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5章 咱,终于等到这一天了!

作品:《大明:忽悠朱标造反,老朱乐麻了

    是时。


    武英殿西暖阁,虽也笼罩在深沉的夜色中,却透着一股截然不同的沉静。


    殿内只点了一盏巨大的青铜仙鹤衔芝落地宫灯,光线集中在御案附近,将周围映照得一片昏黄朦胧。


    朱元璋没有坐在御案后,而是背着手,在铺着厚厚波斯地毯的暖阁内缓缓踱步。


    他身上只穿了一件半旧的赭色棉袍,腰间松松系着丝绦,脚下是一双软底布鞋,发出极其轻微的沙沙声。


    脸上没有疲惫,反而有种精神矍铄的光彩,眼睛在灯下亮得惊人,仿佛两簇在寒夜中静静燃烧的火焰,跃动着一种近乎亢奋的幽光。


    他在等待。


    殿外,传来那熟悉得如同自己影子般几乎微不可闻的脚步声,停在门口。


    “进来。”


    朱元璋停下脚步,声音平静。


    毛骧悄无声息地滑入殿内,如同融入阴影的一部分。


    他依旧是那身毫不起眼的服饰,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但眼神深处,却似乎比平日多了一丝难以言喻的波动。


    他走到御案前约五步处,单膝跪地,垂首。


    “有消息了?”


    朱元璋问,语气寻常,仿佛在问天气。


    “是,陛下。”


    毛骧的声音毫无波澜,却清晰地将每一个字送入朱元璋耳中。


    “东宫那边,半个时辰前,叶凡与太子殿下于书房密议,已定下初步方略。”


    “其核心有四!”


    “一,太子将于明日早朝,主动上书奏请启动迁都,并力求总揽迁都实务之权。”


    “二,秘密择选将领,计划控制新都北平之关键城门与要道。”


    “三,设法安插心腹进入新宫禁卫体系。”


    “四……以水师铁甲舰队为最后退路,部署于渤海湾,以备不测!”


    毛骧的禀报简洁至极,没有任何修饰和推测,只是将暗中监听到的,以及综合其他渠道印证的关键信息,原原本本地复述出来。


    然而,预想中的震怒,暴跳如雷,甚至冰冷的杀意,并没有出现。


    朱元璋静静地听着,脸上甚至没有任何意外的表情,只有那双眼睛里的火焰,燃烧得更加明亮,更加……炽热!


    当毛骧说完最后一句话,朱元璋猛地仰起头,喉咙里发出一阵低沉而畅快的笑声!


    “哈哈……好!好!好!”


    他连说了三个好字,声音里充满了难以抑制的喜悦与一种如释重负的快意!


    甚至还用力一拍自己的大腿,仿佛听到了天大的好消息!


    “太好了!咱的标儿!咱的好儿子!”


    “他终于……终于开始琢磨这些事了!”


    “终于知道要把刀把子攥在自己手里了!”


    “终于知道给自己留条后路了!”


    朱元璋的声音因为激动而微微有些颤抖,那不是愤怒,而是近乎狂喜的欣慰!


    他仿佛一个严苛的父亲,终于看到了自己悉心教导,寄予厚望的儿子,拿出了符合他期望,甚至超出他期望的“成绩”!


    他在暖阁内来回快走了几步,脸上的笑容怎么也抑制不住!


    “等了这么久,咱终于等到这一天了!”


    “咱就知道,咱的种,不会是个只知道读死书,讲仁义的迂腐书生!”


    “该狠的时候,就得狠!”


    “该谋的时候,就得谋!”


    “这才像咱朱元璋的儿子!这才配坐咱打下来的江山!”


    毛骧跪在地上,头垂得更低。


    对于陛下这种异乎寻常的反应,他似乎早已习惯,或者说,他深知这位帝王心中那超越寻常父子伦常的对继承者冷酷而又深沉的期望。


    朱元璋笑了一阵,情绪稍稍平复,但眼中的光芒依旧灼人。


    他重新看向毛骧:“还有别的吗?胡惟庸那边,有什么新动静?”


    毛骧答道:“胡惟庸亦在新都布局。”


    “据查,其通过兵部及大都督府调令,已将至少七名与其关系密切,曾参与武英殿私宴的将校,安插进北平新都卫戍及相关营伍之中,名为协防,实为监控叶凡先前之布置,并可能另有所图。”


    “是否……?”


    他话未说完,但意思很明显——


    是否需要提前清除这些钉子?


