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


    云朝吸吸鼻子，不受控制的低下头，欲盖弥彰藏住红彤彤的眼眶，再张嘴已经是哭腔。


    “我和爸妈都是普通人，我们不能给你更优渥的生活，不能让你住更好的房子，害得你只能挤在小房间，穿便宜的衣服，吃便宜的饭菜，爸爸这次生病，还要你和你的朋友忙前忙后……”


    “明明我也长大了，可是我除了会唱歌，什么都不会，就算是唱歌，我也没能唱出名堂。”


    “我拿不出钱，也没有能帮忙的朋友，我特别没用。”


    “姐姐，如果、如果你不、不回来，也没有关系。都怪我们拖累了你。”


    云黎见云朝低着头，啪嗒啪嗒掉小珍珠，一边掉一边说一大段啰里啰嗦又莫名其妙的话，扯了几张纸巾，朝他递过去。


    “你为什么觉得顺手的事，会是拖累？”云黎疑惑。


    云朝猛地抬起头，讷讷重复：“顺、顺手的事？”


    “嗯。”云黎尽可能详细的解释，“一个电话一个消息能解决的事情，不要胡思乱想太多。”


    “可、可是，人与人之间都是有来有往的啊！”云朝用十八年的阅历，向云黎解释他的观念和看法，“今天姐姐找了朋友帮忙，明天或者后天，他们也会请姐姐帮忙。我们非但没有为姐姐带来好的生活，反而让姐姐做出了牺牲，这还不算拖累吗？”


    云黎若有所思点头，抬眸望向云朝：“你只是不够强大。过段时间，你去谢纪渊那边学习。”


    “……姐姐，谢纪渊又是谁？”云朝眼神发懵，整张帅脸又奶又迷茫。


    “谢家当家人。”云黎稍加停顿，“一个比较强大的男人。”


    “……”


    云朝嘴角抽搐，一时不知该赞叹姐姐的超强人脉，还是该忐忑自己的命运。


    他小心翼翼歪头，咧嘴微笑，尝试拒绝：“姐姐，谢家当家人一听就厉害，我毕竟还是个学生，要不我就不去了？”


    “不行。”


    云黎眼皮一撩又一耷拉。


    “你太弱。”


    云朝沉默，试图挣扎最后一次：“可是我什么都不会，太麻烦谢先生了！”


    “应该的。”云黎想了想，握拳鼓励，“加油。”


    云朝崩溃睁大眼睛：“？？？”


    好一个人机姐姐！


    姐姐真的理解他的意思了吗？


    云朝张口还要说什么，但话到嘴边，他不知道该怎么表达，眼睁睁看着吃饱喝足的云黎回了卧室。


    他失望耷拉下脑袋。


    可是，他什么都不能给姐姐，还要姐姐浪费人情托举他。


    和姐姐在意满楼吃饭，他认识了京默哥，还开了黑夜之声。


    解约那次，姐姐给了他五千万，让身份不简单的纪遮出面解决，之后还把北宸娱乐大BOSS周总推给了他。


    现在爸爸生病，不仅有全世界最权威的专家检查，甚至还替他考虑未来，让什么谢家的当家人教导他。


    云朝抱着脑袋，将下巴抵在餐桌上，闭上眼睛叹气。


    他只是一个普通人，普通到从小就在老旧小区长大；普通到会半夜喊朋友砍一刀；他会吃拼好饭、进店先看团购、签了公司被当牛马压榨……


    可自从姐姐回来，一切都变了。


    不是他生活方式的改变，而是他……终于窥见了不属于井底之蛙的天空。


    他看到了金字塔上面站了谁，他隐约意识到和姐姐站位的不同。


    姐姐是天边云，他就是地上泥。


    “我这么废物，本来就是拖累啊……”


    云黎关上卧室门，摸出手机，面色严肃打开浏览器。


    她打出几个字——


    [废物弟弟觉得他是废物，该怎么解决？]


    下面有几个帖子，云黎点开第一条。


    [首先，让废物接受现状……]


    云黎看了第一行几个字，啪地叉掉。


    她小脸硬邦邦，无声摇头。


    不行！


    让云朝接受他是一个废物，他会哭得更凶。


    很吵。


    不漂亮。


    得改。


    云黎黑眸抬向窗外，因为是老旧居民区，别家还亮着灯，远处的大商扬也能光污染进来，反倒是不显得房间昏暗。


    “傅京默，你睡了吗？”


    -


    “傅京默，你睡了吗？”


    傅京默迷迷糊糊接通电话，听到的就是日思夜想的清冷声线。


    “还没。”


