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的沉默后。


    别墅书房内的寂静，被一声压抑的呜咽打破。


    闻人序布满血丝的眼眶里，滚落了两行浑浊的液体。


    他抬起头，目光越过秦风，望向不远处林星落虚幻的魂体，眼中满是无尽的悔恨与愧疚。


    “对不起……星落……”


    他的声音沙哑干涩。


    “我总以为，是我没能保护好你，是我错过了你最后的求救……所以我想用我的方式，为你讨回一切。”


    “可我错了……我太自私了，我只想着弥补我自己的悔恨，却从没想过，这根本不是你想要的结局……”


    “我……我还差点……差点把你变成了真正的怪物……”


    （可以啊，思想觉悟提高得很快嘛。我这“解结流”心理疏导课程，效果立竿见影。）


    （回头得在阴间论坛再开一篇付费帖，专门讲讲《论问题魂体的再教育与心理重塑》，绝对又是一个爆款。）


    秦风内心默默盘算着新的创收项目，脸上却是一副“孺子可教”的欣慰表情。


    林星落的魂体缓缓飘落，来到闻人序的面前。


    他那虚幻的手掌，轻柔地拂过挚友苍白的面颊，透出的意念温柔而释然：


    “不，阿序。该说对不起的，是我。”


    “如果不是我，你现在应该已经是享誉国际的大导演了，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油尽灯枯。”


    “也是我太执着于仇恨，才让你为我，一步步走到了这里。”


    （好家伙，这双向奔赴的道歉大会，这年度最佳兄弟情的催泪剧本……）


    秦风在旁边默默看着，内心疯狂鼓掌。


    （这要是拍出来，不得骗走观众们几吨的眼泪？闻导不愧是闻导，连自我救赎的戏码都这么有镜头感。）


    “谢谢你，阿序。”


    林星落的虚影，轻轻地“拥抱”了一下闻人序。


    “在这个肮脏的圈子里，在我被所有人背叛、抛弃的时候，只有你，从来没有放弃过我，甚至愿意为我付出生命。”


    “你为我做得够多了，真的……够多了。”


    “该放下了，我们……都该放下了。”


    听到这句话，闻人序心中那根紧绷了三年的弦，终于“嘣”的一声，彻底断了。


    他看着林星落那双重新变得澄澈的眼睛，思绪似乎又飘回到了那个遥远的午后。


    大学校园里，那个被全校奉为男神的耀眼少年，第一次主动对他这个被孤立的怪才伸出手，笑着说：


    “你的剧本很有趣，我来当你的男主角吧。”


    阳光，洒落在那张无可挑剔的脸上，比电影里的任何一帧画面都要美好。


    “哇——”


    闻人序再也抑制不住，抱着头痛哭起来。


    他哭自己错过的那个电话，哭挚友的惨死，哭这三年来日日夜夜的不甘与悔恨。


    所有的执念，所有的疯狂，都随着这决堤的泪水，奔涌而出。


    在秦风那颗不知名丹药的作用下，闻人序的生命体征虽然暂时稳住。


    但那股支撑着他的偏执意念散去后，疲惫与虚弱席卷全身。


    整个人彻底松弛下来，仿佛瞬间苍老了十岁。


    “阿序，好好活下去。”


    林星落凝视着闻人序，轻声说道，“带着我的那份，一起。去拍你想拍的电影，去告诉所有人，那些我们曾经坚信的美好，是真的存在的。”


    这是他们，最后的告别。


    “我……会的。”


    闻人序泪流满面，用尽全身力气，重重地点头。


    他知道，这是挚友最后的愿望，也是自己后半生唯一的救赎。


    下一刻，闻人序颤抖着手，从怀中摸出那枚裂纹密布的锁魂玉，以及另外三枚禁锢着王坤、刘莉、赵强魂魄的玉佩，郑重地交到秦风手中。


    “秦顾问，星落……就拜托你了。”


    闻人序的眼神中，充满了恳求。


    秦风伸手接过。


    入手冰凉，还能感受到那三枚小玉佩里，三个魂魄因极度恐惧而瑟瑟发抖的微弱波动。


    他看了看林星落，点了点头，难得地用一种极为正经的语气承诺道：


    “放心，交给我。”


    “阳间的归阳间，阴间的归阴间，一个都跑不了，保证给你们安排得明明白白的。”


    （虽然我那便宜上司个个都是扒皮，但地府这套流程，在处理**这方面，还是相当靠谱的。）


    秦风在心里默默补充了一句。


    处理完“主演”和“导演”的情绪问题，这场大戏总算可以拉下帷幕了。


    秦风转过身，缓步走到墙角边，那个昏迷不醒、浑身骚臭的罪魁祸首身边。


    “好了，轮到你了，本片最大的反派先生。”


