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假结束，很快迎来了下半学期的第一次月考。


    月考前一天，许夏至的爸爸许志峰无论多忙都会赶回来给她做一顿晚饭。


    许志峰在一家叫安达的爆破工厂工作，是技术骨干也是作业组组长。安达爆破离岭南镇有五六十公里的路程，是所在省份的龙头企业，开山破土的大工程95%以上都由安达承揽爆破工作，传闻公司老板关系网深不可测。


    老远许夏至就看到了许志峰的摩托车。她快步跑进屋里，爸爸带着围裙正在做饭。


    许夏至的高兴溢于言表，她悄悄站在许志峰身旁，许志峰转身拿醋，吓了一跳。


    许志峰笑着轻声嗔责：“你这孩子，怎么不出声啊。”


    许夏至傻乐：“就是要吓你一跳啊。”


    “爸爸给你做糖醋排骨啊，上次回来，见你闻到张玫他们家做排骨的香味，哈喇子都要流出来了。”许志峰抬胳膊擦了擦额头的汗。


    许夏至高兴地点头，还是站在厨房里看着爸爸做菜，没有要走的意思。


    “夏夏，别在厨房站着，一会儿把你熏成糖醋味的了。”许志峰其实是不想让油烟呛到许夏至，他宝贝这个闺女。


    “我得学学，以后还得做给你和我妈吃呢，手艺不能失传。”


    “爸妈在，还轮不到你下厨。”说着许志峰往外赶她，“快去吃点水果，爸爸给你带回来的，叫车什么子，你八成都没见过。”


    许夏至笑笑，想纠正他，车厘子就是樱桃，商家把英文汉化了故弄玄虚抬高价格罢了，可又不忍心给爸爸说这些。


    她看着餐桌上的车厘子，红得发紫，晶莹剔透的还挂着水珠，张慧芳洗完就去院子里忙了，这些车厘子好好地摆在不算大的碗里，一颗也没动过。


    紧张的月考持续了两天，但紧张氛围却延续到周五放榜那天。


    红底黑字，按照分数自高至低排序，同时最右侧还有一栏班级列，其他班级相对稳定，主要是两个实验班变动频次较高。


    不出意外，何进开学的预言在这次考试中应验了，发挥出了正常水平，班级栏变成了高三（七）班。


    “哎，咱俩又是同班呢。”何进笑呵呵地对周天祺说，“七班跟你很搭，高三（七）班周天祺。”


    周天祺想把他拍进地里。


    一个假期没学习的周天祺，其实考的也不差，第五十七名。


    周五下午，一切像没发生一样，该上课上课该做题做题。


    实验班的学生就是这样，只要天不塌、屋不倒，大家就都在学习，偶尔几个看上去轻松嘴上喊着从不学习的学霸，其实回家后天天半夜才熄灯睡觉。


    只有许夏至和周天祺心里不好受。


    不只是因为即将到来的分别，更多的是青春的蠢蠢欲动，倏地戛然而止。两人都不知道未来不见面的时间里，会发生什么。


    许夏至用纸包住一颗大白兔奶糖，偷偷从桌子底下碰了碰周天祺的膝盖，递给他。


    周天祺接过来，打开纸团，是一颗糖，小兔子竖着两个长耳朵，呆呆愣愣的。纸上是许夏至娟丽的笔迹：放学等我。


    这是许夏至第一次给他传纸条。周天祺的愧疚和自责更强烈了，为什么自己不能再努力一点，为什么不能再多考点。


    一下午，两人都没怎么说过话，彼此间更是一句话都没说。


    晚自习拖堂了半个多小时才下课。


    许夏至还在继续做题，没有要走的打算。周天祺坐在她身后静静等着。


    教室里的人陆陆续续都走了。


    许夏至转身，抿着嘴半笑不笑地看着周天祺，看了好一会儿也没说话。


    周天祺靠着椅背的身体往前倾了倾：“再看把你吃了。”


