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 程家

作品:《我决定让男主去死

    黎礼醒的比肖楚杨早,用头发轻轻扫他的眼皮,肖楚杨犹在梦中,觉到痒意,眉头微皱。


    肖二叔派人来喊他们吃饭,丫鬟在木门上轻轻叩了三下,“少爷,该用早饭了。”声音又轻又柔。


    肖楚杨也醒了,黎礼应道:“这就来,叫叔叔婶婶先吃,不用等我们。”


    肖楚杨朝她脸上亲了一下,黎礼推他,“快起来吧,叔叔婶婶还等着呢。”


    帐内珠帘窸窸窣窣地响,肖楚杨穿好里衣,又拿来黎礼的给她穿上。


    黎礼穿着里衣,身体往后倒,用手撑在床上,肖楚杨给她穿袜子,动作一气呵成,熟练无比。


    黎礼道:“她怎么叫你少爷?你不是肖家家主吗?”


    肖楚杨给黎礼拿搭在床尾的外衫,“我离家时已将家主之位交给二叔。”


    肖楚杨问道:“你还看到什么了?”


    黎礼唬他,“那可多了,从你出生、学走路,到上学堂、去武阳,一直到你离开肖家,我全看到了。”实际上灵果未经炼化,她只看到一些零碎的片段。


    黎礼坐在梳妆镜前,肖楚杨拿着梨木梳站在她身后,一点点把头发梳顺。


    肖楚杨道:“你看见那幅画了。”那是他第一次画黎礼。


    黎礼自然没看到,顺着往下编:“看到了啊,画得真不错,形神俱备,肖公子有一手。”


    肖楚杨道:“你喜欢我日日都画,做成画集。”


    黎礼在妆奁中挑了个发簪,往后一递,肖楚杨接过给她簪上。


    黎礼道:“那可不行,过度沉迷艺术是要走火入魔的,变得疯疯癫癫只知道画画。”


    肖楚杨听不懂什么是艺术,他听出了黎礼的打趣,道:“走火入魔也认得你。”


    黎礼看着镜子中肖楚杨笑着给自己簪发的模样,心被撑的满满的,这样的日子像一条安静流淌的小溪,没有惊涛拍岸的壮烈,亦无急流险滩的跌宕,只是静静地、温柔地向前。


    黎礼贪恋这样的日子,希望生活就这样平静地过下去,让溪水缓缓漫过。


    可它终究要流走的,黎礼越是不舍,越会想到系统设下的一月期限,每一刻静好,都像离别的开始。


    黎礼道:“今天是初几?”


    “六月初七。”


    还有一个月,七月七,离别时。这一个月,她还有许多事要做。


    黎礼道:“我们去趟程家吧。”


    肖楚杨道:“我命人备马,等回来,耳环和果脯该都做好了,便可动身去武阳。”


    黎礼点点头。


    肖二叔和肖二婶等他们到了才动筷,早饭摆了满满一桌。


    肖二叔道:“本不想打扰你们的,你婶婶说黎礼还没尝过这里的早食,请了千春楼的厨子来做了一桌,尝个新鲜。”


    肖二婶道:“这可是几十年的老师傅了,过几日要回乡养老,我赶紧请人过来,可算是在他回乡前赶上了。”


    肖二婶热络地往黎礼碗里添吃食,“这个是金丝卷,蘸着桂花蜜吃。这是翡翠羹,上面撒了银杏仁碎。这是松子饼,配着龙井茶,楚杨小时候最爱吃了。”


    肖二叔道:“你别往碗里放了,孩子想吃什么自己会拿,你添的未必合孩子胃口。”


    肖二婶道:“我看你是没吃到翡翠羹眼馋了吧,我可告诉你,这羹就两碗,你可别跟他俩抢。”


    肖二叔无奈地舒口气,“拿我当三岁小孩呢。”


    用过早饭,黎礼道:“昨日收到程家书信,过会我和楚杨便得出发了。”


    肖二婶道:“这么急,什么事呀?”


    黎礼不想把程弈封之死告诉他们,一来不想把悲伤的情绪带到肖家,二来不想让长辈知道他们经历出生入死之事,免得长辈担心。


    她还没想好说辞,肖楚杨替她回答:“程家次子与我们是同门,邀我们去喝酒射猎。”


    肖二叔道:“师兄弟就是得常来往,这才是同门情分。”


    肖二婶道:“把牛乳软酪带上,也让你们师弟尝尝,他多大年纪了?不知他口味如何,爱不爱吃甜食。”


    黎礼的心脏像被攥住,呼吸不畅。


    “十五了,爱吃甜的。”


    肖二婶道:“那就多带些,不如带他来肖家住上几天,青荷山离这不远,最适合打猎,山鸡野兔满山都是。”


    黎礼勉强挤出一个笑,“好,他有空我带他来玩。”


    离肖家越来越远,到了无人处,肖楚杨安慰道:“想哭就哭吧。”


    黎礼终于忍不住,在他怀中大哭起来。


    拐进程家所在的巷子,一股极清的香扑面而来,不是寻常脂粉的甜腻,是混着薄荷与茉莉的凉香,如清晨百花带露。


    程家的宅院没寻常富户那样阔气,门楣上爬着缠枝茉莉,正是开得热闹的时候,门边立着两尊青瓷香熏,炉口飘着淡青的烟,刚才那股凉香就是从这儿来的。


    小厮通报后,程弈群出门来迎。


    程弈群手里捏着把蒲扇,拱手道:“二位远道而来,有失远迎,还望见谅。”


