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僧侣

作品:《幕后之王[刑侦]

    “老唐!出事了老唐!”


    唐金生刚合眼没多久,就被外头的吵闹惊醒。


    “这又怎么了?一天天的还嫌事不够多吗!”他披了件睡袍下楼,腰带还没系好,就见杨成安揪着头发瘫在沙发上,脸色发青。


    唐金生心里一沉,连忙快走两步到他面前:“出什么事了?”


    “老唐……”杨成安扭头望向他,眼圈瞬间变红,“救救我啊老唐……赌场,咱们的赌场出事了啊!”


    唐金生眼神一敛,扫了眼四周,低声道:“……上楼说话。”


    杨成安坐在唐金生书房,愁眉苦脸道:“事情就是这样,老唐。要出别的事我一个人也能扛得住,可偏偏死的不是别人,是地方官吴梭温的独子貌昂妙啊。”


    唐金生背手立在窗边,指节死死抵着眉心:“现在巡礼的时间一拖再拖,我放手让你管理天堂岛的产业,你怎么能在这个当口闹出人命呢?吴梭温有多宠他这个儿子,你不是不知道!为了这个赌狗,他甚至不惜卖房卖家产都要给他钱!貌昂妙天天混在咱们赌场,你就不能多盯着点?”


    “我盯了呀!”杨成安满脸苦涩,“可开枪的是拉嘉,格钦邦民武首领诺辛的儿子。一边是地方官的独子,一边是民地武的继承人,哪边我都得罪不起啊!”


    唐金生深吸一口气,问:“现在什么情况?”


    “现在……吴梭温已经让警察包围了拉嘉住的地方,要他给貌昂妙偿命。但诺辛听到消息,也连夜从格钦邦赶过来,他手上有军队,放话说如果拉嘉有任何闪失,他就夷平我们天堂岛。”


    “夷平天堂岛?”唐金生眉头一跳。


    “老唐你主意多,这事儿你说怎么解决好?”


    “要不就别管了……”唐金生沉吟半晌,“让他夷。”


    “老唐你说什么!?”


    唐金生转身看着杨成安:“把拉嘉交给吴梭温,这件事我们不要再插手。”


    杨成安傻眼:“为为……为、为什么啊?”


    “正好借着机会,跟你说件事儿。”唐金生目光一沉,“我已经打算和共南港的沈聿舟合作,至于天堂岛,该舍弃的就要舍弃。接下来这段时间我需要你配合我,销毁岛上一些关键业务的证据。”


    杨成安脸色灰败,从唐金生住处出来,一路上一言不发。


    今晚之前,他原以为不会有比赌场死了个地方官独子更糟糕的事。


    但在见过唐金生后,有了。


    唐金生居然要放弃天堂岛!


    他怎么敢!


    唐金生没了天堂岛,可以跟沈聿舟合作。


    但他杨成安没了天堂岛,就真的什么都没了。


    这十年他拥有的一切,名誉、声望、财富,都是天堂岛给他带来的……没有天堂岛,他杨成安什么都不是。


    杨成安脚步猛地一顿。


    他回头望向唐金生那藏在夜色里的独栋别墅,眼底闪过一丝异样光芒。


    不行,他绝不能失去天堂岛。


    十年前,他能借佛牙巡礼叫停油气管道项目,助唐金生在岛上白手起家;十年后,他一样能借佛牙巡礼护住它。


    拉嘉必须保下来,不能让诺辛夷平天堂岛;吴梭温那边也得安抚,必须想个两全之策。


    他绝不允许任何人,包括唐金生在内,阻碍佛牙巡礼的正常开展。


    ****


    大切诺基载着三个人和一块宝石,从共南港驶向白象港。


    这一路,桑适南深切体验了一把什么叫从天堂到地狱。从共南港开出的路段平稳、通畅,但越接近白象港,路况越差,这边几乎都是土路,崎岖不平,诸多不便。


    奚也靠在后排车窗,眉目紧闭,脸色发白。


    桑适南猛地踩下刹车,偏头吩咐副驾上的沈弄青:“下车。”


