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不知道傀儡术跟“解剖学”有什么关系，但林柚在没有找到出去的办法之前不打算和老者作对。


    她抓起一只青蛙，与它大眼瞪小眼，却有些不忍心下手。


    尽管之前已经斩杀过很多妖兽，但更多是出于保命原则，这还是她第一次非性命相关下要杀死其他生命。


    不对！


    她昨天还刚吃了三条鱼！


    那就是她第一次非自身需求下要杀害其他生命。


    也不对！


    她要跟老头学习术法才能有机会出去，也算是自身需求。


    林柚在内心天人交战半天，最终遗憾地望向手里的青蛙。


    所以对不起了，找不到理由放过你。


    死蛙不死贫道！


    呱——


    在开始解剖青蛙前，林柚先用灵力击穿青蛙的大脑让它陷入死亡，尽量减少它的痛苦。


    当然不是为了可怜的青蛙，而是单纯为减少她自己内心的那点微不可道的愧疚感。


    修真界弱肉强食很正常。


    蛙蛙你就当作为科学献身吧。


    下辈子记得投胎成青蛙王子。


    林柚先观察老者解剖后的青蛙，每个细小的血管甚至每根微密的神经都被老者分离出来。


    真的好牛。


    换在现世，他不得是外科圣手的水平？


    但林柚显然做不到老者水平。她第一刀下去，可怜的青蛙就肠破肚裂。


    虽然林柚心思上算是个心细如发的人，但是在技术上只能算个大老粗。


    之前要么跟巨鹰打架，要么跟野猪对轰，而现在却要分离出灵力加强后的眼睛才能看见的细小血管实在为难她。


    不一会儿，第一只青蛙就在她手下四分五裂，死无全尸，惨状极其令人泪下。


    林柚只好遗憾地收敛好蛙蛙一号的遗体，把邪恶的目光投向布袋里剩下的青蛙。


    其他青蛙：呱呱——呱——


    救命——这里有虐蛙狂魔。


    另一边，清澈的山涧水从悬崖泄下，汇聚成一池泉水。


    水面上云雾渺渺，岸边的桃花探进一根枝丫，落下许许粉色花瓣，美不胜收。


    一个修长的身影卸掉一身道袍，缓缓滑入池水中。


    他撩起灰色的长发，露出一双绿色诡异的眼睛和一张俊美异常的脸，如同林中妖精。


    异界秘境怎么还会有其他人存在？


    当然，就算是林柚在场她也不会发出这样的疑惑。


    因为岸上那一身熟悉的灰袍就已经显示出男人的身份，这个异界秘境的主人或者说囚徒——老者。


    “老者”面前的云雾汇聚成一团，最终投放出林柚那边的景象。


    当他看见林柚犹豫半天才击杀青蛙时，俊美的脸上闪过不屑。


    他还以为对方真是什么正义善良的卫道士。


    原来也不过是会为出去的机会而杀死其他生命的虚伪小人罢了。


    天道选择的气运之子真是一届不如一届了。


    林柚：有时候人真的很冤。


    我什么时候说过自己是正义的伙伴？


    明明天道之子和大气运者什么是你自己意淫的！(艹皿艹)


    “老者”嗤笑一声。


    他对林柚说他有出去的办法当然是哄骗对方的，要是能出去他早出去报仇了。


    他让对方跟自己学傀儡术只是恶心对方。


    若对方真是天道之子，天道定然不会让她折损在这里。


    然而就算她能出不去，跟他学习人人得而诛之的邪术后，她还能被天道承认和修真界接受吗？


    实在太令人期待了。


    能操控渡劫期修士的术法有多么令人恐惧，他比谁都清楚。


    *


    林柚在解剖完半袋青蛙之后，技术终于有了点进步。她一点一点小心剥离出一只青蛙的脚掌上的血管。


    在第一次成功后，她不禁舒了一口气，正要抬手擦额角的汗水。


    却看见满手的鲜血正顺着手腕流入衣袖之中。而眼前的工作台已经堆满青蛙的肢体，鲜血染红整片地面。


    林柚才突然意识到周围空气里已经弥漫着青蛙的腥气和鲜血的味道。


    她居然一直都没有注意到她已经不知不觉杀死这么多青蛙。


    猩红的一片让林柚不禁头眼昏花后退一步，下意识犯恶心。


    既是因为眼前血腥的一幕，更是因为她现在居然可以面不改色杀死这么多生命。


    灵池里的老者看着投影里林柚发白的表情露出满意的笑容，舒舒服服地浸泡在池子里发出喟叹。


    他最喜欢看到一本正经的人面临道德和生命抉择时的痛苦表情。


    今天杀青蛙，明天杀兔子，后天就杀人……


    所有一点一点不以为意的恶只会越来越刷低原则和底线，让人不知不觉成为真正的恶魔……


    *


    很快，林柚缓过神，深吸一口浊气。


    她重新收拾一下工作台，将所有青蛙大体老师的肢体收捡好，又清洗干净台面。


    然后一边念着清心诀，一边继续面无表情地解剖剩余的青蛙。


    神情严肃认真，再没有之前的半分惶惶。


    而灵池里的老者见状感到非常不解。


    不可能啊。


    她怎么会这么快就结束自我道德谴责？


    现在的天道之子已经没有纯善标准了吗？


    那天道以后怎么诓骗对方舍身济世？


    没达到目的的老者不爽地挥散云雾。


    对方段位比他想象得还要高，看来他还需要加重计量。


    在林柚解剖完所有青蛙之后，她终于能完美分离出青蛙八成左右的血管和神经。


    正当她准备把所有青蛙大体老师好好安葬时，却被老者夺过所有青蛙残骸丢进湖里喂鱼。


    他挑眉道：“为师好不容易抓来的青蛙你居然想就这么埋了？简直浪费！”


    “要不是你把这些青蛙处理得乱七八糟，不然为师今天还可以大饱口福。”


    林柚无奈叹气：好吧，这也算是回归食物链。


    显然老者没有那么轻易放过林柚。


    第一天林柚解剖完青蛙，第二天就让她去解剖野兔，还要她自己去山里抓。


    这里的野兔自然也不是普通的兔子。


    虽然没什么攻击力，但逃跑能力极强，动作灵活快捷，藏身之处还非常多，狡兔三窟也不足以形容。


    就连昨天的青蛙也不是普通青蛙，也不知道老者怎么一天抓到那么多的。


    林柚漫山遍野地追兔子，还要被兔子家族群殴，满身兔子牙印、爪印，最后才逮到二三十只兔子。


    老者一边拍腿幸灾乐祸，一边催促她让她赶快解剖兔子。


    然而让他失望的是，今天的林柚甚至都不需要适应期，直接面不改色杀死兔子，剥皮去骨。


    林柚怎么不可能不知道老者的恶趣味所在。


    但是对方也太高看她了吧？


    她又不是圣人，她所有的美好品质只会建立在不影响自己利益的前提下。


    为活命和离开这里不择手段自然不算违背她自己的原则。


    不然她也不可能一开始那么使劲拍对方马屁？


    林柚很奇怪，明明对她恶意满满的老者又总是对她带着一种莫名其妙的道德滤镜。


    比如嘲笑她看黄图，嘲讽她道貌岸然，拿出去的机会诱逼她杀青蛙，把她要埋葬的青蛙尸体喂鱼来故意激怒她……


    但谁会因为这些破防啊？


    （会破防的仙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