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庄？”


    电话那头的盛子安很诧异：“你怎么这个时候给我打电话？”


    庄衍之坐在家中沙发上，慢悠悠地给自己斟了杯茶：“你猜我今天在路上看到谁了？”


    “谁啊。”盛子安开玩笑地说，“总不会是看到暴君了吧。”


    庄衍之闻言挑起眉：“喔，你猜对了。”


    盛子安：“……”


    他的声音顿时紧张起来：“暴君看见你了？”


    “没有，在场的是我的傀儡。”庄衍之端起茶杯，缓缓抿了一口，“虽然我那傀儡长的和我有点像，不过没关系，完全没被人发现。”


    “暴君坐在车上，南稷安发动异能驾驶着车直接冲了出去，往西边走了。”


    庄衍之说话的同时，用肩膀夹住手机，双手缠绕黑色丝线，捏着细针开始缝一块破布：“具体去哪了我还没查，你问问你的人。”


    电话对面沉默了两分钟，盛子安的声音再次响起：“两人去了湿地公园。诡调局三队也在那边。”


    “查的真快啊，老盛。”庄衍之随口一提，眼神完全专注在手中的破布上，黑色丝线灵活地翻转。


    盛子安呵呵冷笑：“我早就知道诡调局的人在那边，所以提前派了几个人去蹲守，没想到白旭临也去了。真是时来运转，老天爷都在帮我。”


    庄衍之动作一歪，针差点戳到自己手上。


    “你又来！”他直接把破布丢在茶几上，“你要去杀白旭临？这次行动根本毫无计划，你们被诡调局发现抓走了怎么办？”


    “上次行动认真谋划了，还不是以失败告终。”


    盛子安冷静分析：“白旭临和诡调局肯定不会想到，我们昨天刚进行绑架行动，今天又计划刺杀。这次如果不行动，下次再碰到白旭临外出的几率就很小了。”


    “你也知道宋宴青那个性格，他绝不会放任白旭临在外面乱跑的，这次外出肯定是南稷安自作主张。”


    “……我知道。”


    庄衍之眼神一暗：“我比你更了解他们。”


    “至于怎么暗杀，你让沈疏雁帮忙看着。”盛子安继续说，“别让南稷安和白旭临呆在一起，我的人就有机会出手。”


    庄衍之静默片刻，取下眼镜擦了擦：“不管你们这次是否得手，所有人必须马上撤离出境。”


    盛子安爽朗地答应了下来：“当然，就等着离开前再行动一次呢，不亏。”


    听到对方痛快的答应，庄衍之嘴角抽搐了一下。他的思绪疯狂运转，还是有点不放心地叮嘱：“这次有什么手段全部使上去，我上次给你的道具也可以用了。”


    “ok啊，诡调局出品，必定属精品。”盛子安调侃道。


    “我要指挥行动，先挂了，有事情再联系。”


    电话被利落地挂断，庄衍之看着手机屏幕微不可见地摇摇头。说实话，他很不看好这次刺杀行动。


    他从怀兜里取出一颗椭圆形金属小球，举起来仰头眯着眼看，上面雕刻的繁复花纹在灯光下闪耀着变换着的银光。


    这枚小球可以用来暂时抑制异能者施展异能，是上辈子诡调局最常用的黑科技之一。


    复刻这种东西对他而言不算难事，更何况这批物品他都检验过了。


    成功率，百分之百。


    ……


    沈疏雁走过来的时候，看到白旭临正靠着一辆摩托车，无精打采地啃包子。


    她早在暗中观察过白旭临无数次，此时面对这位还未成长起来的暴君，眼神毫无异样：“白旭临。”


    白旭临鼓着腮帮子，恹恹地朝她的方向看过去：“沈队。”


    “南哥呢？”


    白旭临一努嘴：“厕所。”


    “哟呵！”


    南稷安不知何时已经从厕所出来了：“沈疏雁，你怎么直接过来了，我们还想去找你来着。你不用指挥这次任务？”


    “d级诡异，拿去给下面的人练练手。”沈疏雁淡然一笑，“什么活都让b级异能者来干，其他异能者怕是成长不了。”