    沈弄青皱眉:“你有病……”


    “我说,下车。”桑适南压低了声音,“奚也有点晕车,你去后排看着他点儿。”


    沈弄青一怔,回头瞥见奚也的神色,随即长腿一跨,整个人灵巧地翻进后排。


    桑适南重新坐直身体,闭眼深吸口气:“你他妈下次直接踩方向盘吧,就差蹬我脸上了。”


    “腿太长没办法,你多忍忍。”沈弄青挨着奚也坐下,把他揽进怀里,顺便摸了摸额头,脸色一沉,“这不是晕车吧?怎么有点发烧。”


    奚也睁了睁眼,突地一阵剧烈咳嗽。


    沈弄青赶紧拍着他后背顺气,等他停止咳嗽,从随身带的药包里拿了颗药给他喂下,再让他枕在自己大腿上休息。


    “应该没事,继续开吧。”沈弄青说。


    桑适南重新踩下油门,从后视镜里看了沈弄青两眼:“看不出来,你还挺会照顾人。”


    “你要有个从小跟着你长大的弟弟,你也会。”沈弄青语气没什么起伏,转头看了眼窗外,外面景象几乎还跟几分钟前一样,“至于吗,我下车走路都比你车快。”


    桑适南笑笑,加速往前,但还是比最开始慢了许多。


    奚也在颠簸间沉沉睡去。


    沈弄青低头,拂开他额前被汗浸湿的发丝,轻声开口:“比我以为的要更娇气些……”


    “你说反了。”桑适南从后视镜里瞟了他眼,“前几年我爸每个月跟我写信,经常跟我提他。”


    沈弄青挑眉:“姨父怎么说?”


    “怎么说……”桑适南弯了弯唇角:“就一没怎么吃过苦的小孩儿。反倒是现在,面上看不出来了。私下里,其实跟信中写的差不多。”


    沈弄青有些意外。


    桑适南没再多说。


    沈弄青的惊讶可以想见,他自己当初又何尝不是如此。


    他爸工资虽然不高,对奚也却是捧手心里当眼珠子养大的。按他爸的话说,女娲造人、上帝创世时给奚也点满了智商buff,却忘了给他加装别的能力,比如生活上的技能就一窍不通,上个大学连衣服都不会洗,差点还被同学霸凌。


    可就是这么一个“娇气”的小孩,现在居然成了声震东南亚的商界巨擘沈聿舟。


    大切诺基一路颠簸,到白象港之后,路况渐渐顺畅。


    岛上佛塔林立,大小不一,要么是私人捐资,要么由当地民众筹资修建。只有佛塔附近的要道才铺上了柏油,其余地方仍是黄土飞扬。


    桑适南把车停在路边。


    附近街道上小摊鳞次栉比,售卖手工艺品的叫卖声此起彼伏。桑适南下车买了两杯椰子水,递给沈弄青和奚也。


    奚也蹲在地上,头低垂着,出神地盯着树根的缝隙。


    “让他缓缓。”沈弄青撑开车上的伞,替奚也遮住烈日,转头问桑适南,“这些商贩看着都是当地人,你怎么跟他们沟通的?”


    “他们会讲点英语,但不多。”桑适南被晒得眯起眼,眉心紧蹙,“买点小东西还行,真要打听消息就麻烦。”


    沈弄青刚想开口,一股幽香钻入鼻端,他循着香气扭头,看见一旁小摊上摆着一罐淡黄色的膏状物:“什么东西这么香?”


