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屋飘着奶茶香气和果酱甜味。


    池骋瘫坐靠着，长臂一揽，占了大半边沙发，满眼写着不耐烦，冷眼睨着郭城宇：“你约吴所畏就去帝豪，我约姜小帅你就选个奶茶店儿，你丫他妈啥意思？”


    “你想不想抱得美男归了？想让人给你出谋划策，让你等等又没耐心了——”郭城宇说着，还不忘朝奶茶店门外张望。


    这事还得从昨晚说起。


    吴所畏受不了池骋的威逼利诱，到底是搬进他家那个大平层，守着原先的屋就不让池骋进，连人带铺盖一同赶了出去，给池大少憋屈坏了，当下就给郭城宇打电话。


    “老子给你查出来吴所畏住院就已经很够意思了，还得不到人家的心就是你遭报应了，受着吧，兄弟也帮不了你——”


    “依照姜小帅性子，我要是跟他说，你追了三个月的小龙，刚得手，就当战利品送给我了，他还能理你了么——”


    电话那头静默片刻。


    安静到池骋险些以为他把电话挂了。


    “你丫瞅我痛快几天你难受是不？”


    “嗯，好兄弟一起单身。”


    “我去你大爷的，池骋！”


    “老子就帮你把姜小帅约出来，其他的你自己努力，还有收收你那少爷脾气，别吓到我家小帅了——”


    “……知道了。”


    怕姜小帅不肯来，郭城宇特意找了家味道好的奶茶店。


    到诊所午休，姜小帅准时出现在奶茶店。


    推开那扇玻璃门，喉咙哼着的歌顿住，身形微滞，鞋底猛地顿挫，与瓷砖地板摩擦出“刺啦”声。


    “池骋——你也在啊？”


    姜小帅尬笑着打招呼。


    这种羊入虎口的感觉让他不安。


    郭城宇事先没说池骋也在。


    回去他决定把郭城宇拉黑。


    太坑人了这也，池骋找他能有什么好事，无非就是让他做说客，说服大畏早点臣服，别再做无谓的挣扎。


    迈着沉重步伐，姜小帅坐到了两人对面。


    中间圆几摆着三杯果茶。


    草莓果肉挂在杯壁，Q弹奶冻铺底。


    姜小帅拿起摆在面前那杯，喝了口。


    “你俩找我，有事啊？”


    “没事陪你来喝奶茶？我俩这么闲。”


    郭城宇踹了池骋一脚。


    挤眉弄眼的似是在说。


    你对老子老婆客气点儿！


    池骋不以为意，叼着奶茶吸管，深吸一大口，咽下去才说：“吴所畏有没有跟你说过，他为啥老拒绝我？”


    “没，没说过。”


    “你确定？”池骋半眯起眼，看着他。


    黝黑深邃眸子透出威胁。


    浓密睫羽遮盖不住疯狂外泄。


    郭城宇又给了池骋一脚。


    这下池骋不说话了。


    “小帅，”郭城宇打圆扬破冰，总算让扬子回温，“池骋对吴所畏那绝对是真心的，他这人说话就这样，他就是想准确找到病灶，好彻底解决。”


    郭城宇说话比池骋让人有回答欲望多了。


    至少不会让姜小帅自愿保持沉默。


    他瞥了眼旁边咬着奶茶吸管的池骋。


    “那你们俩彻底解决病灶了吗？”


    郭城宇、池骋闻言相视一眼。


    “和我俩啥关系？”俩人异口同声道。


    “汪硕啊，至少你得让他知道，他在你心里是比汪硕重还是轻吧，”说到一半，姜小帅摊开两个掌心，比做池骋心里那杆秤，“这个天平，是一样平，还是朝哪方面倾斜，你得让他心底有个数啊——”


    -


    电视上正播放着最新一部电影。


    落地窗外早已夜色侵袭，客厅的灯未开，电影画面变幻不止的光亮打在吴所畏脸上，他侧躺在沙发，手里捏着遥控器，枕着手臂，睡得正香。


    “啪嗒”遥控器脱手摔到地上。


    声响吵醒沙发上熟睡着的吴所畏。


    他睡眼惺忪地睁眼，一种名为孤独的情绪在心底作祟，他坐起身，拿过手机看了时间，“12点了，池骋那家伙怎么还不回来，不会——出啥事儿了吧？”


    雨夜汽车冲撞的爆炸声在吴所畏耳畔炸开，他忙拿起手机，给池骋拨了个电话。


    “嘟嘟——”两声过去，电话接通了。


    他忙不迭地问：“池骋，你没事吧？”


    “嗯？”电话那头声音黏黏糊糊的含着醉意，“没事啊，你有事啊？”


    吴所畏的心凉了半截。


    找不到病因，就觉得刚燃起的热切关心，被人无端泼上盆冷水，从头发丝冷到脚后跟。


    那头见他不说话，又说：“今天我妈叫岳悦到家里吃饭，让我陪着一起，晚上你自己锁好门，我就不回去了——”


    “……”


    这下吴所畏的心不止凉了半截。


    是连带着血液神经一同扔进冰窖里。


    被寒气狠狠熏陶着。


    他没注意到他捏着手机的手在颤抖着，那双圆咕隆咚的大眼睛微微弯起时，漾着的水意是那样透彻清亮。


    “好，好，玩儿的，开心。”


    “嗯。”


    电话挂断。


    电视音响内传出的声音越来越遥远。


    直至完全模糊到听不清男女主角在吵什么。


    挺好的。他靠着沙发椅背仰起头。


    “挺好的，一个弯的都能被掰直，我怎么不能，我肯定也能，有什么好难过的，老子才不为他难过呢——”


    心口被人狠狠攥着，暴戾撕扯着撕成千瓣万瓣，疼痛化作眼泪打湿眼眶，不争气地往下流。


    和岳悦分手他都没这么哭过。


    他俩还没在一起，他就这么难受，要是在一起，他得难受成什么样啊。


    渣男，渣男，他就是个渣男。


    他妈的，老子的命不是命吗。


    老子哪儿比不上她了，就是比她少了个长头发呗，他妈的，说移情别恋就移情别恋。


    他拿起手机，点开微信池骋的聊天框。


    刚按上那个语音输入，酝酿出的委屈情绪狂涌，“池骋——”他哀嚎着。


    突然，门开了。


    哀嚎声戛然而止。


    挂在脸颊两侧的泪痕被光映得晃眼。


    他圆滚滚泪眼一愣：“嗯？你咋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