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长看着她离去的背影，叹了口气。


    “哎，世事无常”


    当初华妃宠冠后宫，甚至能够和皇后分庭抗礼，隐隐有压制中宫的样子。


    哪能想到会变成这样。


    旁边的小太监连忙上前“李总管，可有什么吩咐”


    “没你的事儿，好好当差”


    李长一巴掌敲在帽檐儿上，冷哼一声转身进了殿内。


    自从出了小夏子的事情，李长是不敢在收徒弟了，御前的人也是筛了一遍又一遍，生怕在出事儿。


    这次皇上没有惩罚他，可下次自己必死无疑。


    小太监悻悻的退回到自己的位置上。


    慕容家和汝阳王的判决很快就下来，很多人都知道他们攻击行宫，企图绑架太后和贵妃。


    玄凌更是趁机清除了不少原本摄政王的势力，这次他们虽然没有明面上帮助，但暗地里也做了不少。


    就连太后的人，也被玄凌趁机拔出。


    一时之间，朝堂上风声鹤唳，人人自危。


    颐宁宫


    “咳咳咳”


    这次的事情，太后的身体格外差，脸色苍白。


    玄凌进来的时候正遇到离开的太医，皱眉问道“太后如何？”


    “回皇上，太后娘娘急火攻心，怕是...”


    太医说话一向很保守，能够这么说，就已经代表了很多东西。


    玄凌拿着碧玉珠串的手一顿。


    “下去吧”


    “遮”


    站在门口，难得有些踌躇。


    因为当年摄政王的事情，母子俩有了心结，这么多年来都没有好好的沟通。


    再加上太后一心为了母家谋福利，霸占着皇后之位不放，早已经让玄凌没了孺慕之情，只是...毕竟是自己的母亲，这一刻他难免有些难过。


    竹息走出来，面容平静的行礼道“给皇上请安，娘娘请皇上进去”


    玄凌挥手让李长等人在外面等着，自己走进内室


    太后靠坐在床上，闭目养神，听到声音睁开眼睛，就见玄凌目光阴沉的站在床前。


    “皇上，坐吧”


    太后勾了勾毫无血色的唇角，指着床边的凳子。


    “母后”


    “这么多年了，哀家知道你心里怪我”太后笑了笑，仿佛生命最后的时刻，一切都想开了。


    目光细细的打量着儿子，感慨已经很久没有看儿子如今长什么样子了。


    玄凌没有说话，不自觉的回想起年幼时看到的画面。


    当日他有些疲惫的躲起来，结果睡着了，醒来的时候就看到还是妃子的太后和摄政王抱在一起。


    那一刻所有受过的教育冲击着他的精神，包括后来的调查，他知道了所有的事情。


    也成了母子俩永远无法逾越的鸿沟。


    见玄凌不说话，太后微微叹了口气，似是自言自语又似是在何人诉说，轻声道“当年哀家无意进宫，只希望落选好回去嫁给心爱之人，却没想到...咳咳咳”


    太后猛地咳嗽起来，玄凌连忙上前扶着她“母后别说了，好好休息”


    “没事儿....咳咳...”太后笑着摇摇头，继续道“可他骗了我，他说皇上最不喜粉蓝色”


    玄凌抬头看了眼满目怀念的太后，心里更不是滋味。


    他知道先皇并没有讨厌粉蓝色。


    “入了宫，我便想着既然如此，就安安稳稳的生活吧，不争不抢，只要能活着就好”


    “可是这后宫吃人”


    太后拍了拍玄凌的手，眼中满是感慨“在这后宫不争便是输，大家争夺宠爱，争夺赏赐，争夺位份，争夺至高无上的位置”


    “无所不用其极，没有什么是做不出来的”


    玄凌听出太后话里的意思，抿嘴没有说话。


    “后来哀家有孕了，可惜都没有养住，直到有了你”太后抬眸看着与先皇有几分相似的玄凌，眼中一闪而过的思念。


    即便她年少时有心爱之人，即便先皇宠爱舒贵妃，对她平平无奇，但毕竟是一起生活多年的丈夫啊。


    太后继续道“那时候先皇宠爱舒贵妃，更是有意立玄清为太子，哀家知道若是不争，日后没有咱们母子的立足之地”


    “所以只能借助娘家和摄政王的力量，逼着先皇放弃立太子的念头，最终成了最后的赢家”


    玄凌此时也想起来年少时的很多事情。


    父皇喜欢玄清，对自己并不算喜爱，甚至有些漠视，是太后一心帮扶才让他登上帝位。


    但很多事情即便过去很久，但终究是有伤痕的。


    “朕知道”玄凌微微点头，明白太后今日说这么多的目的，不过是为了皇后求情罢了。


    太后沉吟后宫多年，一眼就看出玄凌所想，笑着无奈道“你应该知道，哀家是为了给宜修求情，这次事情，宜修...哎...皇帝，看在没有发生不可逆转的事情的前提下，给皇后一次机会”


    她对宜修的很多做法都看不上，但同样也知道，皇后这个身份的重要性。


    玄凌原本动容的眉目逐渐隐去，入墨的凤眸犹如深不见底的寒潭。


    “母后，你可知宜修这么多年都做了什么？”


    “你...”


    太后噎了一下，她岂能不知。


    “呵”玄凌压下眉眼，遮挡住脸上的苦涩“母后知道她害了多少朕的孩子，如今更是要对卿卿和孩子下手，母后觉得朕还能放过她吗？”


    “皇帝，朱家不可废后”太后没想到玄凌会这么强硬，连忙开口。


    玄凌心中最后一丝温情也散去，脸上恢复了一如往常的淡然。


    站起身俯身行礼，冷淡道“既然朱家不可废后，那儿臣就只有丧偶了”


    说完不顾太后惊恐的目光，大步离开颐宁宫。


    刚走出来，就遇上前来找他的宋卿依。


    “你怎么来了？”玄凌上前牵住她的如若无骨的手，放在掌心细细的揉捏，确定手不凉才放松下来。


    “我来接你回家啊”


    宋卿依微微歪头，脸上带着明媚娇憨的笑容，微微弯起的眼睛犹如月牙一般。


    “好”


    两人十指紧握，没有做步辇，而是慢慢的走在宫道上，小声说着予霆和景昭的囧事儿。


    李长带人跟在后面，不去打扰他们之间的温馨。


    竹息站在颐宁宫门口，看着逐渐离去的背影，突然明白太后做什么都是无用功，因为皇上和贵妃之间是任何人都插不进去的。


    只能无奈的叹了口气，想着该怎么劝太后。


    宫道上，宋卿依没有问与太后谈的怎么样，也没有问关于这次事情的罪魁祸首，只是默默的陪在玄凌身边，像是平日里一样，说着不着边际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