    “黄香楝粉。”一道声音回他。


    沈弄青一怔,低下头,看见开口的是奚也。


    奚也仍抱膝蹲着,没有看他,而是微微侧脸,轻声细语地朝摊主用棉语说了几句。


    摊主先是愣住,旋即笑开,有些惊讶,又有点亲切。


    奚也顺势与他多聊了几句。


    那商贩大约很少见到会说棉语的中国游客,还这样标准。他越说越高兴,最后直接给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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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也送了一支黄香楝粉膏。


    奚也再三推辞不得,只得收下,挤出一点给沈弄青:“拿去抹脸上,当地人都用它防晒驱蚊。”


    沈弄青迟疑了一瞬,没伸手。


    奚也笑了:“拿着吧,你不拿他也卖不出去。”


    不远处,桑适南正蹲在车边,用树枝挑掉轮胎上的泥块。余光捕捉到摊主投来的视线,紧接着那人对奚也又说了几句。


    “他刚说什么?”桑适南停下手里动作,抬眼问奚也。


    “他在问,路上是不是不好走。”


    桑适南以为只是正常的闲聊,就冲摊主点了点头。


    摊主见状笑起来:“上了天堂岛就好了,这里的人都乐善好施,所以佛祖才眷顾,让我们过上这样安稳的日子。”


    “大象!大象!大象!”


    “孔雀!孔雀!”


    几道稚嫩却尖锐的叫喊声突兀地响起,打断了众人的谈话。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不远处一张临时支在路边的赌桌前,两个半大孩子正对着桌上的两张动物画像不停嚷嚷。


    赌桌上,大象和孔雀图案上各压着一张皱巴巴的钞票。操作员拉下一根绳子,一枚骰子从架子上滚落,骨碌几下,最终定格在大象格上。


    “赢啦!”


    押中大象的孩子兴奋地跳起来,立刻将孔雀那边的钞票一并拽走,转头冲到路边小摊,买了一盒冒着热气的饭。


    输掉钱的孩子眼巴巴盯着那盒喷香的米饭,咽了咽口水,咬咬牙,忽然闷头上前,与赢钱的孩子扭打成一团。


    “这饭应该是我的!还给我!”


    “你输了!这是我的!”


    摊主在一旁摇头感叹:“这两个是码头上的小叫花子,饭都快吃不起了,还拿乞讨来的钱赌博呢。”


    两人滚得满地灰头土脸,打得鼻青脸肿,直到赢钱的孩子死死护住饭盒,占了上风。就在他正要迫不及待扒拉一口饭时,原本喧嚣的周围却骤然静了。


    人群像被无形的手拨开,嘈杂的街口瞬间空出一条整齐的通道。


    一支橙色的队伍缓缓出现,伴随着沉沉的木鱼声与清脆的摇铃声,几个光头沙弥抱着钵盂,脚步轻缓,徐徐而行。


    路边早已有不少民众恭敬等候,手捧斋食,虔心布施。


    小叫花子捧着饭,望着这群沙弥顿了一顿,忽然抹了抹鼻子,冲到路边,将那碗来之不易的米饭向沙弥们郑重奉上。


    桑适南有些瞠目,不太能理解小叫花子的行为。


    为了一碗饭争得头破血流的,居然就这样把它献了出去?


    “在这里,给僧侣布施是积功德的行为。功德能带来今生福报,也能消除来世的业障。”一道带着口音的中文声忽然在他身侧响起。


    桑适南心头一震,这声音带着几分熟悉,他猛地回头。


    “阿坤?”


    一个皮肤黝黑、神色沉静的年轻男人走来,冲他们笑笑:“没想到会在这碰见熟人。几位是来旅游的?”


    沈弄青眯起眼,打量着他:“这位是?”


    “介绍一下,他叫阿坤,”桑适南开口,“是奚也在江大的学生。”


    “他不是。”奚也忽然出声否认。


    桑适南一愣。


    阿坤笑着补充:“桑支队可能误会了。阿因才是奚老师的学生,你在江大碰着我那天,我只是陪阿因去报道,并没在江大读书。”


    他话锋一转,笑意里带点亲近:“说起来,今天能遇上你们,也算是缘分。不如这样吧,我做东,请三位吃顿饭?”


    沈弄青若有所思地盯着他,问:“你对这岛上很熟?”


    阿坤微微一笑:“我是白象港人,从小生在这里、长在这里,还算熟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