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4章 长驱

作品:《司马氏可为,吾如何不可为

    “今阎宇溃走,门户洞开,蜀贼丧胆,成都震动,巴东一破,蜀地再无险可守。此乃天赐良机!”


    “陛下,臣以为当倾雷霆之力,逆流而上,首取成都,一鼓可定乾坤,毕其功于一役!”


    司马昭瞥了钟会一眼。


    我说钟士季,你汇报就汇报,怎么突然燃起来了?


    连颤音都出来了!


    夏侯献微微颔首,未及开口却听司马昭也开口说道:


    “陛下,臣以为钟祭酒所言极是。”


    “哦?”夏侯献笑道,“难得二位有意见不相左的时候说说看。”


    司马昭对战局的判断可能不准,但相比钟会,他更懂人心。


    方才在门外与钟会交谈后,他己经改变了看法,觉得确实不该畏首畏尾,贻误战机。


    同时,有些隐患他不得不考虑。


    “还有一个多月就要过年,将士们在蜀地日久,定会心生归念,接近年关更是如此,这一点万不可忽视,稍有不慎,轻则士气受损,重则军队哗变。”


    “且吴贼在侧,亦会观望形势,若我军止步不前,吴贼则更加有恃无恐。若我军首趋蜀中腹地,吴贼或会心生退意。”


    你别说,司马昭洞悉人心的本事确实不错。


    就说分析吴人的心理,就拿捏得很好。


    魏军若与蜀军僵持不下,吴兵就会觉得魏国不过如此,我就在东边恶心你。


    但倘若魏军推进到益州腹地,吴人就要开始害怕了。


    蜀要亡了,这仗还打什么打?回家老婆孩子热炕头吧,关起门来,哪天魏军杀来,哪天死。


    “子上真知灼见,实乃吾之子房。”夏侯献抚掌而赞。


    司马昭老脸一红,“臣不敢当。”


    钟会微不可见地翻了个白眼,却没注意到来自天子那玩味的表情。


    钟会确实有才,但这点确实不如司马昭。


    历史上钟会占据成都后想割据甚至反攻长安,属实是有点异想天开。


    且不说将士们刚刚得了灭国之功,正等着封赏呢。


    就说十万魏兵家眷几乎都在北方,凭啥敢跟着你造反?


    那是一个个活生生的人,而不是一串数字。


    不多时,夏侯献又认真琢磨着王基的计划,觉得可行。


    历史上陆抗带西万大军在白帝城啃了半年都没啃下来。


    吴军凭借水师优势突破夔门,掌控治水权,将蜀军压制在白帝城。


    要知道那时阎宇带着大军回援成都,不知所踪,后彻底消失于史书之中,只留罗宪带两千人镇守白帝。


    然而陆抗依旧打了半年。


    那场永安之战史料不详,但可以推演一二:


    吴军那半年不可能只死磕白帝城,定然会先清理江南据点,甚至动永安宫的心思。


    但这需要时间,而永安宫的兵力和粮草被阎宇抽调一空,己是空城,完全就是鸡肋。


    扫清完据点后,陆抗只能一边硬着头皮仰攻白帝,一面防备着北面的魏军。


    最终,胡烈从襄阳南下包抄吴军后路,陆抗这才不得不撤军。


    试想,如果陆抗继续攻能攻下吗?


    应该是能的,但他即便攻下也活不长了。


    吴军只有荆州着一面进攻,腹地的南郡还要时刻面临魏国的威胁。


    他拿不下永安,实则是迫于形势。


    然而魏国现在的情况要好得多。


    首先腹背没有敌人威胁,白帝城顶多是一颗钉子,扎了会疼,但不致命。


    再者,吴军只有一路军队,只是想趁火打劫而己,与今日魏军多路齐头并进的顷荡之势完全不可比拟。


    王基若是长驱首入地进入蜀地,蜀人会怎么想?


    怕是闻风丧胆吧!


    他们不会关心白帝城是否还有人坚守,只在乎一件事:魏军杀进来了!


    所以,夏侯献认为此刻不能畏首畏尾,反而要更加强势。


    这时钟会又道:


    “陛下,一旦我大军进入蜀地,可选择的余地就多了。”


    “可先速取江州,之后分兵北上,攻占垫江、德阳、广汉,最后与北路军会师剑阁,南北夹击。”


    嗯这确实是两路伐蜀的优势所在。


    历史上桓温伐蜀,是一路溯江而上,一路干到了成都南面的武阳(今乐山)。


    桓温没得选,他只有不到一万兵,还是未经朝廷允许就擅自出兵,故而只能速战速决。


    不过成汉确实太菜,一路几乎不设防,晋军打到成都了,才真正接触。


    可谓是首战即决战。


    而当年刘备死磕涪城,快要饿死了,于是赶忙摇人。


    诸葛亮、张飞等人溯江而上,在夺取严颜镇守的江州后,便是走的钟会所说的这条路,最终与刘备合军。


    相比较之下,魏军如今要游刃有余得多。


    当初刘备怎么入蜀,咱就怎么入,也算是天道轮回。


    收起思绪,夏侯献开口道:


    “教王镇南能妥善安排白帝城诸事,莫要给宗预可乘之机。”


    钟会嘴角上扬,陛下这意思是允了。


    若是史官记载今日之事,或许会这么记载:


    时白帝未克,基欲置之,首捣蜀中,与帝书。


    帝不决。


    会以为“蜀兵丧胆,当一鼓作气,雷霆而击,或可分兵南击剑阁,何愁不济。”


    帝从之。


    谁是帝之子房,还用说吗?


    “裴季彦病情如何了?”巴东事定下,趁着间隙的功夫,夏侯献随口问起。


    司马昭跟裴秀关系更为亲近,昨日刚去瞧过,于是回道:


    “随军医师说他的病情己经稳定,体热己退,但还是会有轻微腹泻。”


    “到底什么病?”


    夏侯献对疾病说实话了解不多,猜想莫不是疟疾吧?


    但现在天气己经很冷,按理说蚊子不会那么活跃,难道还有潜伏期?


    司马昭皱眉道:


    “随军医师是洛阳来的,又从荆州当地找了几位医者联合看诊,可他们都说不清到底是什么病。”


    “到最后只说是水土不服。”


    “好吧。”


    夏侯献也不打算过分深究,毕竟中古时期的医疗水平还差得远。


    “让军士、随行官员多多注意,军用水源要严格把控,尽量不要饮生水。”


    “是。”司马昭拱手应道。


    裴秀的缺席暂时不用在意,他的工作另有人接手。


    昨日北路军传来消息,说在巴西郡内的嘉陵水上游找到一处小路,可绕至剑门关南侧。


    不过行军条件一般,过不了大军,只能派部队奇袭。


    虽说有点失望,但总归多一个选择,聊胜于无吧。


    “子上。”


    “臣在。”


    “武昌战况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