    黎礼见到程弈群有些意外,听程弈封说程家是他哥掌家,对他异常严厉,她还以为他哥定是一副严肃面孔。


    可眼前这人很是年轻,约莫三十岁的年纪,穿件石青色杭绸长衫,发束得极利落,只用根乌木簪子固定,不见半分凌乱。但细看就会发现周正的眉目下透着几分病容,只是掩藏得极好,常人发觉不了。


    黎礼同样拱手回礼,“程公子客气了。”


    跟着往里走时,黎礼打量起这座宅院,竟像座小花园,青石板路两旁种着成片的薄荷与香茅,廊下挂着排竹匾,里面晾着晒干的玫瑰与茉莉,花瓣缩成了深粉与米白。


    “我们家靠胭脂香料营生,”程弈群解释道,“前几日新收的玫瑰,正晾着呢,等秋凉了做胭脂膏。”


    说话间已到正厅,厅里没摆寻常的字画,反倒在案上摆着排青瓷小瓶,墙角立着个大木柜,格子里摆满了各色香料。


    程弈群闲谈和他们闲谈了几句,黎礼不知该如何开口提程弈封之事。


    程弈群忽然放下蒲扇,指尖在桌面轻轻敲了敲,脸上的笑意淡了些,带了点不自在的局促。他先是喝了口茶,才看向黎礼,“有件事,还想询问二位。”


    黎礼见他这模样,心里隐约猜到几分,温声道:“程公子有话尽管说。”


    程弈群语气里带着些不好意思:“我那不成器的弟弟,非要闹着去除妖,问他要去哪也不说,到现在也没回来。”


    这话一出,厅里的香仿佛都凝住了。


    程弈群叹了口气,语气里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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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几分沉郁:“这孩子打小就贪玩,我对他是严了些,可也是盼着他能有出息。前几年他说要跟着师尊修行,我虽舍不得,也知道是为他好。这都好些日子没捎信回来了,派了好多人去找也每个音信,我总琢磨着,是不是我从前对他太凶,他记恨着,不肯回了?”他说着,有些懊恼地摆了摆手,“也怪我,没给过他好脸色。”


    黎礼握着茶杯手紧了紧,深吸了口气,才抬起头,缓缓道:“我们来正是为了此事,弈封他……回不来了。”


    程弈群脸上的局促猛地僵住,“什么意思?”


    黎礼眼眶微微发红,“村子里闹妖,弈封在与打斗时为了保护我,被妖怪所伤,他……”


    程弈群手里的蒲扇“啪嗒”掉在地上,喉结滚了滚,半晌才挤出声:“他、死了?”


    “是。”黎礼的声音带着颤,“他是为我而死,为护百姓死,是英雄。”


    程弈封短暂的人生里,唯一的愿望就算能得到他哥的认可,为此日日把镇煞佩带在身上,谢离辛一句胡诌哄骗了他一辈子,临死也要托黎礼把镇煞佩交给他哥。


    镇煞佩做不到的事,黎礼来成全他。


    程弈群背挺得笔直,眼眶却红了,“我听弈封提起过你,他总说黎礼师姐待他好,大丈夫生于天地间,能为在乎的人而死,为百姓而死,死得值,不愧是我程家的儿郎。”


    “弈封他,从前跟我说最想能听到你的一句夸奖。”黎礼轻声说。


    程弈群闭了闭眼,一滴泪落在蒲扇上,晕开个小湿痕,“我十八岁接管程家,一手将程家发展到如今,多少阴谋轨迹里滚过来的,我就他一个弟弟,何尝不想永远护着他,可我这身体实在撑不住,我怕我走了以后,他被人算计,连口热饭都吃不上,才对他如此严厉。”他咳嗽了几声,病容更显,“早知如此,不如让他做他喜欢的事,何苦逼他。”


    黎礼拿出镇煞佩,“弈封临终前,嘱托我把这个交给你,留作念想。”


    她不愿告诉程弈群镇煞佩的来历,不想让他知道自己的弟弟为了得到他的认可搏上性命,他定然要愧疚余生。


    黎礼视线模糊,哀伤道:“我会为他报仇,一定会。”


    程弈群缓过些劲,道:“若是需要帮手,尽管开口。我程家虽不懂降妖,却也知恩怨分明。”


    黎礼道:“若程公子舍得,我想借镇煞佩一用。”


    程弈群摩挲了几下玉佩,道:“你若需要,便拿去吧,我留着,只会睹物思人,不如在你那发挥的效用大。”


    黎礼发自内心地感念程家人为她付出的一切,无论是程弈封还是程弈群,郑重道了一声谢:“多谢。”


    黎礼知道他此刻需得独处,便不再多留,与肖楚杨一同起身行礼:“我们先告辞了,程公子保重身体。”


    两人转身往外走,晾着的玫瑰花瓣伴着风轻晃,香得人心里发堵。


    肖楚杨道:“报仇之事,还需时机。”


    “我知道,只是想到弈封,就……他是在我怀里断气的,他还那么小。”


    “你还有我。”肖楚杨轻轻拍着她的背,声音稳得像山,“有镇煞佩在手,事半功倍。”


    黎礼点头,指尖攥着镇煞佩,凉得很,却让她心里静了些。


    马车越走越远,程家宅院的香终于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