    秦风居高临下地，看着周震雄那张因恐惧而极度扭曲的脸，一个冰冷的念头浮现。


    杀了他？太便宜了。


    让他魂飞魄散？


    那更不符合“解结流”可持续发展的核心理念。


    KPI的价值，必须榨干到最后一滴。


    秦风伸出两根手指，并拢如剑，点在周震雄的眉心。


    他心念一动，低喝一声：


    “言出法随！”


    【叮！‘言出法随（伪）’已激活，本次指令消耗阴德500点。】


    地府APP的提示一闪而过，账户余额瞬间少了一截。


    秦风眼皮都没眨一下，一股无形的规则之力，悄无声息地烙印在了周震雄的灵魂深处。


    他清了清嗓子，用一种不带任何感情的语调，缓缓说道：


    “周震雄，等你醒来之后，在接受审讯时，你会将自己从白手起家开始，犯下的所有罪行，做过的所有肮脏事，一件不漏，全部主动说出来。”


    “包括但不限于，商业贿赂、恶意打压、****、**，以及……所有被你用‘潜规则’染指和逼迫过的人。”


    “别人问你的任何问题，你都会如实回答，无法撒谎，无法隐瞒。”


    “你会渴望坦白，享受忏悔，将揭露自己的罪恶，视为此生唯一的救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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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话音刚落。


    昏迷中的周震雄浑身猛地抽搐了一下，随后又彻底没了动静，睡得更香了。


    “搞定。”


    秦风满意地点点头，收回手指。


    “真厉害啊！这能力，简直是审讯界的降维打击，纪委看了都得流泪，CIA见了都想挖人。”


    “以后看哪个嘴硬的犯人不招，直接来一套‘坦白局’套餐，省时又省力，就是有点费钱。”


    他开启阴阳眼，仔仔细细地扫了一眼周震雄的身体状况。


    “啧啧，被一只脚踏入日游境的厉鬼，用燃烧生命的怨气贴脸输出……这三魂七魄都快被冲散了，阳气大损，根基尽毁。”


    秦风摇了摇头，内心给出了最终诊断。


    “就算靠现代医学技术能救回来，也活不过三个月。”


    “而且，余生都会在无穷无尽的噩梦和深入骨髓的病痛中度过，每天晚上都会定时重温林星落**的那一幕，3D环绕，沉浸式体验。”


    “**之后，再去十八层地狱享受超级VIP待遇。”


    “嗯，这个结局，完美闭环！”


    这个惩罚，比单纯的死亡可带劲多了。


    秦风打了个响指，非常满意自己的杰作。


    处理完这一切，他才慢悠悠地从兜里，掏出苏沐清给的那枚量子通讯耳钉，戴上。


    “喂，苏总指挥，是我。可以收工了。”


    秦风的语气，恢复了往日的轻松和散漫。


    通讯另一头，立刻传来苏沐清急切又努力克制着担忧的声音：


    “你怎么样？里面到底什么情况？我们检测到有剧烈的能量波动，然后又突然消失了！”


    “我？我这不是好好的在跟你通讯嘛。”


    秦风懒洋洋地靠在被打得千疮百孔的墙壁上。


    “别担心，里面已经杀青了。可以派人过来打扫片场，顺便把反派一号和咱们的导演都领回去了。”


    “什么乱七八糟的！”


    苏沐清显然没跟上他的脑回路。


    “哦对了，”秦风补充道，“多叫几辆救护车。咱们这位导演为艺术献身，有点用力过猛，身体被掏空了。”


    “至于反派嘛……他入戏太深，被吓尿了，也需要送医院抢救一下。”


    苏沐清在那头沉默了片刻，似乎在消化这过于离谱的信息。


    “我明白了，我马上组织人进去！”


    挂断通讯，秦风看着满目疮痍的书房，还有地上躺着的两个“演员”，忍不住长舒了一口气。


    终于，可以收工了。


    （就是不知道，等苏沐清冲进来，看到这跟被哥斯拉犁了一遍的案发现场，还有这三个半死不活的家伙，我该怎么跟她解释……）


    一想到女暴龙那充满了求知欲和审视意味的眼神。


    秦风的后背，没来由地窜起一股凉意。


    （算了，车到山前必有路，大不了就说……导演和反派入戏太深，自己打起来了？）


    秦风开始为即将到来的“审讯”，提前构思起了剧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