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女孩被她这番话噎得说不出一个字，涨红了脸，转身跑了。


    我站在不远处，将这一切尽收眼底。


    5


    哈佛的录取通知书下来了，但事情还没完。


    一封强有力的推荐信，是进入顶尖大学圈子的敲门砖。


    我们学校只有一个推荐名额，由校长亲自撰写。


    而这个名额，毫无疑问，将在苏念和赵雅琪之间产生。


    苏念又来找我了。


    这一次，她没有丝毫的扭捏，开门见山。


    “易轩，推荐信的事，你有什么办法吗？”


    “赵雅琪家里已经去跟校长打过招呼了，我怕……”


    我靠在墙上，漫不经心地转着手里的笔。


    “办法嘛，也不是没有。”


    “什么办法？”她立刻追问。


    我压低了声音，凑到她耳边，像个引诱夏娃的魔鬼。


    “我听说啊，赵雅琪以前为了减肥，吃过一段时间的减肥药，结果吃出了点……副作用。”


    “好像是……会习惯性尿床。”


    苏念的眼睛猛地睁大了。


    我继续说道：“你想想，如果这件事，‘不小心’被全校的人知道了，校长还会把唯一的推荐信，给一个有这种‘小毛病’的学生吗？”


    “这……这也太损了吧？”苏念有些犹豫。


    我嗤笑一声，直起身子。


    “那你还想不想要推荐信了？”


    “想赢，就不能当个君子。有时候，一点小小的手段，是必要的。”


    我把这个“坏主意”说得云淡风轻。


    “当然，这只是我胡说的，你可别当真。”


    我拍了拍她的肩膀，转身走了。


    留下她一个人在原地，眼神变幻莫测。


    第二天。


    学校的贴吧和各个班级群里，炸开了一个惊天大瓜。


    《震惊！年级女神赵雅琪，竟然有尿床的癖好！》


    帖子里图文并茂，说得有鼻子有眼。


    一时间，流言四起。


    赵雅琪成了全校的笑柄。


    她气得冲到我们班，指着苏念的鼻子大骂。


    “苏念！是不是你干的！你这个卑鄙无耻的贱人！”


    苏念从书本里抬起头，一脸无辜。


    “赵雅琪，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


    “你还装！”赵雅琪气得浑身发抖，“除了你，还有谁会用这么下三滥的手段！”


    6


    班里的同学也开始窃窃私语。


    几个平时跟苏念关系不错的同学也围了过来，眼神里充满了质疑。


    “念念，这到底是不是你做的？”


    苏念站了起来，面对着所有人的指责，脸上没有一丝慌乱。


    她挺直了腰板，冷冷地看着赵雅琪。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然后她又环视了一圈周围的同学，一字一句地说。


    “就算是我做的，又怎么样？”


    所有人都被她这句话惊呆了。


    她竟然承认了？


    “这本来就是一场竞争，为了赢，我为什么不能用一些策略？”


    “你们觉得我卑鄙，只是因为你们输了，你们太软弱！”


    “这是正当竞争！”


    她的话掷地有声，把所有人都震在了原地。


    事情闹得太大，校长为了平息舆论，最终把推荐信给了“品行端正”的苏念。


    尘埃落定后，我假装担忧地找到了她。


    “念念，你最近……好像变了很多。”


    我皱着眉，一脸痛心疾首。


    “以前的你，不是这样的。”


    她正在收拾东西，闻言，她停下了手里的动作，抬起头，眼神里带着一丝我不懂的锐利和嘲讽。


    “变了？”


    她冷笑一声。


    “林易轩，我不是变了，我只是变聪明了。”


    “以前那个又蠢又天真的苏念，已经死了。”


    “是你让我知道，善良和软弱在这个世界上是没用的。”


    “想要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就必须不择手段。”


    她看着我，眼神仿佛在说：这一切，不都是你教我的吗？


    “你不懂的，林易轩。”


    她第一次，连名带姓地叫我。


    “你生来就拥有一切，所以你不懂我们这种人为了往上爬，需要付出什么。”


    “你们这些所谓的‘朋友’，同学，在我眼里，都太幼稚了。”


    说完，她拉上书包的拉链，从我身边走过，没有再看我一眼。


    我看着她的背影，嘴角的弧度越来越大。


    7


    为了应对哈佛的面试，苏念开始疯狂地包装自己。


    她需要一个更能打动面试官的故事。


    “我听说啊，那些名校的面试官，特别吃‘个人奋斗’和‘社会责任感’这一套。”