    南稷安嬉皮笑脸：“说的对，所以我带这小子来见见世面，他还没看过我们诡调局做任务呢。”


    沈疏雁打量了一下白旭临焉了吧唧的样子，转头说道：“你又用异能来加速了？”


    南稷安耸耸肩。


    “有人拍到了你在路上风驰电掣的视频，网上都传遍了。”沈疏雁皱眉，“提前向大众暴露异能者的存在，不会有问题吗？”


    “放心，没问题的。早就该宣传异能和诡异了。”


    南稷安拍拍她的肩：“宋宴青说推广万象档案app的事，过几天就要开始执行。”


    白旭临听着他们讲话，咀嚼完最后一点面皮，慢吞吞说道：“两位队长，我们别站在这里聊了，去看看诡异吧。”


    “走走走。”南稷安大手一挥，一边搂一个，兴高采烈地走进湿地公园大门。


    **


    湿地公园偏僻的角落里，拉上了诡调局的封锁线。穿着蓝白色制服的成员们三三两两聚在一起，有的在检查枪支，有的在捣鼓仪器设备。


    一名诡调局三队成员为他们掀起警戒带，让他们弯腰钻进去。


    “不用封锁整个湿地公园吗？”白旭临问道，“刚刚经过那边，我看路人还挺多的。”


    沈疏雁摇摇头：“湿地公园这么大，不好全部封锁。再说等诡异全面爆发后，到处都有诡异，我们不可能哪里都封的。”


    南稷安在旁边补充道：“如果诡异逃出了我们的封锁区域，我们也会及时疏散群众的。诡调局不会眼睁睁看着诡异到处伤人。”


    “……懂了。”


    恐怕目前人手不足也是重要原因。


    在一群身穿制服的人群里，白旭临穿着便装很是突兀。他插着兜四处悠晃，探头看着一位队员手里操作的仪器。


    仪器显示屏上，绿色的扫描线如同时钟指针一般，沿着顺时针方向匀速转动，扫描出的目标红点停顿在屏幕左上角。


    “这玩意儿用来测诡异能量波动的。”南稷安也一起探头看，“看这个数值，d级，停顿了有十分钟了。”


    “我们打算再等五分钟，如果诡异还是不移动，我们就直接进攻。”操作仪器的成员解释道。


    白旭临看向诡异藏身之处，“领域覆盖”异能立刻发动。


    大片大片的芦苇丛里，一只胶体状生物静静地瘫在草根底下，乖巧地仿佛人畜无害。


    仿佛感应到有人在注视它，诡异瑟缩了一下，形状变换缩紧自己，往地底更深处挪动。


    白旭临脸色古怪地收回目光。


    这只诡异保命意识很强，根本不愿发生冲突，甚至故意缓和能量波动伪装成d级。


    “诡异其实也没什么好看的，以后几乎会随处可见。”沈疏雁对白旭临说，“你要是觉得无聊，可以自己出去逛逛。”


    白旭临下意识看向南稷安，对方笑着挥挥手：“走吧，我和你一起。反正都出来了。”


    两人不紧不慢出了封锁区域，南稷安笑道：“诡异也挺无聊的，是吧？”


    南稷安的语气很惬意，眼神却紧紧盯住了白旭临的脸，观察他的面部表情。


    ……在试探什么吗？


    白旭临拼命回想，却联想不到任何细节，说到底他接触这些的时间还是太短了。他只好老实回答：“是有点无聊，没我想象中的有趣。”


    “如果，我是说如果啊。”南稷安停下脚步，转过身认真地看着他，“要你在诡调局和诡异里面选一个作为同伴，你会选哪边？”


    “噗！”


    白旭临差点被口水呛到：“这什么鬼问题。”完全没有可比性啊。


    南稷安皱着眉：“我想听你亲口回答。”


    “我选诡调局。”白旭临毫不犹豫，“人类怎么会和诡异为伍。”


    听到他坚定的答案，南稷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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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眼里闪过一丝讶异。他喉结上下滚动，最后什么都没有说出来，只是抿紧了唇。


