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031羡煞旁人
作品:《穿书丑皇子的教习哥儿》 高震声音可不小,喊第一声时,院里的人就听到了。
很快,秦乐郎扶着冯美人来到门口,看见来人是高震和九殿下,两人都有些惊讶。
冯美人担忧道:“遍地都是虫子,你们怎么还敢出来?”边说她边指着秦乐郎:“昨天虫子太多,他都被吓得没敢回去。”
“现在好一些了,”九殿下说着好似想起了什么,表情转淡:“许是赵谱早上来时,洒了符水。”
高震趁他们说话,凑上前,把手里的小包裹塞给冯美人和秦乐郎,又单独回答了冯美人的疑问,说:“殿下惦记着你们,这不就来了么?”
“诶呦,你今天嘴怎么这么甜?吃蜜了?”冯美人揶揄他。
高震‘哼’:“今天心情好,不跟你计较。”一转头见秦乐郎正向九殿下行礼道谢,立即指着冯美人,说:“看人家多懂礼貌,再看看你?”
“我怎么了?”冯美人立刻怼回去:“我排队谢恩还不行?”说完,她就站到秦乐郎身后,等他谢完恩,也有样学样地跟起风来。
九殿下无奈一笑,伸手扶住了她:“腿还没好,就不要逞能。”
“我这不是不想被小孩儿指点么?”
九殿下:“是呀,童言无忌。”
冯美人:“……”
面对九殿下面不改色地偏心,冯美人直接扭头对高震说:“你好呀,小朋友,谢谢你童言无忌。”
高震被说得脸有些热,但还是‘哼’了一声,不输气势。
秦乐郎听着两人斗嘴被逗笑了。但很快,笑容在他脸上消失,他担忧道:“赵谱没有为难殿下吧?”
“没。”
九殿下默了几息,脸上渐渐露出一丝淡淡的笑意,道:“他被阿震吓得不轻,送了一车东西过来。”
“啊?谁被谁吓到了?!”
冯美人不敢置信地瞄了高震一眼,又望着手里的东西,诧异道:“我说今天怎么这么多好东西呢?原来全是这么来的?”
高震唇角一勾,凑到冯美人面前:“没想到么?”
冯美人:“呵呵。看把你能的!”
她怼习惯了,但说完就笑了。她只是嘴不饶人,并不是不识好歹,高震刚得了东西就立刻给她送来,这份好意她又怎会不记在心里?
高震只当冯美人在夸他。
秦乐郎说话要比冯美人温和得多,像哄孩子一样道:“咱们阿震的本事可大着呢,对吧?”
“别的不知道,救人的本事确实还可以。”冯美人想起前天高震摸黑找草药的事,难得没怼。
高震被他们说得有点不好意思,揉了下鼻子,赶紧谦虚一下:“说起救人,你们也很厉害。”
“哟,你今天确实甜。这小嘴儿跟抹了蜜一样。”冯美人继续揶揄。
“不过,”秦乐郎又担忧起来:“赵谱如今吃了亏,就怕他以后伺机报复。”
“不必担忧。”
九殿下看了眼远处的天,淡淡开口。
之后,他的视线落到高震身上,逐渐变得柔软,好似一块透明的盾,为高震撑起一片安宁。
秦乐郎见此便没再多说,只点了点头。
“殿下要进来坐会儿吗?”冯美人问。
“不了,还要去看望母妃。”
九殿下说完转身就走,高震回头向两人挥了挥手,也跟了上去。
冯美人和秦乐郎看着两人远去的背影,不约而同发出了一声喟叹。
冯美人用手肘撞了下秦乐郎,示意他去看九殿下那些小意思的小动作,只见九殿下似有似无地圈着高震,把他牢牢控在自己身周三尺范围。
那是喜欢至极才会做的事情吧?
秦乐郎感慨:“羡煞旁人。”
冯美人哼一声:“我看,是奢侈至极。”
“因为在冷宫吗?”
冯美人没有回答。
半晌。
“你之前还担心他拖累殿下,如今看来也该安心了吧?”秦乐郎问。
冯美人翻了个白眼,故作嫌弃道:“他还差得远呢!”
“嘴硬。”秦乐郎好笑。
……
宁妃没想到儿子会给自己送这么一大包东西,不但有棉被衣服还有日常用品,这些东西她原本都快忘记长什么样子了,此刻重新握在手里还有些不真实的感觉。
隔着门板,她深吸一口气,问:“你哪儿来的这些东西?你不会跟周允独做了什么交易吧?”