    朱元璋闻言,非但没有恼怒,脸上的笑容反而更加意味深长,甚至带着一丝戏谑。


    “清除?干嘛要清除?”


    他摆了摆手,语气轻松,“留着!都给咱好好地留着!”


    “咱正愁标儿这把新磨的刀,没地方试试锋利不锋利呢!”


    “胡惟庸这老小子,倒是贴心,知道咱的标儿需要练手,上赶着送来了现成的磨刀石!”


    “好,好啊!”


    他踱到御案旁,手指在光滑的案面上轻轻敲击:“就让这些不知死活的家伙,在新都好好地待着!”


    “让他们跟标儿安排的人,去斗,去争,去互相盯着!”


    “正好让咱的标儿,在迁都这个乱局里,亲身经历一下什么叫尔虞我诈,什么叫暗藏机锋,什么叫……你死我活!”


    “胡惟庸,还有蓝玉他们那帮淮西子弟,现在还不是动他们的时候。”


    “他们在朝在军,还有用。”


    “至少,在迁都这件大事尘埃落定之前,得让他们活着,好好地给咱的标儿……当一回陪练!”


    “用他们的野心,他们的诡计,他们的垂死挣扎,来给咱的标儿磨刀!”


    “让他见见血,让他知道,这龙椅下面,垫着的不仅仅是锦绣,更多的是白骨和算计!”


    毛骧默然领受。


    陛下这是要将胡惟庸集团最后的利用价值榨干,用他们的灭亡,作为太子最后一次,也是最残酷的实战演练。


    “至于迁都之前……”


    朱元璋沉吟了一下,“先留他们一条命吧,让他们再蹦跶几天。”


    “等标儿把新都那边捋顺了,把刀磨得更快些……哼。”


    他没有说下去,但那未尽的语意,比任何明确的命令都更加冷酷。


    “臣明白了。”


    毛骧应道。


    朱元璋挥了挥手,示意毛骧可以退下了。


    毛骧行礼,起身,倒退着向殿门走去。


    就在他即将退出暖阁的阴影时,朱元璋忽然又开口叫住了他。


    “等等。”


    毛骧立刻停步,转身,垂手聆听。


    朱元璋转过身,背对着毛骧,望着窗外沉沉的夜色,沉默了片刻。


    暖阁内安静得只剩下灯花偶尔的噼啪声。


    然后,他用一种极其平淡,却不容置疑的语气,缓缓说道:


    “吩咐下去,让尚衣监最靠得住的老匠人,秘密着手……”


    “按照标儿的身材尺寸,赶制一身龙袍。”


    “十二章纹,日月星辰,山龙华虫……一样都不能少,料子要用最好的,做工要最精的!”


    他顿了顿,补充道:“记住,是太子的尺寸。”


    “必须在迁都大典完成之前……做好。”


    “要秘密,绝不能走漏半点风声。”


    毛骧的身躯几不可察地微微一震!!!


    即便以他的城府与定力,此刻心中也掀起了惊涛骇浪!


    陛下亲自按照太子尺寸给秘密赶制龙袍?!


    这……这意味着什么?!


    但他没有任何迟疑,也没有任何疑问,只是将头垂得更低,用最平稳的声音应道:


    “是,臣,领旨。”


    朱元璋没有再说话,只是摆了摆手。


    毛骧悄无声息地退出了暖阁,轻轻带上了沉重的殿门,将暖阁内那片灼热而孤寂的灯光,隔绝在内。


    暖阁内,再次只剩下朱元璋一人。


    他缓缓走到窗前,推开一丝缝隙。


    深秋夜寒的风立刻灌入,吹动他花白的鬓发和棉袍的衣角。


    他望着窗外皇城那一片沉静而威严的黑暗轮廓,眼神幽深难测。


    胡惟庸和淮西子弟们,是标儿练手的磨刀石。


    那么……


    他嘴角缓缓勾起一抹冰冷而复杂的弧度。


    标儿那些留在金陵,或是封在外地的兄弟们……


    秦王、晋王、燕王……


    他们在此期间,又会有什么想法?


    会怎么做?


    会不会……也有人,想趁机,试试自己这把老骨头还硬不硬?


    正好。


    他眼中寒光一闪!


    让咱也看看,除了标儿,咱老朱家,还有没有别的“可造之材”?!


    或者,有没有需要提前修剪掉的枝杈……


    夜风更劲,穿过窗隙,发出呜呜的声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