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忙碌与温馨过后，孩子们都吃饱了早餐，一个个精神抖擞。


    苏渊亲自开车送轩轩和睿睿去幼儿园。下车时，他细心地帮两个小家伙整理了一下衣领和书包，看着他们手拉手走进幼儿园大门，轩轩还不停地回头冲他挥手，奶声奶气地喊着“大哥再见！”，睿睿也跟着小声地说了一句，这才放心地回到车上。


    另一边，苏铭则负责送双胞胎去小学。苏铭文早已背好书包安静等候，苏铭宇则还在最后一口塞着三明治，被苏铭拎着衣领往外走，嘴里含糊不清地喊着“二哥等等我！牛奶还没喝完！”。


    虽然场面有点小混乱，但孩子们脸上都洋溢着笑容，尤其是想到明天就是周末，可以痛快地玩两天，心情就更好了。


    送完孩子们，苏渊的车刚驶离幼儿园门口没多久，他放在车内的手机就响了起来。他瞥了一眼来电显示，略显意外——居然是沈老爷子。


    这位沈老爷子是苏家世交，地位尊崇，平日里威严持重，但自从在轩轩的认亲宴上见过一面后，就格外喜爱这个灵动可爱的小家伙，甚至直接认轩轩为干孙子。


    苏渊接起电话，语气恭敬中带着一丝亲切：


    “沈老，您早。”


    电话那头立刻传来沈老爷子中气十足、却又带着明显调侃意味的声音，丝毫不见平时的严肃：


    “我说小渊啊，你这小子！”老爷子开门见山地“兴师问罪”，“上次认亲宴结束，咱们不是说好了，有空就带轩轩来我这老头子家里坐坐，吃个便饭的吗？


    这都过去多少天了？连个影子都没见着！怎么，是嫌我老头子家的饭菜不合胃口，还是觉得我家人老珠黄，不招人待见了？”


    苏渊被老爷子这罕见的幽默和直白逗得一愣，随即失笑。


    他没想到这位平日里不苟言笑的长辈还有这样一面，连忙解释道：


    “沈老，您这话可折煞我了。我哪敢嫌弃您啊？”


    他笑着放缓了车速，“实在是最近刚忙完轩轩上学的事儿，小家伙刚适应新环境，一切都得以他为中心嘛。现在他在他几个哥哥以前待过的幼儿园，上大班，每天都挺开心的。”


    他顿了顿，想到明天就是周末，心思一动，顺势发出邀请：


    “这不，明天就是周末了。正想着不知您老人家是否得空？


    要是您方便，我带着轩轩，还有他几个哥哥，明天上午过去叨扰您，陪您吃顿午饭，聊聊天，您看怎么样？”


    电话那头的沈老爷子一听，立刻喜上眉梢，语气都轻快了不少，但还是故意端着一点架子：


    “哼，这还差不多！总算想起我这空巢老人了！


    明天是吧？有空！必须有空！你们几点过来？


    我让厨房准备点轩轩爱吃的点心！对了，那小家伙最近喜欢吃什么？


    上次那个奶黄包他还喜欢吗？要不要试试新出的草莓糯米糍？……”


    老爷子一下子变得絮絮叨叨起来，开始事无巨细地操心明天的菜单，重点完全围绕着小轩轩的喜好。


    苏渊听着电话那头老爷子难得流露出的急切和宠爱，嘴角的笑意加深，耐心地一一回应：


    “都好，您看着安排就行。轩轩不挑食，您准备的他都喜欢……嗯，好，那我们就大概十一点左右到……不会不会，您太客气了……”


    车子平稳地行驶在回公司的路上，电话里，一老一少就这样敲定了一场充满温情的周末聚会。


    苏渊能清晰地感受到老爷子对轩轩发自内心的疼爱，心里也感到一阵暖意。


    苏渊刚结束和沈老爷子的通话，嘴角还带着未散去的笑意，将手机随意放在副驾驶座上。


    一直在旁边安静开车，但显然将通话内容听了个七七八八的陆景天，此时目视前方，唇角微勾，语气平淡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戏谑，开口问道：


    “老爷子又惦记上哪家点心铺子了？”


    苏渊闻言，侧头看了陆景天一眼，笑着摇了摇头：


    “可不是嘛，从奶黄包到草莓糯米糍，列了张长单子，重点是反复确认轩轩爱不爱吃。”他语气里满是无奈又好笑。


    陆景天轻笑一声，骨节分明的手指轻敲着方向盘，视线依旧看着前方路况，声音低沉而平稳，却精准地吐出吐槽：


    “真是难得。外面人人都说，京市沈家是龙潭虎穴，沈老爷子更是谈判桌上吃人不吐骨头的‘活阎王’。”


    他微微顿了一下，侧过头，金丝眼镜后的目光带着一丝玩味看向苏渊。


    “现在看来，这‘活阎王’的软肋，怕是奶黄包的馅儿够不够软，草莓糯米糍的甜度合不合小孩子的口味。”


    他的吐槽一如既往的冷静、精准，带着一种独特的冷幽默，仿佛只是在陈述一个客观事实，却恰恰戳中了最有趣的反差点。


    苏渊被他的话逗得笑出声，无比认同地点头：


    “精辟！这话你得当着老爷子的面说一遍，看看他什么反应。”


    “免了。”


