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 热砂途经百千劫

作品:《反派乐子神迫害六界

    樊枝蓦地抬眼。


    歌舞升平,夜空衬无数明火如织交错、张灯结彩,热闹非凡。


    他端坐主座,心不在焉,不时瞥向身旁的顾无忧。


    顾无忧好像也魂不守舍。


    她跟樊枝同坐一处,眼前摆盘的食物分明极其精致美味,却一口未动。


    “还在难过吗?”樊枝叹气,抿了点儿杯中酒,漫不经心与她搭话,“事到如今,神女还会为一个无关紧要的背弃者难过?”


    背弃者,显然指代独善其身的路子煜。


    况且,樊枝内心直觉,她和路子煜根本没有多么深厚的感情。


    黄泉境的一条丧家犬罢了。


    谁能瞧得上?


    相隔半晌,顾无忧才悻悻回答:“不是难过。”


    “我只是在想……”


    樊枝洗耳恭听:“什么?”


    “我于路子煜而言,是不是……也相当于一份累赘呢?”


    “……?”樊枝放下酒杯,某一瞬难以相信自己的耳朵,“你在说什么呢?”


    是哪几个字他都知道,怎么连在一起就完全听不懂?


    累赘?


    呵。


    “路子煜让你自我怀疑了?难不成你在自怨自艾?”樊枝被顾无忧逗得发笑,“哈,好吧,我早知道,你看人眼光差劲。”


    顾无忧:……


    “但是。”


    樊枝突然加重语气,逐渐收敛笑容,“路子煜他的问题更大吧?”


    “我比你接触路子煜的时间更长,他的本性我从前就了解得一清二楚。哼,嘴上说得好听,真叫他为你卖命,他是不敢的。”


    “不过一个极度自私的胆小鬼,翻不出大浪。他掀起的一丁点儿水花,顶多在这件小事上恶心你一下。”


    “所以……”


    “与其自责,不如直接责怪他。”


    樊枝望着戏台,伶人衣袂飞扬,正轻点脚尖,翩跹而舞。那抹夺人耳目的斑斓意欲烙进他眼底,却被通透的水绿刹那瓦解。


    他说:“至少,责怪他人,你就不会因自我怀疑而再次受伤。”


    顾无忧安静地聆听,似懂非懂。倏忽,她抬头看他,真诚发问:“樊枝,这实则也是你责怪我的理由之一,对吗?”


    樊枝微微一顿。


    他没有即答。


    他的眼神怅惘飘荡了一阵,随即,才似想起什么——执起瓷杯,他仰头,将剩余的酒液一饮而尽。


    仿佛不这么做,他就没有勇气继续与她的闲谈。


    樊枝阖眼:“……觉得我可笑?”


    顾无忧一愣:“不。”


    樊枝失神片刻,遂自嘲道:“那看来,我的想法确实只是在自我催眠而已。”


    “我活得很失败啊,居然连神女大人的一份笑料都当不了。”


    “……”


    顾无忧摇头,“你足以成功了,你现在所有的一切不就是证明?”


    坐到如今地位,拥有如此力量,还有人愿意忠心追随他左右。


    “嗯。”樊枝随意点点头,对她戏谑。


    “如果我下手抢来,便能算作我的,那现在,你是不是已经属于我了,顾无忧?”


    从他人手里夺来的斐然果实,能被冠以自己的名姓?


    “……哦?”


    顾无忧轻轻一笑,“你的意思是,你将我从伏惑那里抢来?我原本属于伏惑?”


    她特地放缓语气,耐着性子:“樊枝,你搞错了——并非我属于伏惑,而是,伏惑属于我。”


    “从前如此,今后亦然。”


    临至此句,她几近温柔地欣慰咏叹,“我才要问你,如今,你留我在此,是打算归属于我吗?”


    闻言,樊枝不可思议。


    他的视线慢慢挪移,定格在她沉如暗夜的眼睛时,怎么都无法动弹。


    那对眼眸,漾着波谲云诡,引他陷落。


    “我……属于你?”


    彼时,樊枝满心满眼皆是占有,好像从未考虑过这种可能性。


    不过,听起来亦格外勾人遐想。


    只此一刻,他竟真切感觉自己被注视、被需要。


    “哈哈哈哈……!好啊,我属于你,我是属于你的,你愿意接受我了吗?”


    樊枝似陶醉地将此句重复两遍,最后,方才堪堪想起什么,站起身。


    正值台上一舞结束,画玫接替上场。


    然而,主座的上位者毫无征兆地起身,打断了宴会本该平铺直叙的节奏。


    因而,画玫进退不得,只好应台下女官的眼色行事,停在台上沉默垂首。


    其余臣子亦不知将要发生什么,一时皆噤若寒蝉。


    却见,樊枝面对呆滞坐在原位的少女,郑重叫出她的名号:“天道大人,既然我们两厢情愿,我自当为您立誓。”


    “我与您,与琦瑰国,不分彼此。”


    “不论旧日,不论执掌者如何更迭,您的外貌如何变幻,琦瑰国,自当为您扫除,前路的所有阻碍!”


