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五名同学的照片出现在屏幕上，下方还一一对应着他们的名字。


    许青时定睛一看，被选中的人从左到右依次是：张涵、李卓然、孙念、周川柏。


    至于最后一个，赫然是许青时自己！


    也不知是巧合还是人为，这五个人的身份，竟无一例外都是平民。


    不等许青时细想，那边孟光点开了第一个人的照片，画面一变，关于这个人的更多信息便被公之于众。


    年龄、性别这类基础的个人介绍不必说，还有详细的家庭情况，这个人从小到大的学习成绩等，甚至连社交媒体上的一些碎片都被扒了个精光。


    在这个所谓的大数据系统面前，似乎任何人的隐私都无处遁形。


    然而这些还不足以让人羞耻，最重要的是展示在最后的那一段“潜力评估”。


    孟光放大那几行评估内容，当众念了出来。


    “...经系统检测，张涵未来在财团体系内可能达到的最高职位为——普通职员，她要为此付出的代价是健康与时间，并且被淘汰的概率高达90%。价值等级为中下。”


    这份报告不像是在检测一个人的潜力，而是在评估一件商品。用词专业冰冷，短短几句话就直接决定了这个人的未来。


    “或许真相残酷，大家难以接受，但我们的系统是很客观的。”


    在孟光说完这些后，人群中叫张涵的女生死死攥着拳，脸色由红到青再到白。这种公开处刑带来的羞辱让她感到如坠冰窟，无尽的绝望涌上心头，恨不得当场死亡。


    除了许青时外，另外被抽中的三名学生也是表情难看，恐惧弥漫着他们，想要祈求孟光不要再继续下去。


    没有被抽到的人里，贵族学生嘲笑着露出看好戏的神色，平民学生内心皆是兔死狐悲的凄凉。


    看似只抽取了五人，实则是在评估在场的所有平民。


    孟光听不见他们的心声，他没有丝毫怜悯，继续将剩下几人的价值评估放大在所有人眼前，


    包括张涵在内，五人中未来职位最高的也不过是部门主管，价值等级最好的是中上。


    许青时看着正赤裸裸展示在屏幕上的，关于她的一切，眼神逐渐被寒意包裹。


    价值等级是中，未来最高职位是职员组长。


    是这样吗？


    书里的许青时没有未来。


    而她，就连自己都不知道会有怎样的未来，这个所谓的大数据竟然可以精准定位？


    蛮好笑的。


    “当然，这些都只是系统的评估，或许未来奇迹出现，有人可以突破今天的这个预测也说不准。”


    孟光嘴上说着激励的话，用的却是“奇迹”这两个字。


    显然，他已经默认了，这个大数据系统评估结果，就是他们穷极一生也无法改变的未来。


    毕竟奇迹出现的概率，低至千万分之一。


    -


    系统察觉到自家宿主的心态似乎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从天穹研究中心出来，课前研学算是圆满地画上了句号。下午三点，许青时坐在回圣祈的大巴车上，没有再闭目养神。


    她靠在车窗上，眼神空洞地望着这个世界。


    一开始，她的目的是活下去，改变炮灰男配的结局。所以即便身处的是阶级如此森严的环境，在她看来并无所谓。


    可现在想想，好像有什么不一样了。


    许青时不是世界的主角，在剧情发展中仅仅只起到了一点推波助澜的作用。


    这个人，包括“他”的一生，就像是被设定好的代码，充分但不必要，所以在程序运行完之后便可以随意地销毁。


    那她呢？


    如果她真的成功活过了原定的死亡线，然后该做什么？


    到时候，她没了炮灰男配的这一头衔，对剧情来说无关紧要，是不是就会沦为普通的NPC？


    而普通NPC是什么处境？没有自我意识，她又是身份下等的平民，即便能侥幸逃脱贵族的压迫，却也无法过上自己想要的生活。


    就像那个系统预测的结果一般，平庸一生。


    若是放在游戏里，普通NPC是离不开这方世界的，也就是说许青时依旧要受贵族制定的规则限制，得不到真正的自由。


    不，她不能忍受。


    可她要怎么做才能改变这样的结局？


    因她造成的剧情偏差，会被系统判定为错误，届时的下场她或许承担不起。


    许青时只觉得自己陷入了死循环。


    ......


    大巴车重新停在了圣祈的门口。


    闻人轶简短说了两句，便原地解散了众人。


    许青时心不在焉地下了车，头也没回地直接朝寝室楼的方向走去。


    这次研学分两站，要上交的论文自然也有两篇。根据批发市场和天穹研究中心的所见所闻所感，以小组形式完成对应课题的论文内容，三天后统一交到班长的手上。


    今天刚好是周五，下周二交论文，相当于这个周末他们没得休。


    有的学生已经开始焦急了，小组成员凑在一起，边走边商讨着要如何进行任务分配。


    南屿和段羽书最后才下车。


    老实说南屿依旧在介怀许青时身份一事，但听到旁边此起彼伏的讨论声，他便控制不住地想起那天在苏县。


    扪心自问，南屿不得不承认，关于批发市场的论文，他们这组貌似只能靠许青时。


    好不容易说服脑子里别扭的小人，南屿环视一圈，视线搜索许青时的身影。


    半晌后，无果。


    原因无他，实在是许青时早就走得没影了！


    “*！”南屿低声骂了一句，脸色又拉拉下去，张嘴就是指责，“这个许青时怎么一点责任心都没有，跑那么快，也不说和我们商议一下论文。”


    段羽书从他身边经过，投去一个冷冷的写着“有病”的眼神，继而扬长离去。


    南屿没错过那一眼，他气急反笑，当即追了上去。


    恼怒的声音从远处飘来——


    “你什么意思？”


    “姓段的，我忍你很久了，从小到大你装得累不累啊？”


    “论文我不管了，许青时那边你去联系！小爷回去睡觉了，再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