    我在咖啡馆里，漫不经心地说。


    “比如，你可以说你家境贫寒，但自强不息，还去参加志愿者活动。”


    “这些经历，听起来是不是比‘我成绩很好’要动人得多？”


    苏念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我笑了笑，补充道：“当然了，面试官也不会真的去查。”


    “关键是，你要把故事讲得真实、感人。”


    苏念心领神会。


    她欣然接受了我的“建议”。


    她开始编造自己从未有过的“志愿者经历”。


    她对着镜子，一遍又一遍地练习如何声情并茂地讲述自己“悲惨”又“励志”的身世。


    看着她日渐精湛的演技，我感到非常满意。


    但她和她母亲的矛盾，也越来越深。


    一天晚上，我听到了她们的争吵。


    “妈！我不是跟你说了吗？我要买一套像样的西装去面试！”


    苏念的声音充满了不耐烦。


    “面试穿校服不就行了吗？干嘛非要花那个冤枉钱！”苏母的声音充满了心疼。


    “校服？妈，你知不知道这是哈佛的面试！穿校服去，不是让人笑话死吗？”


    “啪！”


    一声清脆的耳光声。


    整个楼道都安静了。


    过了好久，才传来苏念不敢置信的声音。


    “你……你打我？”


    “从小到大，你都舍不得碰我一下，现在你为了钱打我？”


    “好，好得很！”


    8


    她哭着跑了出来，又一次撞见了我。


    我没再看她，转身准备离开。


    走了两步，我又停下。


    “对了，周六晚上有个酒会，是我爸一个生意伙伴办的。”


    “李俊也会去。”


    “我这里有张多余的请柬，你要是想见识一下，可以过来。”


    我把一张烫金的请柬塞到她手里，没等她反应，就走了。


    我知道，她一定会来。


    周六晚上，苏念如约而至。


    她穿着新买的黑色小礼服，化了精致的淡妆，看起来确实像个上流社会的名媛。


    我带着她，走到了李俊面前。


    “师兄，给你介绍一下，这是我的同学，苏念，今年也拿到了哈佛的offer。”


    李俊，那个在记忆里油头粉面、靠着家族势力在华尔街横行的男人。


    他举着香槟杯，居高临下地打量着苏念。


    苏念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但还是努力挤出一个得体的微笑。


    “李师兄，久仰大名。”


    李俊笑了笑，笑容里带着一丝玩味。


    “哦？苏师妹，打算去哈佛读什么专业？”


    “商学院。”


    “有志气。”李俊抿了一口香槟，“不过商学院的竞争可是很激烈的，光有成绩可不够。”


    他晃了晃手腕上那块价值不菲的百达翡丽。


    “人脉，资源，背景，这些才是最重要的。”


    苏念被李俊身上那种属于上位者的气场和财富的象征给震撼了。


    她的眼睛，一刻也离不开那块手表。


    她开始幻想着自己有一天也能拥有这样的生活。


    整个晚上，她都跟在李俊身边，听着他高谈阔论，说着那些她闻所未闻的资本运作和商业内幕。


    她的眼神越来越亮，充满了崇拜和迷恋。


    宴会结束后，在回去的路上，苏念第一次对我露出了真诚的笑容。


    她坐在我爸派来的车里，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街景，轻声说：


    “林易轩，谢谢你。”


    “谢谢你，让我看到了一个更大的世界。”


    我看着她那张被欲望点亮的脸，知道她已经彻底上钩了。


    9


    哈佛的面试非常成功。


    苏念声情并茂的“故事”，深深打动了面试官。


    当那封带着深红色印章的正式录取信寄到学校时，苏念成了全校的神话。


    她变了，变得所有人都快不认识了。


    毕业典礼上，她作为优秀学生代表上台发言。


    她穿着我给她买的那套西装，自信又张扬。


    她没有感谢老师，没有怀念同学，通篇都在讲自己的“奋斗史”，以及对未来的宏伟规划。


    “我即将要去一个全新的平台，去认识更优秀的人，去创造属于我的价值。”


    “毕竟，人与人之间的差距，从选择的那一刻起，就已经拉开了。”