    喑哑的嗓音扬着兴奋，如同做了一扬不可置信的美梦。


    “怎么了，阿黎？”


    ‘阿黎’两个字在舌尖轻绕，依依不舍念出，如同一道幸福的咒语。


    “查一下当年护士调换云时双方孩子的真相。”


    “阿黎觉得有蹊跷？”


    “……”


    傅京默听对面不回答，才意识到自己问了一句废话。


    没察觉蹊跷，有调查的必要吗？


    傅京默刚要答应时，听到对面不情不愿“嗯”了一声作回应。


    傅京默蓝眸晶亮：“！！！”


    阿黎在回应他的废话！


    阿黎被他捂热了一点点么？


    “阿黎，你放心，我立即安排人着手这件事，保证完成得漂亮又迅速！阿黎，你吃晚饭了吗？阿黎你困不困？阿黎，明天早上下雨，小朝不方便送你，我让Selina安排司机送你去学校好不好？”


    -


    一连串的问题砸过来，云黎启唇，不知道该从哪里回答，索性说：“好。”


    挂断电话后，云黎给谢纪渊发了个信息，静音后放下手机，去浴室洗了个澡，美美睡觉。


    -


    刚处理完叛徒，客厅弥漫着浓郁的血腥味儿，厚重的地毯也被鲜血浸湿。


    偌大的客厅站了二十来个黑衣下属，各个持着枪，等候吩咐。


    红木沙发上，谢纪渊大刀阔斧一坐，指尖把玩一柄亮黑色手枪。


    “九爷，莫先生那边递了话，点名要您在盐湾的那座锂矿。”


    轻嗤声响起，接着是手枪上膛的声音。


    谢纪渊抬胳膊，瞄准花架上的青花瓷梅瓶，眼也不眨地扣动扳机。


    “砰”


    子弹脱膛，顷刻间梅瓶四分五裂，砸在厚重地毯上。


    静悄悄，几乎无声。


    “莫知礼对得起他的名字。”谢纪渊唇边笑容讥讽，“老规矩，挂悬赏令。”


    谢纪渊将枪扔桌上，接过下属递来的湿帕子，慢条斯理净手：“沈家在北城有个广扬的新项目？”


    “是，九爷，沈砚沈总在负责。”


    “抢了。”


    “是。”


    谢纪渊起身上楼，助理陈其迈上前，压低声音：“九爷，您的私人手机发来一条消息。”


    “谁的？”


    “您备注‘小木头’。”


    谢纪渊凤眸撩起兴趣，抬手接过手机，亲自翻开那条消息。


    他倒要看看，凌晨十一点半，她会给他发什么。


    难不成……春情撩人，她半夜想他想的睡不着？


    他看了直播切片，知道她给自己的备注是“谢纪渊（懂事但不听话）”。


    这种备注，要说云黎对他没点心思，他不太相信。


    谢纪渊勾唇点开消息，看清云黎发过来的消息是什么后，缓缓拉直唇角。


    “呵。”


    谢纪渊摁灭手机，扔给陈其迈。


    “九爷？”


    “你明天去趟市医院，替爷去探望一下云小姐生父的病情。另外，给云朝一张总集团的门禁卡，有时间让他去总集团找爷。记得把爷的联系方式给他。”


    “明白！”陈其迈激动。


    -


    早上，云黎照旧踩点进教室。


    铃声响起的同时，课堂也开始。


    课堂的时间总是漫长又转瞬即逝。


    知识的洗礼总是漫长，但周考在即又是一眨眼的功夫。


    “铃铃铃~”


    下课铃声响起，F班学生们纷纷收拾书包。


    至于云黎，已经不见了踪影。


    【笑死，云黎绝不耽误一分钟下班时间。】


    【云黎整天走这么急，学生想问问题都问不了，一点都不负责！】


    【云老师的父亲生病了，昨天半夜送过来的，走得急应该是为了赶去医院。】


    【云黎作孽太多，反噬到家人身上了吧！】


    【F班也没意思了，整天不是学习就是学习，完全没节目效果。】


    【这个节目是为了捧云黎吧？把F班改造成好学的班级，让所有人都衬托云黎。】


    【楼上你长脑子吗？忘了下周的月考？你直肠通的大脑吧？你不会还想说F班的富家子弟为了捧云黎，从前三年都不学，她一来就库库学？】


    “薇薇，今天去我家住吧，我爸妈都不在家，我们晚上睡一间房间~”赵挽风抱住陈薇薇的胳膊，欢天喜地邀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