    陆景天干脆利落地拒绝，重新目视前方，嘴角却噙着淡淡的笑意，“我还想多活几年。老爷子那根龙头拐杖，敲人还是挺疼的。”


    他顿了顿，又补充道，语气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柔和：


    “不过，他对轩轩是真心疼爱。明天去吧，让老爷子也高兴高兴。”


    “嗯。”


    苏渊点头，心情愉悦地看着窗外飞逝的街景，“也好让外人看看，他们怕的‘活阎王’，是怎么被我们家小太阳拿捏得死死的。”


    车子平稳地驶向苏氏集团大厦，而幼儿园里，则是另一番活泼景象。


    周五的幼儿园总是弥漫着一种无形的兴奋感。户外活动时间，孩子们像一群出笼的小鸟，在滑梯、秋千和沙坑之间尽情释放着精力。


    轩轩自然是玩得最疯的那个之一，他拉着睿睿的手，两个人在草坪上追逐着其他小朋友，清脆的笑声洒满整个院子。


    经过昨晚的同住和今早那个害羞的早安吻，两个孩子之间的关系明显又亲密了许多。


    睿瑞虽然还是不像轩轩那样放得开，但脸上的笑容明显多了，也会主动跟着轩轩跑动了。


    轩轩毫无形象地呈“大”字形躺在柔软的草皮上，小胸膛微微起伏，看着蓝天上慢悠悠飘过的白云。


    睿睿就安静地坐在他旁边，抱着膝盖，下巴搁在膝头，眼神有些放空，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忽然，睿睿轻轻叹了口气，声音很小，几乎被风吹散。


    他虽然才上大班，但也隐约知道，幼儿园之后就是小学了。


    以前他觉得上学就是每天来幼儿园，然后回家，周而复始。


    可现在……他偷偷看了一眼旁边躺着的、像个小太阳一样照亮他的轩轩。


    一想到再过一年，幼儿园毕业了，可能就再也见不到轩轩，不能再和他一起玩，不能分享点心，不能再睡在一起说悄悄话……


    他心里就闷闷的，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有点难受，有点害怕。


    轩轩虽然躺着，但敏锐地感觉到了身边小伙伴情绪的低落。他一个骨碌坐起身，凑到睿睿面前，歪着小脑袋，眨巴着大眼睛问：


    “睿睿，你怎么啦？不开心吗？”


    睿睿摇摇头，没说话，只是把下巴埋得更深了。


    轩轩想了想，像是想起了什么重要的事情，他用一种分享秘密的语气，奶声奶气地、有意无意地说道：


    “睿睿，我跟你说哦，大哥说我明年就要上小学啦！不能再当幼儿园的小朋友了！”


    这话正好戳中了睿瑞的心事，他猛地抬起头，看向轩轩，眼睛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


    轩轩没注意到他的紧张，继续兴致勃勃地说：


    “小学诶！听说会有更大的操场，更多的课本！不知道会不会比幼儿园更好玩？”


    他自顾自地畅想了一下，然后突然想到关键问题，扭头问睿睿：


    “对了睿睿，你明年要去哪个小学啊？”


    睿睿的眼神黯淡了一下，低下头，声音更小了：


    “我……我不知道。家里……家里会安排的。”


    他的去向，从来都不是自己能够决定的事情，甚至可能……会被安排去很远的地方。


    “这样啊……”


    轩轩似懂非懂地点点头，然后很快又开心起来，朗声说道：


    “我嘛！大哥说啦，我应该会去四哥和五哥他们现在在的那个学校！叫……叫什么来着？哦对！国际小学！听说那里可大了！”


    国际小学？


    睿睿的心猛地一跳！


    他知道那个学校！那是全市最好、也是最难进的私立小学之一，很多有条件的家庭都想把孩子送进去。


    和他家偶尔会提起的、可能让他去的几所备选学校完全不同。


    如果……如果轩轩去那里……


    一个大胆的、从未有过的念头瞬间闯入了睿睿的小脑袋里。


    他猛地抬起头，眼睛里重新燃起了光亮，之前的失落和迷茫被一种急切的渴望取代。他需要确认一下！


    “国……国际小学？”


    他小声地、带着求证的语气重复了一遍。


    “对呀对呀！就是那个！”


    轩轩肯定地点头，还以为睿睿只是好奇学校名字。


    得到了肯定的答复，睿睿的小手不自觉地握紧了。


    他心里有了一个清晰的目标和巨大的冲动。


    他晚上！今晚一定要给妈妈打电话！他不要被随便安排到别的学校！


    他要去国际小学！他要和轩轩上同一个小学！


    这个念头如此强烈，甚至压过了他平时对母亲那份疏远和畏惧。


    他第一次如此迫切地想要为自己争取一件事情。


    “嗯！”


    睿睿重重地点了一下头，虽然没再多说什么，但那双总是带着点忧郁的大眼睛里，此刻却充满了坚定的光芒。


    他悄悄在心里给自己打气，晚上一定要勇敢地说出来！


    轩轩看着睿睿好像突然又开心起来，虽然不明白为什么，但也跟着傻呵呵地笑起来：


    “嘻嘻，到时候如果我们还在一个学校，就可以继续一起玩啦！”


    阳光洒在两个并肩坐在草坪上的小男孩身上，一个笑得没心没肺，一个暗自下定决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