    她的话，让台下的同学和老师面面相觑。


    这哪里是毕业发言，这分明是一场高高在上的“人生训诫”。


    典礼结束后，我走上前，像个老朋友一样，试探性地问她。


    “念念，还记得我们小时候的梦想吗？”


    “我们不是说好了，以后要一起开一家小小的书店。”


    苏念闻言，像听到了什么笑话一样，夸张地笑了起来。


    “林易轩，你能不能别这么幼稚？”


    她的眼神里充满了鄙夷和不屑。


    “开书店？那种赚不了几个钱，又没前途的事情，也只有你这种不食人间烟火的大少爷才想得出来。”


    “我的未来，在华尔街，在金融中心，不是在那种发霉的书堆里。”


    我的心，没有一丝波澜。


    因为我知道，这才是她真实的想法。


    暑假里，她和她母亲的关系，彻底恶化了。


    苏母心疼女儿一个人去那么远的地方，特意花了一个月的时间，给她织了一件毛衣。


    “念念，你看，妈妈给你织的，那边的冬天冷，你带过去穿。”


    苏念看都没看那件毛衣一眼，脸上露出了嫌恶的表情。


    “妈，你能不能别给我丢人了？”


    “现在谁还穿这种手工织的毛衣？土不土啊？”


    “我到了那边，是要参加各种party和酒会的，穿这个出去，不是让人笑掉大牙吗？”


    苏母脸上的笑容僵住了，手足无措地站在原地。


    “我……我只是怕你冷……”


    “我说了我不需要！”苏念不耐烦地打断她，“你根本不理解我的世界！你也不懂我需要什么！”


    说完，她把那件毛衣随手扔在沙发上，转身回了房间，“砰”的一声关上了门。


    苏母看着那件毛衣，眼泪一滴一滴地掉了下来。


    10


    苏念去了哈佛。


    就像鱼儿回到了大海，她飞快地适应了那里“人上人”的生活。


    她靠着我提供的“奖学金”，穿着名牌，很快就和李俊走到了一起。


    李俊带着她，真正见识了什么叫做纸醉金迷、灯红酒绿。


    她彻底沉沦了。


    为了更快地融入那个所谓的上流圈子，她做出了第一件“大事”。


    她有一个室友，叫Amy，一个同样来自中国的普通女孩，但非常有才华。


    Amy通过自己的努力，争取到了一个在高盛实习的宝贵机会。


    苏念知道了，嫉妒得发疯。


    她认为，只有自己才配得上这样的机会。


    于是，她偷偷拷贝了Amy为实习准备的所有项目方案和创意。


    然后，她利用李俊的关系，抢先一步把方案交给了高盛的负责人。


    并且，她还在背后散播谣言，说Amy的方案是抄袭她的。


    Amy百口莫辨，最终被取消了实习资格，还背上了学术不端的污点。


    这件事在留学生圈子里引起了轩然大波。


    我假装不知情，在一个视频通话里问她。


    “念念，我听说……Amy的事情，跟你有关？”


    电话那头，苏念正在做指甲，她吹了吹刚涂好的蔻丹，漫不经心地说。


    “是又怎么样？”


    “她自己没本事守住机会，能怪谁？”


    “在华尔街，在哈佛，这里就是黑暗森林，每个人都是猎人。”


    “不是你吃了我，就是我吃了你。”


    “这叫适者生存，你这种温室里的花朵是不会懂的。”


    她的语气，冷漠得像个陌生人。


    我装出失望的表情。


    “可是……那毕竟是你的室友，你的朋友啊。”


    “朋友？”她嗤笑一声，“林易轩，你太天真了。在这个世界上，没有永远的朋友，只有永远的利益。”


    “Amy对我来说，只是块绊脚石，我把它踢开，有什么不对？”


    我低着头，笑了出来。


    11


    大三那年，苏念出事了。


    她跟着李俊，参与了一项内幕交易。


    李俊的家族，一直游走在法律的灰色地带。


    我早就知道，美国证监会已经盯上了他们家。


    一张天罗地网，正在缓缓收紧。


    我没有提醒苏念。


    我只是静静地看着她，一步步地，走向那个早已注定的结局。


    东窗事发。


    李俊的家族企业遭到调查，数名高管被捕。


    而苏念，作为他的女友，以及这项内幕交易的直接参与者之一，也被卷了进去。


    为了自保，李俊毫不犹豫地把苏念推了出去当替罪羊。


    苏念被FBI带走调查。


    在铺天盖地的证据和压力面前，她崩溃了。


    她选择了和李俊一样的路。


    出卖。


    她出卖了所有她知道的人。


    为了给自己减刑，她把自己的导师，一个非常欣赏她的商学院老教授，也拉下了水。


    一夜之间，她从天之骄子，变成了人人喊打的告密者。


    哈佛商学院，以最快的速度，做出了将她开除的决定。


    她的美国梦，碎了。


    被保释出来后，她第一时间给我打了电话。


    电话接通的那一刻，我听到的不是哭诉，也不是求助，而是一种理所当然的命令。


    “林易轩，我被哈佛开除了，签证也到期了，我明天就回国。”