    许夏至低头笑了笑：“清蒸还是油炸？”


    周天祺也笑了：“等我一个月。”


    “好啊，”许夏至认真看着周天祺，“真能做到？”


    周天祺几乎要融化在许夏至注视里，他情不自禁地伸手捏了捏许夏至的脸颊：“做到了，奖励什么？”


    这猝不及防地亲密举动，引得许夏至心扑通扑通地跳动，她转身坐正，深深吸了口气，让自己保持镇定。


    她想了片刻，从书包里又拿出一颗大白兔奶糖，背对着周天祺，伸手递给他。


    周天祺轻轻试探着触到许夏至白而嫩的小手，她并没有闪躲退缩，周天祺一把握住了这个紧紧攥着的小拳头，依稀感觉到它在微微的颤。


    他又往前探了探身子，许夏至身上有淡淡的芳草香。


    他在许夏至耳边低声问：“奖励什么。”


    许夏至一动不敢动，轻声答：“糖。”


    周天祺喉结滚动：“还有呢？”


    许夏至近乎呢喃：“没了。”


    周天祺使劲握了握许夏至的小拳头：“做我女朋友。”


    许夏至抽回了手，没拒绝也没答应。


    周天祺没再继续问，他知道总有一天许夏至会心甘情愿地答应跟他在一起。


    等许夏至收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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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书包，周天祺照旧送许夏至回家。


    岭南镇没有冬天，三月就已经很暖和了，树随风而动，偶尔有几处树枝摇摇晃晃抽出新芽，春天快要来了。


    两个穿着校服的高中生并排走在不太宽的小路上，男生走在外面，女生走在里面。男生偶尔转头看看女生，女生却只专心的看着路，安静地往前走。


    周天祺看看许夏至：“以后放学我在校门口等你。”


    又郑重补充了一句:“每天。”


    “两个班又不一起下课。”除了高三（一）班，其他班的晚自习几乎不拖堂，许夏至不想让他等太久。


    周天祺明白许夏至的意思：“我下课晚你也得等我。”


    “那行。”


    周天祺回过头来：“中午一起吃饭吗？”


    “中午不太行，刘语晴有时候要我陪她吃。”


    “还有郑亦辰？”周天祺停下脚步，拽住许夏至的胳膊，“我不想看见你俩在一块。”


    “嗯？”许夏至从上自习那次觉出来他俩不太对付，可是却一直没想通究竟是为什么。


    周天祺犹豫再三，还是问出口：“你喜欢他？”


    许夏至忍不住笑起来：“你觉得我喜欢他？”


    周天祺当然不能承认，含含糊糊地回答：“我没这么觉得。”


    许夏至终于明白了，原来他一直在吃郑亦辰的醋。可她却并不想现在就解释清楚，莫名就想看他生生气。


    许夏至挑眉点了点头，假装什么都不清楚、什么都不明白地“哦”了一声。


    “但是你得有警惕心，男生靠近你，心思都不单纯。”周天祺想说的是你不喜欢他但是他可能喜欢你，可也还是没说出口。他怕他说出来反倒提示了许夏至，弄巧成拙。


    许夏至又挑了挑眉，故意问：“那你呢？”


    周天祺表情严肃：“我跟他们不一样，我永远不会伤害你。”


    许夏至没应，不管以后会不会兑现，此时此刻，他说这句话时候，许夏至觉得他足够真诚也足够认真。


    又走了几步已经到家，许夏至朝周天祺挥了挥手，笑着往家的方向走。


    走了十几米，她转身看了看，周天祺还站在原处看着她，她又冲他挥了挥手……


    又走了十几米，再回头，周天祺还在，他斜了斜嘴冲她一笑，她点了点头……


    不过一百米的路，几步一回头，她竟走了快五分钟。


    每次转身时，许夏至的校服裙摆转起来，像极了一朵太阳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