“是阿震让赵谱送来的。”
仔细听的话,能从九殿下的语气中听出那一点点骄傲——喜欢的人做了件了不起的事,他迫不及待向母亲炫耀。
知儿莫若母,宁妃几乎立刻就猜到了他心里在想什么。只是:“他要真有这本事,还会死心塌地跟着你在这冷宫里受苦?依我看,你还是少让他跟那些太监接触,别等他心野了,干出什么事来,行——。”
“母妃——”
“行了——”
“我不会!”
三人竟然同时开口,喊出来后,又同时愣住。
高震反应最快,连忙一步跨出,对着眼前紧闭的宫门恭恭敬敬行了一礼,道:“在下高震,参见宁太妃。太妃不必担忧,在下不会背叛殿下。”
“……”
宁妃好一会儿不言语。
这个高家的哥儿怎么这么不懂规矩?谁让他来的?!
宁妃气得胸口起伏。
过了好一会儿后,她才不咸不淡地说:“你不必这样叫我。我已经不在妃位了,你也用不着拿这种事挖苦我。”
高震心里微微一颤,他听得出来失去妃位对宁妃的打击很大,她似乎有些不太自信,进而也变得尖酸刻薄起来。
这样的一个人,是九殿下的母亲。
这些年来,九殿下是如何与她相处的呢?他是不是要一边绞尽脑汁地寻找食物供她食用,还要一边忍受她的尖酸刻薄?
想到小小的九殿下这些年过的日子,高震又开始心疼他了。
不过,宁妃如今这样子,是需要一些肯定的。
于是,高震道:“妃位在或不在不过是外人眼里的高低。在我看来,您一日是九殿下的母亲,就永远都是宁太妃。”
“好个伶牙俐齿,”宁妃哂笑:“别以为你说几句好话,我就会信你。你是赵呈兰塞过来的人,我不信她没和你交易。”
“确无此事。”
“没有交易,赵谱为什么会听你的?”宁妃和太后斗了半辈子,在这件事上似乎特别谨慎。
高震正待开口,被九殿下拉了一把:“我来说。”
一门之隔的宁妃,高高挑起了眉。他要说就让他说,你替他说算怎么回事?!你是嫌老娘听不懂人话,还是怕他张嘴说出妖言妖语?
儿子这副样子,完全就是被小妖精蛊得五迷三道的昏君!
宁妃怒其不争,却又不好发作。
只得没什么耐心地忍着,等他的下文。
门外,九殿下轻声道:“今日赵谱来送药膳,被阿震用催吐汤算计出了丑,他方寸大乱,阿震就趁机索要了我们这些年被克扣的用度。母妃,阿震能使唤动赵谱并非与太后有什么交易,他只是聪明。而且,他心地善良,当时他并没有趁机为自己谋划,只一门心思想着我们的事。”
九殿下话都说到了这份儿上,宁妃要是还看不出来,那真是白生了。难怪这小子今日领着小哥儿过来,原来是讨夸奖来了!
真不容易啊!十年了,这还真是破天荒的头一造,儿子来找自己讨要什么。
只是,这头一造,竟然就是为了一个外人。
宁妃心头触动。
平心而论,她并不想让儿子失望,但她也确实对高震不放心。
僵持数息后,宁妃陌然开口:“今日之事算他有功。你若想听,我也可以说一句‘认可’。但要我真心实意,待他能证明与赵呈兰无关,再说吧。”
高震:……
宁太妃这性格,怎么这么别扭?难怪她争宠没争过太后,他要是老皇帝他也不敢选她。
九殿下似是早已习惯,听宁妃这样说,便立刻道了谢,领着高震回去了。
柔软的小手被包裹在粗糙的掌心里。
两人一路无话,直到推开小院的门,九殿下才回头望着高震道:“母妃以前不这样,她在那间院子里被圈了十年。”
“我明白。殿下放心。”
高震点点头,他现在更担心九殿下。并且无法想象,宁妃最初崩溃的那段日子里,小小的年仅十岁的他是怎么承受着这一切熬过来的。
高震甚至天真的想,如果自己能早十年穿过来就好了,他就可以陪着他一起走过那段难捱的日子了。
不知什么时候,另一只软软的小手也握了上来,两只小手捧着那只大手,包进了掌心。
高震望着九殿下,看见他的眼瞳中倒映着自己的身影,郑重道:“殿下放心,我会想办法治好你母亲的病。”
一诺千金也不过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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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