    “怎么？在你们看到的预言里，我会和诡异混在一起？”


    白旭临向湿地公园中心处方向走去，南稷安抬起脚步跟上他：“……是。”


    “但我相信你不会变成那样的。”


    这次轮到白旭临惊讶了，他忍不住回头：“你好像一直很相信我，和另外两位队长不太一样。”


    南稷安快走几步搭上他的肩，侧过脸不让白旭临看到他的表情：“我更愿意相信自己的判断，而不是相信预言，仅此而已。”


    **


    两人坐在树荫下的长椅上休息，和公园某处打卡景点隔着点距离。


    面前是一大片紫金色的花海，明亮而温柔，温暖的色彩抚平了皱巴巴的思绪。微风拂过，花浪层层叠叠地涌动，沙沙作响。


    白旭临指着花丛边缘几株点缀的花：“这花好假，公园怎么放假花在这里。”


    “笨蛋，那是郁金香。”南稷安翘着二郎腿轻笑，“真花。”


    白旭临轻轻靠在椅背上，仰头望天，思绪随着湛蓝的天空飘走，这两天精神上的疲惫在大自然的包围中一扫而光。


    他冷不丁说道：“有句话我不知当讲不当讲。”


    南稷安闭目养神，眼睛都不睁开：“说。”


    “那个诡异，我感觉不止d级。”白旭临转过头看着他的侧脸，“还是让沈队他们小心点吧。”


    南稷安闻言终于睁开眼：“你确定吗？”


    他知道天生的高阶异能者对能量波动会更敏感，表情严肃地坐直身姿：“我会通知那边的。”


    白旭临点点头：“不过沈队有b级，应该不会有什么太大问……”


    电话铃声刺耳地响起，打断了他的话，犹如某种不祥的预警。南稷安掏出手机接听，脸色顺间变得凝重。


    他迅速站起身，烦躁地揉乱头发：“那边出了意外。你呆在这里别动，等我回来。”


    话音未落，南稷安脚下用力，闪电缠绕全身，整个人“嗖”地一下立刻弹射出去，留下一阵凌乱的风。


    白旭临：“……！”


    他左看右看，担心引人注目。索性坐的位置比较隐蔽，没人发现这边的动静。


    “——他怎么飞出去了。”


    白旭临惊得差点跳起来。他转头一看，发现黑猫蹲在刚刚南稷安坐着的位置上。


    “你怎么光明正大地跑出来了！”


    白旭临压低声音：“快点离开！被诡调局看见还得了。”


    黑猫一甩尾巴指了指旁边，白旭临才发现不止有它一只猫，居然还有好几只。


    “嘿嘿，我混在猫群里，就不会被发现了。”黑猫得意地说，“都是刚才在花田里认识的野猫。狸花，奶牛，玳瑁……卧槽你干什么！”


    它对着在白旭临脚边蹭他的橘猫哈气：“别碰我家崽！”


    橘猫不为所动，继续蹭白旭临，尾巴高高竖起。


    白旭临疑惑地站起身，试图走开，几只猫却跟着他，绕着他的脚蹭来蹭去。


    “为什么这几只猫用头撞我，是不是想把跳蚤蹭我身上。”


    黑猫冷哼一声：“不用管，我这就把它们赶走——”


    “喵呜~”


    草丛里又蹦出一只三花，朝白旭临这边跑来。


    白旭临眯起眼睛警惕起来。长椅后方的草丛里细细簌簌，有人拨开杂草要走过来，人影还没看见，就已经听到了对方夹着嗓子的声音：“小猫咪，让姐姐摸摸好不好~”


    一个染着粉发的女孩弯着腰，猫猫祟祟地钻了出来，兴奋地朝三花伸去魔爪。她的眼里只有那只猫，已经忘我地仿佛忽略了整个世界。


    白旭临站在原地，手伸在嘴边咳了一下。


    女孩好像才发现这里有个活人，她抬起头，目光和白旭临交接。


    下一秒，尖叫响彻这片草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