    她的声音沙哑，但依旧充满了不容置疑的强势。


    “你来机场接我。”


    我沉默了片刻。


    “你现在，应该去找你的父母，或者去找律师。”


    “找他们有什么用？”她在电话那头尖叫起来，“他们能帮我什么？”


    “林易轩，当初是你鼓励我来哈佛的！现在我出事了，你必须得帮我！”


    她的逻辑，还是那么强盗。


    我淡淡地开口：“苏念，我为什么要帮你？”


    电话那头，死一般的寂静。


    她似乎完全没料到，我会拒绝她。


    “你……你说什么？”


    “我说，我为什么要帮你？”我重复了一遍，语气平静得像一潭死水。


    “你忘了你当初是怎么说的吗？我们已经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了。”


    “你现在遇到的麻烦，是你那个‘高级’世界里的事情，我这个‘幼稚’的普通人，恐怕帮不上忙。”


    “林-易-轩！”


    她歇斯底里地吼着我的名字，声音因为愤怒而扭曲。


    “你混蛋！你会后悔的！”


    说完，她狠狠地挂了电话。


    12


    我约了苏念见面。


    地点是我们高中时常去的那家咖啡馆。


    她来了。


    穿着一身廉价的运动服，素面朝天，头发枯黄，眼神里充满了怨毒和疲惫。


    曾经那个光鲜亮丽的哈佛精英，如今看起来像个落魄的流浪者。


    她在我的对面坐下，死死地盯着我。


    “你为什么不救我？”


    她的声音沙啞，像是磨损的砂纸。


    “只要你让你爸出面，找最好的律师，我根本不会被开除！我的人生也不会毁了！”


    她理直气壮地质问我，仿佛我欠了她一个光明的未来。


    我笑了，轻轻地搅动着面前的咖啡。


    “苏念，你好像搞错了一件事。”


    “什么？”


    “你的人生，不是我毁掉的。”


    我抬起头，迎上她充满恨意的目光，一字一句地说。


    “那个‘启航’海外留学专项奖学金，是我找人设立的。”


    苏念的瞳孔猛地一缩。


    “你说什么？”


    “你收到的那些哈佛内部资料，是我熬了好几个通宵为你整理的。”


    她的脸色开始发白。


    “赵雅琪尿床的谣言，是我暗示你去散播的。”


    她的嘴唇开始颤抖。


    “那个让你大开眼界的酒会，是我特意为你安排的。”


    “包括李俊，也是我，一步一步，引导你认识，并让你爱上他那种人的。”


    咖啡馆里很安静，我平静的声音，像一把重锤，一下一下地，敲碎了苏念最后的防线。


    她的表情从震惊，到迷惑，再到恍然大悟，最后变成了滔天的愤怒。


    “是你！”


    她猛地站起来，指着我的鼻子，因为激动，整个身体都在发抖。


    “一直以来都是你！是你设了个局在害我！”


    她尖叫起来，引得咖啡馆里所有人都朝我们看来。


    “如果不是你让我去哈佛，我根本不会认识李俊！更不会参与什么内幕交易！”


    “如果不是你，我现在还是天之骄子，我的人生会一片光明！”


    “是你！林易轩！是你毁了我的一切！”


    她把所有的罪责，都推到了我的身上。


    我看着她歇斯底里的样子，摇了摇头，笑了。


    “我？”


    我站起身，走到她的面前，直视着她那双因为愤怒而布满血丝的眼睛。


    “苏念，你问问你自己。”


    “是我逼着你，为了拿到推荐信，去毁掉赵雅琪的名声吗？”


    “是我逼着你，为了抢一个实习机会，去背叛你的室友Amy吗？”


    “是我逼着你，为了过上流社会的生活，去撒谎、去欺骗、去参与那些肮脏的交易吗？”


