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伶还是头一次看见塔和其他人同屏出现。


    这位魔女似乎主打的就是一个孤僻，好像没有任何社交关系一样。


    虽然她那座高塔的地下室里确实塞了不少需要帮助的人，但姜伶从没见过塔主动与其中任何一位进行过真正意义上的交流。


    更别提像现在这样，与另一位画风看起来像西幻背景rpg游戏里的角色的精灵小姐站在一起。


    平心而论，在和姜伶自己的对话体验里，塔的话其实并不算少。


    甚至她偶尔还能蹦出几句带刺的吐槽，说是社恐又或者有心理创伤什么的真不见得。


    但偏偏事实这样魔幻。


    除了姜伶，塔似乎隔绝了与外界的所有联系，除了姜伶以外她的塔里也没出现过其他能被称之为“访客”的活人。


    ——所以现在，亲眼看见她和这位闪闪发光，布灵布灵的精灵站在一起……


    怎么说呢，感觉还挺新奇的？这样一看，埃维诺也挺二次元的。


    之前佩涅珀尔提起塔时一副对她哪哪都看不顺眼的样子，但真碰到一起姜伶就发现她们两个比起关系不好的同僚其实更像损友。


    但这和她有什么关系。


    “还钱。”姜伶面无表情地抓住塔的长裙，“六百万。”


    “这个数字还是太保守了。”佩涅珀尔在旁边用手撑着额头评价道，“如果是我的话，受到的精神伤害就够五百万了呢。”


    “我没有替你付账的义务。”塔的脸上没有表情，手却紧紧攥着裙摆发力试图从姜伶手中解脱。


    “我会闯出那些祸全都是因为你乱开牌吧！！”姜伶扒拉得更紧了，控诉的声音无比凄厉，“要不是你我根本就不会被传送到星之原野！！”


    “对自己所拥有的物品和力量不够了解是你的错，任何人都没有教你的义务......”塔说到这里顿了顿，低垂的睫毛因为眨眼的动作遮住大半的目光，“又或者，你可以找给你牌的人算账。”


    旁边看戏的佩涅珀尔听到这句话后脸上的笑容也消失了，神情有些复杂地扫了一眼塔没有说话。


    姜伶没感觉到气氛的改变，抓着塔的裙摆开始思考自己拿到牌的全过程。


    她翻开了自己的奇遇书。


    「奇遇·世界书」


    「搬进新家的你在家里发现了一张奇怪的秘银卡牌，或许它身上有什么秘密。」


    末尾是一张诊所改造后的柜台图片，上面摆放着一张银色的，被倒扣着的卡牌。


    “凭空出现在我家里的牌我怎么找来源？！”翻完过后姜伶大怒。


    这债踢皮球踢来踢去没完没了了！说到底都怪黄鸡大笑莫名其妙给她个奇遇！这种史一样的奇遇剧情到底是谁想做啊？早知道这剧情把她害得这么惨她当初就该找jio本代做，被封号她都认了！！


    【侠士不要想这种事啊。】


    【又开始了又开始了，要打玩家了，这大份奇遇流程你自己做做看呢？】


    【......】


    “凭空出现啊。”佩涅珀尔微微睁大了眼睛，随后有些酸溜溜道，“唉~像这样喂饭到我嘴边的事情什么时候才能被我撞上呢？”


    “你凭什么——”塔闻言显然有点破防，想说的话说到一半骤然掐断陷入沉默，脸色阴沉了不少。


    “什么叫我凭什么啊？”姜伶抬头瞪着塔下意识反驳，“这福气给你——”


    刚说一半她也骤然掐断。


    这人是真的把这件事当福气而且给她她真会要的。


    “好了，姜伶小姐，放开埃维诺吧。”佩涅珀尔上前把姜伶提溜起来，叹了口气说，“她是集会里最穷的苦修士，你就算把她逼死她都拿不出六百万的。”


    “同一个公司贫富差距这么大？”姜伶被提溜着挣扎了两下，落在地上后像是才意识到什么一样眼神瞬间犀利，“集会没有保底工资？！”


    “嗯......这么跟你说吧，”佩涅珀尔思考了一下说道，“我们的主要收入是交易的抽成，而每一百年的首席时光就是最大的收益来源——但埃维诺虽然担任首席却并不进行经营，反而会付出代价让其他人代为经营。”


    “哦，本来是三年不开张开张吃三年的模式，但这个穷鬼不仅不开张还倒贴让别人代开。”姜伶瞬间理解，却完全没有放弃在埃维诺身上榨取价值，“没关系，就像我拉磨炒菜一样，她也可以劳动改造。”


    “打着这样的主意吗？”佩涅珀尔似笑非笑地看着她，“那么冒昧问一句，姜伶小姐的寿命有多长？我想要排到埃维诺处理你的债务，恐怕需要等个千年。”