九殿下立刻道:“你不要勉强。”
高震摇摇头,他知道冷宫里每个人的命运都无比沉重。他要介入,便要有背负起这一切的觉悟。
随即,他的眼神变得坚定:“我会竭尽全力,不会留下遗憾。”
“……”
周允狞默认无语。
高震却已低头沉思起来,他知道要治愈精神类的疾病,除了疏通郁结的经脉,还要疏导心病,那是需要很多很多耐心去浇灌。
想到这里,高震脑海中突然浮现出红嫔那双如枯枝一样的手,那是一双令人看一眼都会感到绝望的手。哪怕在冷宫里,也不多见。
高震觉得如果他能把红嫔治好,他一定也可以治好其它人。
于是,他一把拉住九殿下的衣袖,道:“殿下,能带我去看看红嫔吗?我想为她治疗。”
“可以。不过,我再去给木箱换一块碳。”九殿下说完便翻墙去了西院。
高震则是去了西屋。
他从散落一地的杂物中抽出一块兽皮坐毯。九殿下节俭惯了,用不惯这东西,他也用不上,与其堆在西屋吃灰,不如送给更需要的人。看红嫔的手都冻成了那样,想来她应该也没什么取暖的物件。
九殿下很快就回来了,见高震抱着毯子,眉头微扬,眼中带着询问。
“想给红嫔用?”高震笑眯眯地问。
九殿下抬手将他鬓侧的发丝捋到耳后,眼神温柔,声音也很温柔,道:“给她吧。”
“嗯。谢殿下。”
高震抱着兽皮毯,高高兴兴跟着九殿下出门了。
红嫔就住在他们斜对面不远处。门口有一口井,算是冷宫的标志之一。
她的院子也不大,还不到九殿下那院子一半,只有三间房,院子里没有树,杂草丛生,只有中间一条窄窄的路,因经常被人踩踏,显得很光滑。
大门半开着,屋门倒是关着,却隐隐传出疯疯癫癫的歌声。
高震站在门口喊:“红嫔,你在吗?”
歌声立刻停了,屋门被嘭地一声拉开,一个人影飞快冲了出来,手舞足蹈地癫跑。
第一眼,高震都没认出这人是谁。因为她两腮涂满灰尘,身上穿着一套新衣袍。看第二眼时,才反应过来这是红嫔。她身上那件袍子正是他们送的。
红嫔看人时,依旧眼神直愣愣的。此刻,她就那么盯着高震,用沙哑的声音问:“我这么化好看吗?”
“画什么?”高震被直接问懵了。
反倒是‘见多识广’的九殿下,提醒道:“她脸上的妆。”
高震猛摇头,连忙提醒她:“不好看,快洗掉吧!你这抹得都是土啊,很伤皮肤的。会变丑。”
“啊?我都不知道,快给我水!”红嫔突然焦急起来,四处找水洗脸。
然而,水缸里根本没水,她已经不记得多久没有打水了。
高震看不下去,从门外的水井里,现拎了一桶水过来,给她洗脸。
等用光了一桶水终于把她脸上的泥都洗干净,高震立刻道:“红嫔我是来给你看病的。”
“我没有病啊,”红嫔眼神发直盯着高震说:“我很好的。”
“那你就当我是来给你做美容的吧,能让你越来越漂亮。好不好?”高震循循善诱。
红嫔笑了,虽然眼神还是发直,却对高震说了一句:“你是好人。”
行吧,好人卡领得遂不及防。
高震无奈摇头,准备为红嫔诊脉。
红嫔屋里的家具也十分简陋,只有两把椅子和一张床。如高震所料,红嫔的床上除了一张草垫只有一条薄被。高震把带来的兽皮毯递给她,道:“夜里冷,你用这个取暖。”
“给我?”红嫔似是不敢相信。
高震把毯子往她怀里一塞:“送你了。拿着吧!”
红嫔抱着兽皮毯,脸深深地埋入柔滑的皮毛里,眼泪又不争气地流了下来。
“哭什么?”高震无奈。
“我已经不记得多久没这么暖和过了。”红嫔的声音沙哑,又断断续续,说:“谢谢。”
“等你好了,再谢不迟。”高震说着便坐进椅子里,招呼红嫔:“过来,诊脉。”
红嫔就算精神混乱,却也知道高震是真心对她好的,因此非常配合。
高震的眉头却渐渐锁了起来,只因红嫔的肝胆受损非常严重,经脉中的淤气也很多,要疏导起来自然也非常困难。
看来得打长久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