案几乎压不住唇角的喜悦，赶紧弯下腰。


    “谢谢老夫人信任，我会好好做的！”


    站在老夫人旁边的姜慧挑了下眉，默默竖起大拇指。


    意思是——牛批。


    而不远处坐在轮椅上始终没说话的大哥傅长安目光打量着她，像是在评估一件刚买回家的物件：


    半晌突然呵笑一声，说了句：“你以为你真的了解知衍吗？”


    老夫人淡淡瞥他一眼：“长安，别给丫头泼冷水。”


    “我知道。”


    林小满回头看向傅长安。


    “他是自闭症，但不是普通的自闭症，是阿斯伯格综合征，我还没猜测出根源。但症状有焦虑，烦躁，害怕失序，厌恶触碰，还有轻微的暴力倾向。而暴力倾向也只是行为失控，而非天生的攻击性。”


    没想到她短短几天时间就能观察出孩子的具体病症与行为习惯，傅长安一阵沉默。


    看着林小满的眼神，却依旧是带着嫌弃。


    “就算看出来又怎么样？家里佣人换了十几个，从医生到幼教，没几个能待超过一个月的，谁都一样，过段时间就离职了。”


    “那不一定是因为孩子。”林小满意有所指的看向刘凤香：“大少爷不需要我说太不礼貌的话吧？”


    傅长安抬起那双乌黑阴郁的眼，看着林小满，半晌不言。


    是的，他都明白。


    要不是家里有人借着关系兴风作浪，光是小孩作妖，也不至于会一个保姆都不愿意留下。


    ——


    “好了好了，老太太我累了，该休息了，都散了吧。”


    说着老太太拄着拐杖站起身，又回头看向林小满：


    “对了，严太太最近送来不少私人设计的套装，都是你这样的小尺码，等会你过去看看，就当是给你的奖励。”


    “谢谢老夫人！”


    林小满开心的直蹦跶，看着张妈示意：跟我来。


    很快把她带到儿童房旁边的一处客房。


    房间不大，但收拾的很干净。


    一张床，一张书桌，阳光透过白纱帘洒进来，一片岁月静好。


    “这个房间是属于你的，二少爷说你不要保姆房，但也总得有个放东西的地方……”


    “谢谢张妈！”


    “不用谢，这是都有的待遇。”


    张妈一边打开柜子，一边介绍。


    “本来我们家负责带孩子的保姆是二十四小时的，哪怕睡觉时听见响动都要去看看，保姆的房间也不仅只是保姆的房间，小少爷小小姐会时常过来玩，你这样不要保姆房，反倒给自己要来个私人空间。”


    说着打开柜子，里面整齐排列许多做工精良的套装。


    “这几天你表现不错，老夫人看到他们送来的这些衣服尺码适合你，早就想找个机会给你，如今倒是算作补偿。”


    “补偿？”


    “自从你来，刘凤香就没消停，老夫人都看在眼里。原本她一直负责照顾老夫人，上几个月不知怎么……就是想去照顾那俩孩子……魔怔了似得。”


    “是突然的吗？”


    “是啊，她哪是照顾孩子的人？老夫人说她，她还不听，请了一个月的假，硬是考下来个育婴证……逼得老夫人没话说。”


    “就因为她是少夫人的表姑妈？”


    “可不止。”张妈摇摇头，关上房门，慢慢凑近林小满：“是因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