    姜伶：。


    “你到底欠了多少。”她面无表情地看着埃维诺问。


    回应她的，是长达数秒的沉默。


    塔只是微微别开了脸，目光投向窗外不知何时又渐渐沥沥下起来的小雨，仿佛没听见。


    「感觉像……被家长问冲销的我。」


    「侠士这里不能查其他侠士的冲销你冷静一点。」


    “不如这样，”佩涅珀尔打破了这种沉默，兴致勃勃地向姜伶提出建议，“你先把我的还了，然后你再慢慢向埃维诺讨那五......六百万。”


    姜伶：。


    “你还真是一点苦都不吃。”她给了佩涅珀尔一个大大的白眼。


    “你喜欢吃苦吗？”佩涅珀尔一副惊讶的样子，“看来今天让你工作的时间还是太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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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别闲聊了，”埃维诺丝毫没有自己很穷并且做错了事的觉悟，拿着伞走到门口，“每在此等待一分钟都会有数以万计的金币消失。”


    ……这种话是该从全场最穷的你口中说出来的吗！！


    姜伶大惊失色。


    “哦，你也是学会珍惜我的时间了。”佩涅珀尔认同地点了点头，跟着走了出去。


    两位女士都走了出去，姜伶再无语也只能撑开自己那把白蛇伞跟上去。


    塔领域里连绵不绝的雨水敲打着伞面，发出细密的沙沙声，雨滴顺着伞面的边缘落下又一片雨幕。


    埃维诺打着她那把哥特式的黑伞，伞沿垂下精致的银色链饰，穷得非常优雅。


    佩涅珀尔则把别在发后的发卡取下让面前的头纱落下笼罩住自身。


    头纱被她做得跟雨衣一样，雨水落到上面顺着纱的纹路滑落，居然一点也没有打湿她的衣裙和闪闪发光的配饰。


    “这个雨，你不能控制一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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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姜伶爆发了。


    打着伞就只能走路，前面那两人根本就不会停下脚步等她，也根本看不见她走一会被落下就收起伞跟上去的狼狈样子。


    埃维诺闻言微微侧过头看了她一眼，却没有要解释的意思。


    “她控制不了。”旁边的佩涅珀尔轻笑一声，用一种调侃的语气代替塔回答道，“她心里下着小雨。”


    姜伶：……


    受不了你们恋爱脑。


    埃维诺的高塔是完全孤立的，四周只有无际的原野和连绵不绝的雨。


    但当塔带着她的时候，落下的雨水仿佛在切割世界。


    水波晕开般的一阵扭曲后，一条阴暗的哥特式街道出现在了她们面前。


    埃维诺带着她们停在了最大的一座建筑面前。


    也许是因为今天是雨天，又或者埃维诺提前打个招呼，这里没多少人。


    负责接待的青年男人一直注意着门口的动静，看到一行人进来后远远地便开口打招呼问候，“「塔」女士，「星星」女士，下午好，今天的天气真是糟糕。”


    “你说得对，”佩涅珀尔点了点头，跟着埃维诺走到了他面前，“我希望每个人都能像我一样出门之前多占卜几次。”


    埃维诺只是对他点了点头，随后开门见山问，“药师考核的场所准备好了吗？”


    “准备好了，「塔」女士。”男人点头，给了她一把钥匙后问，“今天要参加考核的人还没抵达吗？”


    精品少女体但被塔的大裙子挡住到现在还没被发现的姜伶：。


    姜伶：（大怒）


    前台：（大惊）


    在任何世界，学医都是需要资历和认证的。


    从佩涅珀尔说的“没有证就不能随便卖小药”这条铁律就能看出，这个异世界在行业规范方面并没有例外，甚至更加严格。


    一般来说，拥有这个身高体型的孩子，年纪和资历往往都远远达不到参加正式药师考核的水平。


    那么，眼前这位能被「塔」和「星星」这两位大名鼎鼎的魔女亲自举荐还带来考核的姜伶，一定是——


    前台的大脑飞速运转，脸上顿时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小心翼翼地恭维道，“原、原来如此！恕我眼拙，您一定是……一位学识渊博、经验丰富的侏儒药师小姐吧？失敬失敬！”


    “过程和结果全错了啊！”姜伶震怒。


    “好啦好啦，先考个证吧姜伶小姐。”佩涅珀尔进行了强制调停。


    精灵把身材娇小的人类女孩提了起来，跟在埃维诺身后上楼。


    姜伶：。


    姜伶挣扎着被佩涅珀尔提溜着停在一扇陈旧厚重的木门前。


    佩涅珀尔把姜伶放了下来，让她站在自己身后。等佩涅珀尔完成这一行为，埃维诺才用那把古铜钥匙打开了门锁。


    紧接着略显沉重的木门被推开了。


    门后的房间比想象中要宽敞，但也更为昏暗。


    几盏水晶罩子的煤气灯在墙壁上散发出昏黄的光线，勉强照亮了房间中央巨大的，摆满了各种器皿的木桌。


    四周的药柜顶到了天花板，小抽屉上贴着泛黄的标签，有些已经脱落残缺不全。


    听到开门的动静，坐在桌前的人动了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