    象征〈约定〉的符咒在他指尖闪耀,就这么经由樊枝,轻易而庄重放在少女面前。


    静待她的回复。


    ……


    死一般沉寂。


    ……


    天地间万千喧嚣仿佛被震惊死死捂住,徒旗帜躁动地勘破夜风,猎猎作响。


    画玫亦是瞠目结舌的其中一员。


    她甚至忘了礼数,不可置信地抬眼望向高位上的那两人。


    画玫早对顾无忧的身份有猜测,所以,与震惊于顾无忧身份的其他人不同,她诧异的,仅是樊枝所立的誓言——


    让顾无忧绑定妖王,或许出于私心。


    但让顾无忧绑定妖国,绝对关乎利益。


    樊枝要顾小姐,留在这里?


    ……顾小姐,真会答应?


    画玫攥紧拳头。


    纵使顾无忧内心万般不愿,画玫此刻也无法替她想一个两全其美的方法。


    毕竟,是这样众目睽睽的场合——


    稍不注意,就会被口诛笔伐。


    顾小姐会因此被众议……牵制吗?


    画玫的目光紧紧追随少女的身影,捕捉其一举一动。


    她看见,顾无忧也站起身。


    她看见,顾无忧绽放笑颜。


    她看见,顾无忧对他伸手。


    其指尖朝向,正是〈约定〉之咒。


    然后,顾无忧欣然道:“好!”


    一锤定音。


    画玫陡然睁大双眼。


    同样睁大双眼的,还有樊枝。


    他却是喜不自胜,晕头转向。


    然而,未等樊枝嗫嚅着颤抖的唇线想要说出什么,他的笑容竟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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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子冻结——


    自顾无忧碰到符咒的前一刻,她的指尖倏然开始破碎。一道道树杈形状的裂隙无限蔓延,割裂她四肢百骸。


    接着,她的躯壳绵软得好似失去骨头,肉眼可见地迅速崩溃、坍塌……


    最后砰的一声,坠毁殆尽。


    她的轮廓化作寥寥几根缎带,被风散至远空。


    ……


    “……什么?”


    樊枝仍木然举着右手,直至符咒的光芒在手心淡去——


    与他立誓的少女不是真人。


    约定失效。


    他半天缓不过神。


    顾无忧去也无痕,如若天边飘落的一丝雨线。但是,她这般狂妄的举止倒像呼号的烈风,霎时卷起千层浪。


    恼恨势胜狂澜,彻底将樊枝吞没。


    樊枝死死紧咬牙关,竭力压抑着翻涌的怒气,以至于吐不出一个完整连续的名字:“顾……无……!”


    她把自己当作白痴戏耍吗??!!


    樊枝的表情扭曲得实在丑陋。他的齿尖深陷,唇瓣因而洇出点点猩红。


    可现在他完全无暇顾及。


    怀揣盛怒,樊枝当即瞥向座下。


    他想对顾无忧发布缉令,抓她回来。


    他想报复,想让她痛苦。


    无论如何。


    然而,座下众人鸦雀无声。


    生冷的沉默恍若一场淅淅沥沥的落雨,稍稍浇灭心底正滔天燃烧的火焰。


    定睛一看,樊枝这才注意到,在场无数人影或坐或走,竟都被诡异的静止在同一时刻。


    他们仿佛被泥土浇筑,作凝固的塑像般一动不动。


    与塑像唯一不同的是,他们的眼珠尚可惊恐地转动,以此作为他们依然存活的证明。


    樊枝的呼吸不自觉急促。


    这是……这是怎么回事?


    愣神之际,头顶灯火忽由远及近、渐次裁灭。


    天地一片昏黑。


    借着悬月那点儿聊胜于无的辉光,樊枝精准窥见,戏台之上横挂的布幔,显出一个影影绰绰的人形。


    来者姿态怠懒,像把危险的坐处当成观景台,不仅不急,反而来回晃荡着腿,悠哉游哉。


    “你是……?”


    “原来如此,我知道了。”


    樊枝很快认出对方,觉得好气又可笑,阴鸷地追问,“好玩吗,神女大人?”


    少女闻言,遂打了个清脆的响指,引得周边的一盏灯笼再度灼亮,为她重新赋色。


    柔和,却也衬她幽晦、森然。


    形同贪妄鬼魅。


    “当然好玩啊。”


    顾无忧笑意盈盈,张开手掌,让樊枝的身形在错位之间,刚好能伫立于她的手心,“以为一切尽在掌握,然而到头来,却栽进这样猝不及防的结局里。”


    她用力收拢五指,作势将妖狐整个蜷握在手:“哈哈哈哈哈哈哈你的所有反应,都非常非常有趣!”


    “……以为一切尽在掌握的不是你自己吗?”樊枝冷哂不止,最后,残存的笑意也消失不见,“没人教你,逃跑就要逃得无影无踪?”


    难以相信,对他一通作弄过后,顾无忧还敢光明正大地“故地重游”?


    欺人太甚。


    樊枝拿出摇铃,戾气横生。


    “顾无忧,我不会再对你留手!”