偌大奢华的包厢是厚重的中式风格，一众衣冠楚楚的西装男女进来，压迫感非同寻常。


    众人落坐在包厢沙发上，以最舒适、侵略性最强的姿势，分庭抗礼，互不相让。


    一双双各不相同的眼睛里，是相同的野性欲望。


    恍如一群丛林猎豹。


    以命分食。


    “砰”


    包厢门兀的推开。


    一丝不属于包厢的光亮照进，一道身影踩着光亮进来。


    白T恤牛仔裤，肩膀挂着最寻常的白色帆布包。


    一张乖巧精致的脸蛋，一身与包厢完全不符的穿搭。


    云黎见众人目光都放在她身上，礼貌性点头：“你们好。”


    谢纪渊凤眸像刀子似的落在云黎身上，一刀一刀像是要剥了云黎的皮，解剖出她到底是谁。


    戏谑玩味的嗓音在一个白色西装女生嘴里咀嚼：“云老师？”


    云黎朝白西装女生看过去，黑眸亮起一抹光。


    漂亮！


    “你好。美女。”


    “……”


    包厢陷入一片死寂。


    周沉站在云黎身后，淡定扶了扶金丝眼镜，朝她解释：“‘美女’这个称呼是一种骚扰，你得叫‘小姐姐’。”


    云黎受教，改口：“你好。小姐姐。”


    白西装女生嘴角抽搐：“云小姐，我姓柳，叫柳如烟。”


    说完这句话，柳如烟紧紧盯着云黎的面部表情，似乎是在期待什么，眼底一闪而过挣扎。


    云黎面无表情，却又像松了一口气：“你好，柳小姐，你很漂亮。”


    柳如烟眉眼衔来一抹松懈，交叠的双腿放下：“谢谢。毕竟我柳如烟穷过、富过、渣过、嚣张过，就是没有丑过。”


    众人：“……”


    云黎颇为赞赏点头：“波澜壮阔。”


    众人：“……”


    “周总，你从哪个大山里挖出来的小古板？上过网吗？我们如烟大帝在小说界的名声都没听过？”紫发花衬衫的男人打了个响指，朝周沉嚣张开口。


    柳如烟转眸瞪一眼男人：“应修骅，不说话没人拿你当哑巴。”


    “行吧。”应修骅上下打量云黎，目光挑剔至极，“小丫头，成年了吗？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吗？”


    云黎冷眸扫过应修骅：“应修骅，景林十三家之首的应家，祖上是五百年前的宰相应七竹，靠江南织造发家，四百年前举家北迁，落户京城，至今四百二十一年。如今家族势低，应家老爷子应梁振任国建司总部长，患有胃癌……”


    “停停停！”应修骅面色凝重，放下二郎腿，从沙发上站起来，“你怎么知道？”


    华国对世家的信息有一套保护系统，应家的信息属于一级机密，甚至说很多高层都不可能拿到这些信息。


    “哦。”云黎扫视众人，“站起来。”


    众人面面相觑，一个接一个站起来。


    最后只剩下最中间落座的谢纪渊。


    谢纪渊头颅向右稍侧，光影落在鼻翼侧，突的他五官更冷更俊，一双如鹰隼的眸子也更锐利，寒意凛凛。


    “云小姐能力不俗。”


    “站起来。”云黎绷紧小脸。


    “嗯？为什么？”


    云黎不喜欢解释，黑目定定看着谢纪渊，冷声威胁：“不然不卖给你。”


    谢纪渊嘴角抽搐，缓缓勾起唇。


    有意思。


    众目睽睽下，谢纪渊慢条斯理站了起来。


    “云小姐，站起来了，接下来呢。”


    云黎满意点头：“你们，向我问好。”


    “……”


    谢纪渊轻笑一声，蔓开的笑意在偌大的包厢缠绕。


    更有意思了。


    “晚上好，云小姐。”


    余下几人见谢纪渊率先开口，也顾不上被云黎支配的不满，赶紧一一问好。


    应修骅等众人打完招呼，拍拍紫发，问出众人最关心的问题：“纳米智能技术真的在你手里？”


    “嗯。”


    云黎找了一个单人沙发坐下，拉开帆布包拉链，摸出一个小方盒。


    “啪嗒”


    小方盒打开，露出指甲盖大小、五颜六色的小丸子。


    “我不要钱。”云黎单刀直入，坦诚条件，“傀儡糖，谁吃，技术给谁。”


    她想找那个东西，无异于大海捞针。


    钱无疑是最无用的东西，她要的是这群人背后的势力。


    谢纪渊凝眸，富有磁性的嗓音透着运筹帷幄的算计：“云小姐，医学上从未有傀儡药一类的东西。”


    “哦。”云黎毫不在意，“谁吃，技术给谁。”


    “云小姐，就算你真的有这项技术，你凭什么认为我们会吃你的傀儡糖？谁知道你的傀儡糖是不是毒药，你又凭什么认为我们愿意供你驱使？”柳如烟直切要害。


    云黎面不改色：“所以，你们竞拍。”


    “云小姐，你今天把我们聚在一起，就是让我们竞拍一个给你当狗的机会？”应修骅冷笑，直接摔了手边酒杯。


    云黎蹙眉纠正：“傀儡，不等于狗。”


    狗是宠物。


    傀儡是工具。


    她可以给狗买零食；但不会给傀儡买零食。


    “你他妈以为自己——”


    应修骅指着云黎就骂。


    只是，还没骂完，一颗大草莓就飞进他嘴里，将他的嘴塞得满满当当。


    “不许说脏话。”


    众人再度沉默，纷纷望向周沉。


    周沉兴味盎然打量云黎，眼底浓厚的兴趣险些闪瞎众人的眼睛。


    他们没想到，周沉这种手握娱乐圈半壁江山的男人，什么女人没见过，竟然折在一个年轻、古板、无趣又暴力的女人身上！


    应修骅拔出嘴里的草莓，眼中是浓浓不悦，语气极冲：“云小姐，我们今天能来，一是看周总的面子，二是为你手里的技术，但你想要的太多，当心今天走不出这二十二楼！”


    “多？”云黎皱眉，友善提醒，“你可以不参与竞拍。”


    应修骅气笑了。


    “本少不参与竞拍，大半夜陪你过家家？”


    云黎拒绝和应修骅交流，灼灼黑眸望向谢纪渊——她最看好的人。


    一是谢纪渊是男人，抗造。


    二是谢纪渊皮相好，赏心悦目。


    “谢纪渊，你要吗？”


    谢纪渊不怀疑云黎能喊出他的名字，她足够神秘、强大，足够挑动他死寂许久的神经。


    他不认为世间真的有傀儡药，但出自云黎之手——不，不需要傀儡药，或许她一句吩咐，他就能为她做到。


    “你做什么梦？九爷这种阴损之人，会甘心受你摆布？”应修骅讥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