    “是我逼着你，在东窗事发后，为了自保，去出卖你的导师和同学吗？”


    13


    我每问一句，她的脸色就更白一分。


    她张着嘴，却一个字也反驳不出来。


    “不……不是的……”她喃喃自语，“是环境……是环境逼我的……”


    “对！都是环境的错！是你的错！是你把我推到那个环境里去的！”


    她又找到了新的借口，试图推卸所有的责任。


    我看着她这副死不悔改的样子，彻底失去了最后的耐心。


    “苏念。”


    我的声音冷了下来。


    “我只是给了你一个选择的机会。”


    “我只是为你打开了一扇通往你梦寐以求世界的大门。”


    “但跨进那扇门的每一步，都是你自己走的。”


    “路是你自己选的，怪不了任何人。”


    说完，我从钱包里抽出一沓钱，扔在桌子上。


    “咖啡钱我付了。”


    “你好自为之。”


    我转身离开，不再看她一眼。


    身后，传来她撕心裂肺的哭喊和咒骂。


    苏念回国后的日子，并不好过。


    “哈佛开除”、“商业罪案污点证人”的标签，像烙印一样刻在她身上。


    没有一家像样的公司愿意要她。


    她成了所有人的笑柄。


    她回家了，回到了那个她曾经无比嫌弃的家。


    苏母知道了她所有的事情后，一病不起。


    她躺在医院的病床上，看着眼前这个陌生的女儿，老泪纵横。


    “念念……你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你怎么会……”


    苏念站在病床边，脸上没有一丝愧疚。


    她看着病床上苍老的母亲，眼神里只有怨恨。


    “都怪你！”


    她突然爆发了。


    “都怪你没本事！都怪你没给我一个好的出身！”


    “如果我生在林易轩那样的家庭，我用得着走那么多弯路吗？我用得着去算计别人吗？”


    “我今天变成这样，都是你害的！”


    苏母不敢相信地看着她，伸出手，想要摸摸她的脸。


    “念念……”


    苏念却厌恶地躲开了。


    “别碰我！”


    苏母的手僵在半空中，然后无力地垂下，整个人像被抽走了所有的力气，缓缓地闭上了眼睛。


    心电监护仪上，那条线，变成了一条直线。


    发出刺耳的蜂鸣声。


    苏念最后一次来找我。


    她约我在我们第一次摊牌的那家咖啡馆。


    还是那个靠窗的位置。


    她看起来比上次更加憔悴，眼神空洞，像一具行尸走肉。


    “我妈死了。”她平静地说，像是在说一件跟自己无关的事情。


    “哦。”我淡淡地应了一声。


    “她是被我气死的。”


    “嗯。”


    “林易轩，你满意了吗？”她抬起头，眼睛里终于有了一丝情绪，是彻骨的寒意。


    “这就是你想要的结果，对吗？”


    我看着她，没有说话。


    她突然从包里掏出一把水果刀，朝我扑了过来。


    “我要杀了你！我要跟你同归于尽！”


    14


    我轻易地就制住了她，夺下了她手里的刀。


    她瘫软在地上，像一滩烂泥，放声大哭。


    “你毁了我！你毁了我的一生！”


    我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像在看一个跳梁小丑。


    “我上一世，也是这么想的。”


    她哭声一滞，不解地看着我。


    我蹲下身，凑到她耳边，用只有我们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轻声说。


    “苏念，你不是一直想知道，如果你当初没有选择哈佛，会是什么样子吗？”


    “上一世，你没有去哈佛，你留在了我身边。”


    “后来，你成了地产女王，穿着Prada，站在摩天大楼的顶端。”


    “而我，只是你公司里一个卑微的项目经理。”


    “你说，是我困住了你，是我挡了你的路，是你人生最大的绊脚石。”


    苏念的眼睛越睁越大，充满了恐惧和不可思议。


    “所以这一世，我回来了。”


    我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


    “我只是想成全你。”


    “成全你的Prada，成全你的摩天大楼，成全你那不甘平庸的野心。”


    “现在，你得到了你想要的，不是吗？”


    她呆呆地坐在地上，彻底傻了。


    她终于意识到，无论重来多少次，她的贪婪和自私，都会把她引向同一个毁灭的结局。


    我看着她那张绝望的脸，最后说道：


    “我没有毁了你，苏念。”


    “我只是，成全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